第4章

  七月,俗稱鬼月,民間有關鬼月的禁忌不勝枚舉,想到關於鬼月的種種傳聞,王大勇環顧一圈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不禁心生膽怯之意。


  趙大娘子的丈夫陳剛看出他的膽怯之意,心裡將他鄙視一遍,伸出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凡事有我在呢,莫怕。」


  王大勇的虎軀一震,真就不膽怯了。


  陳姨娘活著的時候風光,下葬的時候也風光,可見魏老爺子對她的喜愛程度,於是大家都說這個女人命好,不管活著死著都有享不完的福。


  陳剛看了眼四周,回頭對身後的兩個同伴說:「動手!」


  他們立刻動手!

  三個人你一鍬我一鍬,挖的不亦樂乎,挖到一半時,王大勇心裡一喜,激動道:「看到了,看到了。」


  陳剛真想踹他一腳,才露出棺材一角而已,有什麼好激動的,忍不住喝道:「閉嘴,快點挖!」


  王大勇壓下喜悅,心想我要發了,我要發了,於是鐵鍬揮的越發賣力了,直到整個棺材呈現出來。


  陳剛是木工,專給人做木活,所以撬起棺材不要太拿手,推開棺材蓋的一瞬間,三個人同時屏住了呼吸,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然而,說好的金銀珠寶呢?飛了?


  三個人頓時傻眼了。


  三個人中,陳剛率先反應過來,一腳踢到棺材上:「媽的,坑老子啊。」那棺材紋絲不動,裡面散發著陣陣屍臭。


  王大勇一屁/股坐到地上,簡直要哭了。尼瑪,說好的金銀珠寶呢,哪去了,哪去了……


  另外一個人罵了幾聲娘,問:「接下來怎麼辦?」


  陳剛往地上啐了一口:「還能怎麼辦,恢復原樣。」


  於是王大勇被陳剛從地上踹起來,很鬱悶地跟著他們蓋棺埋土。


  「媽的,晦氣!」陳剛罵完這一句,拍拍身上的土,率先扛著鐵鍬走了,兩個同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忙扛起鐵鍬跟上。


  他們前腳走,趙大娘子與吳清後腳從一塊大石後面走了出來。趙大娘子臉色鐵青,牙齒磨的咯吱響,那樣子恨的要死。


  吳清雖然沒什麼表情,可心裡卻是高興的。


  她們抄小路返回,比他們提早一步到家。吳清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剛回來的王大勇:「事情辦的可順利?」


  王大勇苦著臉,長長地嘆了聲氣:「被騙了,其實裡面什麼都沒有。」


  吳清一副理解的樣子:「這就對了,你想魏老爺傻啊,會白白的放大把的金銀珠寶給賊偷啊。」


  王大勇臉上一紅,自己可不就差點成了媳婦兒嘴裡的賊了。


  吳清不想繼續該話題,伸手推推他:「瞧你一身泥,臟死了,快去洗洗乾淨。」


  王大勇低頭一看,是夠髒的,趕緊走到井邊打水去了。


  小夫妻先後洗完澡熄燈歇下,開始為接下來的生計發愁。


  「媳婦兒,接下來我們怎麼過啊。」王大勇惆悵的不行。


  吳清想了想,說:「明日我回一趟娘家吧。」


  王大勇自然明白她回娘家的意思,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可,岳母岳丈也有自己的難處,回頭叫你嫂子知道了,鬧起來都不好看。」


  「那你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王大勇心裡羞愧,不敢看媳婦兒的臉。


  吳清打著呵欠:「別想多了,早點睡吧,明日還要陪劉嬸一家進城辦事呢。」


  王大勇一聽,腦袋瓜子轉的飛快,心想明日何不乘機在城裡找份事呢。「我跟你說……」一轉臉見媳婦兒睡著了,他只好壓下心裡的激動,挨著她躺下。


  明日再跟她說吧!

  天將亮,隔壁劉嬸家就有動靜了,等到吳清和王大勇起床開門,劉嬸已經麻利地燒好了早飯。


  「吳清,大勇,你們早飯不要燒了,我已經做好了。」劉嬸在院牆那邊喊話。


  「不用了,我們在家隨便吃一點就行了。」吳清回道。


  「我都燒好了,你們不來的話就是不給面子,快點來啊。」劉嬸都這麼說了,吳清再說不去就是不給人家面子了。


  劉嬸端出綠豆粥,辣糊湯,包子,蛋餅,一盤腌黃瓜,一盤腌豆角,這樣的早飯在鄉下是特別豐盛的了。


  「你們別只看不吃啊,大勇快給你媳婦兒拿個包子。」劉嬸說道。


  吳清不大好意思,連忙說:「快別忙活了嬸子,你也一起坐下來吃吧,還有秀秀呢,我去叫她。」說著就要起身,卻給劉嬸按住了。


  「你吃你的別管她。」


  「你就吃吧,吃完了好去辦事呢。」王大勇從旁道。


  「大勇說的對,我去看看秀秀,順便給她拿些吃的。」劉嬸說完扭身走開,吳清接過王大勇遞過來的包子,開始小口吃著。


  「嗯嗯,嬸子蒸的包子太好吃了。」王大勇贊道。


  秀秀爹笑道:「好吃你就多吃幾個,鍋里還有呢。對了大勇,你可知道衙門怎麼走?」


  「嗯嗯,知道,到時候你們只管跟著我走就行了。」


  秀秀爹放下心來,又招呼吳清多吃點。


  一頓早飯吃的心滿意足,王大勇從村裡借了輛牛車,自己駕駛牛車載著吳清及劉嬸一家直奔安城而去。


  安城,怡紅院!

  「周三,不好了,有人報官狀告咱們來著。」


  名叫周三的男子推開身上的女人,眯起眼看向來人:「是哪個狗娘養的乾的?」


  那人回答:「你可還記得前兩日我們兄弟幾個在街上睡了一個小娘們?」


  周三點點頭:「自然記得,難道報官的就是那小娘們?」


  「沒錯,就是她。」


  周三冷笑,表情瞬間變得陰狠起來:「不知好歹的東西,敢給哥幾個找不痛快,那就弄死她。」


  那人點頭附和:「是是,我這就去安排。」


  「公子,別不高興了,奴家陪你喝酒。」方才那位被推開的女子將身體貼向周三,伸手端起酒盞送到他嘴邊:「乖啊,張嘴。」


  周三一把掌扇到那女子臉上,起身道:「沒眼色的東西,滾!」


  那女子無暇顧及臉頰上的火辣辣,迅速「滾」了出去。


  周三理了理衣服,抬腳往外走,下了樓,跨上馬直奔沈府而去。到達沈府,他將馬交給小廝,問道:「爺可在府里?」


  那小廝搖搖頭:「爺中午出去尚未回來。」


  「可知去了哪裡?」


  「小的不知。」


  周三想了想,轉身騎馬而去。


  外頭烈日當空,吳清等人從衙門裡出來,瞬間被熱浪包圍。劉嬸是他們幾個人中最怕熱的,伸手抹著汗:「乖乖這麼熱怎麼走?」


  吳清也是熱的不行,看了看左右:「那裡有條陰涼小巷,我們過去躲會太陽吧。」


  於是他們紛紛穿過街道躲進小巷,就在他們躲進小巷沒多會,突然從兩頭冒出十幾個手執棍棒的壯力男子。


  王大勇一看情況不對,叫道:「跑!」


  可是那些人已將兩頭的出口堵住,除非他們上天或入地,否則想都別想。


  王大勇夫婦及劉嬸一家都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何時見過這種陣仗,嚇得縮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誰能想到這些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對他們行兇。


  「把他們綁起來帶走。」為首一人下令。


  王大勇反應過來,叫道:「我們衝出去。」結果除了他自己,誰都沒有動,他頓時惱怒起來,喝道:「你們傻了?」


  秀秀爹哭著臉:「他們手裡拿著那麼粗的傢伙,又有那麼多人,堵的就跟銅牆鐵壁似的,我們怎麼沖?」


  王大勇氣得直瞪眼:「那就等死?」


  就在他們爭執不下時,秀秀兩隻眼一翻,暈倒在吳清懷裡。吳清簡直要哭了,大妹子你什麼時候暈不好,偏偏選擇這個時候,這是坑我們吶。


  「都給我老實點,否則老子弄死你們。」為首那人放出狠話。


  王大勇本來還想反抗幾下的,結果嚇得腿一軟徹底沒了動作,那些人拿來繩子利索將他們捆綁好塞到馬車裡,接著馬車顛簸起來,不知要將他們運到哪裡。


  半路上,秀秀醒過來,弄明白他們的處境后,轉身撲到她娘懷裡放聲痛哭:「是我把你們拖累了。」


  她娘一個勁地安慰她,吳清在旁邊看得不耐煩,這會倒有力氣哭了,關鍵時刻你就掉鏈子,你有那哭的力氣,倒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麼逃跑。


  她有預感,即便他們很老實很聽話,這幫人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周哥,到了。」


  周三勒馬停住,豎起手,後面的人看見了急忙停下。周三冷冷地看一眼馬車,吩咐:「把他們打暈裝進麻袋裡沉河,省得再給哥幾個惹事。」聲音不大不小,吳清他們在車裡聽的清清楚楚。


  吳清這下真哭了,都要死了,她能不哭嗎。


  隨後,大步走過來兩個壯力十分粗/暴地將他們往下扯。


  這時,秀秀娘突然往周三面前一跪,磕頭道:「我們知道錯了,求求您放過我們。」秀秀爹稍作權衡,也跪了下去。


  周三冷哼一聲:「呵呵,你們現在知道怕了?都跪下來給老子們使勁磕頭謝罪,老子們高興了,興許能饒你們不死。」當他的眼神落到吳清的臉上時,眼睛亮了起來:「你,把頭抬起來。」


  王大勇頓感不妙,趕緊用身體擋住周三的視線,垂在兩側的雙手慢慢握成拳頭。


  周三把頭一偏,立刻走出來兩個壯力將王大勇制伏,吳清驚嚇之餘抬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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