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誒,你可聽到前面屋什麼聲音?」胡氏拿胳膊肘子捅捅睡在身側的吳濤。


  吳濤支起半個身子,側耳聽了會,漸漸臉上紅了起來,不過屋裡沒有點燈,胡氏看不見的。


  「可聽清了。」胡氏再次碰碰他。


  吳濤「嗯」一聲躺下,「是貓叫,快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胡氏皺眉,真的是貓叫嗎,為什麼自己聽著不像呢。然後就聽吳濤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不多會就打起了呼嚕。


  胡氏也想睡,卻被那聲音擾的睡不著,如果真是貓叫的話,也不知哪裡來的野貓,實在可惡。正想著要不要出去將那個煩人的東西嚇走,那聲音卻沒了。


  胡氏鬆了口氣,心想那個東西一定走了,這下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不想眼睛合上沒多會,那聲音又有了,斷斷續續有點急促。


  這下胡氏可怒了,翻身下床,輕輕拉開門走到院子里,隨手操起一把大掃帚,正要喝斥嚇唬那東西,那聲音又沒了。


  該死的貓,叫她逮到了一定饒不了它。


  胡氏靜候片刻,不確定那傢伙是不是走了,猶豫了片刻決定回屋,然那隻東西又低低叫了兩聲。


  胡氏這下聽清楚了,那根本就不是貓叫好不好。一直以來誤聽了。那奇怪的聲音來自她小姑子房間。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小姑子窗戶下,確認了那種聲音后,臉上不由得一紅,扭身離開。


  回屋關上門,聽到吳濤問她,「你去哪了?」


  想到方才聽小姑子牆角,她臉上更紅了,一陣心虛。轉而一想,也沒什麼,這本就是她的家,小姑子是嫁出去的人了,雖然已經「被休」,可按照當地風俗,在娘家是不能和男人睡一張床做那種事的,否則會給娘家帶來衰運。


  胡氏氣哼哼的回到床上,伸手往吳濤胳膊上使勁擰一把,吳濤莫名,揉了揉胳膊,「你幹嘛,我又沒惹你。」


  胡氏又往他胳膊上擰一把,「都是你那個妹子乾的好事。」


  「小妹又怎麼惹到你了?」


  「你出去聽聽就知道她在幹什麼好事。」胡氏吼道。


  吳濤沉下臉,「你都聽到了。」


  「嗯,娘就在隔壁屋,他們就那樣,太過分了。」


  「我勸你少說兩句,以免遭禍。」


  胡氏深吸了口氣,「他們那樣,肯定會給家裡帶來衰運。」


  「我看會給家裡帶來衰運的是你這張嘴!」


  吳濤輕易不對胡氏發火,可一旦發火也怪嚇人的。胡氏被他震懾住了,接下來的話自然不敢說了,但心裡存著氣,也就不理他,重新找來一條被子鋪在床裡面,背對著他躺進去,等著他過來哄,結果等了半天人家睡著了。


  胡氏氣不過,一下子坐起來,對著吳濤的屁-股就是一腳,直接將他從床上踹了下去。


  吳濤從夢中驚醒,弄清楚怎麼回事後,大為惱火,沖她吼道:「你還睡不睡了,不睡就滾出去。」


  胡氏嗷嗚一聲撲過去,對他又捶又踢,吳濤實在不耐煩,將她推倒在地,大步走了。胡氏爬起來追出去,「你給我站住!」


  吳濤卻是理也沒理她,穿過院子,直接拉開大門出去了。胡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自從嫁進來,吳濤不說把她捧在手心裡,但也疼愛有加,別說動粗,連根手指頭都捨不得動,可今晚不僅朝她大吼大叫,還將她推倒在地上,心裡落差太大,她就受不了了。


  這一番哭鬧,吳清和沈成不可能聽不到。


  吳清推推身上的人,「你先起來,我出去看看嫂子。」


  沈成還未盡興,怎麼可能下去,抓住她的雙手按在兩側,讓她動彈不得。


  吳清快哭了,軟著聲央求,「嫂子哭得那麼厲害,您就讓我去看看吧,求您了,回頭雙倍補償您好不好。」


  他低下頭吸了一下她的粉唇,「這可是你說的。」


  「嗯嗯。」吳清用力點著頭。


  他又刺了幾下才出來。吳清立馬滾下床,抖著雙手穿衣,聽他說道:「你嫂子嚎得就跟殺豬似的,去告訴她,再不閉嘴就撬掉她的門牙。」


  心神一凜,吳清點了點頭開門出去了。


  卻說胡氏看見吳清過來,嗓門嚎的更大了。


  「怎麼了嫂子?地上涼,仔細著涼。」吳清伸手去扶她,卻給她一把拍開了手。


  嘆了聲氣,「嫂子別哭了,仔細將皓兒哭醒,有事好好說成不。」說著往屋裡瞧了兩眼,「我哥呢?」


  胡氏哼了哼,「離家出走了。」


  吳清自然不信,知道胡氏說的是氣話,只好道:「那我去外面把他尋回來。」


  「尋他做什麼,不回來更好,有本事就一直呆在外面,永遠別回來。」


  如果說上一句話是氣話,那麼這一句就更是氣話了,她還不了解胡氏么。


  再次彎下腰去扶她,卻聽道:「不要扶她,像這種潑婦,叫你哥乘早休掉。」


  吳清猛地迴轉身子,「您怎麼出來了。」


  沈成朝她伸出一隻手,「過來。」


  吳清不敢不過去,抬腳的時候不忘回頭朝胡氏使了個眼色,後者打了個激靈,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老實站好,屁也不敢放一個。


  吳清將手交給他,又聽他道:「聽好了,你再嚷嚷我就命人撬掉你的牙。」


  胡氏戰戰兢兢連道不敢。


  沈成這才拉著吳清回屋,一進門就將她壓在門板上,繼續之前被打斷的事情。吳清捶著他,「屋子不隔音,他們都能聽得到。」


  沈成從她胸前抬起頭,眯起眼睛:「之前你可是答應我的。」


  吳清哼了哼,「我又不會抵賴,只要不在這裡。」


  「狡辯!」然後繼續。


  吳清沒辦法,被他逼著嘗試各種姿勢。


  卻說胡氏在沈成拉走吳清后,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確實過了,不免後悔,如果這個時候叫她去外面尋吳濤,卻又拉不下臉。等了也許時間仍不見吳濤回來,一顆心直往下沉,猶豫片刻,到底去尋人了。


  其實吳濤並未走遠,就蹲在屋前的稻草垛旁,看見胡氏出來尋自己,心就軟了。「皓兒還在屋裡睡著,你出來做什麼。」


  胡氏委屈道:「你說人家出來做什麼,還不是出來尋你回去。」


  本來心裡還存著一點氣,在聽到胡氏的話后,吳濤什麼氣都沒了,嘆了聲氣站起來,牽起她的手,「回去吧。」


  回到屋后,夫妻倆躺到床上。吳濤翻過身壓住胡氏,「之前我也有錯,不該那麼對你,今後我們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胡氏鼻子一酸,用力點點頭。這是他們有史以來吵的最狠一次,但願是最後一次。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第二日天不亮,胡氏起來給吳濤做早飯。早飯做好,吳濤坐在廚房裡吃,胡氏想了想,道:「其實我有一個想法,就不知道你們……」


  吳濤打斷她,「你說來聽聽。」


  胡氏清了清嗓子,「關於尋找名醫這件事情,有一個人可以幫得上咱們。」


  瞧她的神情吳濤就猜到是誰了,不可避免地皺起眉頭,「他不會理會這種事情的。」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你要是不好開口,等清清起來我跟她說。」清清是吳清的小名。


  想到楊氏的病,吳濤就猶豫了。「罷了,你去跟她說吧。」


  胡氏喜笑顏開。


  吳清起床已是中午了,沈成不在,也不知什麼時候離開的。沈成走的時候吩咐采荷好好伺候吳清,所以在他走後,采荷就守在門外,直到屋裡有了動靜。


  「娘子,你醒了嗎?」


  聽到采荷的聲音,吳清叫她進來。


  吳清一動身上就疼的厲害,抬胳膊抬腿更是費力,方才不小心摩-擦到大腿內側,疼的倒抽涼氣。


  「對不起,奴婢笨手笨腳弄疼您了。」采荷慌道。


  吳清搖頭,「跟你沒關係。對了,公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采荷想了想回:「差不多快天亮吧。」


  「那他走的時候可有對我哥嫂說什麼?」但願沒有說什麼難聽話,否則叫她怎麼面對他們。


  「什麼都沒說。」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


  吳清點了點頭,不可否認鬆了口氣。


  胡氏正在廚房裡張羅午飯,看見吳清進來,忙笑開了,「餓了吧,鍋里給你留了吃的,先吃點墊墊肚子,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吃中飯了。」


  吳清撕了一塊饃饃放入嘴裡,嚼完問道:「哥是不是進城了?」


  「沒有,他挖菜地去了。」


  吳清又撕了一小塊鏌鏌放進嘴裡,「不是說今日進城打探名醫的消息嗎?」


  胡氏嘆了聲氣,「是我不讓他去的。」


  「為什麼,不救娘了嗎?」


  胡氏將吳清按到小板凳上,「你聽我說,咱們不是不救,只是時間不等人,娘耗不起。再說了,即便被我們尋得名醫,可人家未必會給我們面子,說不定連面都不讓我們見。」


  吳清閉嘴不言,等胡氏繼續往下說。


  胡氏嘆了聲氣繼續往下說:「娘的病拖不起,如今我倒有一個主意,就不知你肯不肯。」


  「為了我娘,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吳清基本猜到胡氏要說什麼,果不其然。


  「沈大公子人脈廣泛,肯定能幫得上這個忙,你跟他說說。」


  這有什麼難的,就在昨天晚上她就想到了,可昨晚沈成纏她纏的利害,時機不宜,而今早他在她熟睡的時候就離開了,根本來不及同他說。


  吳清嚼完最後一口饃饃站起來道:「我現在就回城找他。」


  胡氏卻是拉著她,「也不急這一時,這都晌午了,吃過晌午飯叫你哥送你。」


  「我剛才吃了一個饃,也不餓了。」


  「你不餓,難道你的侍女不餓嗎,人家早上只喝了一碗稀飯,這會早就消化光了。」


  吳清心想也是,只好留下來用了午飯才走。吳濤雇了一輛牛車,將她們護送進城才離開。


  此時天色漸暗,吳清回府第一件事就叫管家派人送口信給沈成,說自己回來了,請他今晚務必回來,有事相說。


  接下來沐浴,等他。


  如此天已黑透,可沈成並未出現,也不知管家派的人將口信送到了沒有。


  如此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直到采荷第九次問她要不要用晚飯。沈成這個點沒有回來想來是不回來吃了,便決定不再等他。


  飯後她在院子里消食,終於將他等回來了。她發現自己從未像此刻高興見到他,幾乎就在他出現的同時她就飛快地撲過去了,卻不敢真撲上去,還有一根手指頭的距離停下了。


  「你回來啦。」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就跟天上的那顆明亮的星星似的,一眨一眨的。


  沈成淡淡地「嗯」一聲,抬腿從她面前越了過去。


  吳清的笑容微滯,但還是舉步跟上,進了屋后,重新拾起笑容伺候他凈手。


  「爺,您在外面吃了嗎?」


  「沒有,你去給我做。」


  吳清聽了十分詫異,自己的廚藝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有鄉下人能入口,城裡人根本看不上眼,何況像他這般挑剔的。


  一直以來,她從不敢在他面前「展現廚藝」。


  她很為難,揪著自己的裙子,「讓采荷給您做,我服侍您沐浴可好?」


  沈成冷哼一聲,眼神涼幽幽的,臉上大寫著「你說呢」。


  這可就沒辦法了,只好趕鴨子上架了。


  這麼晚了,讓她整出一桌菜不可能,只有下麵條最簡單,把水燒開,倒點油進去,再把麵條放進去煮就行了,最後打一個荷包蛋,夾幾根青菜放到裡面,簡單的青菜雞蛋面就好了。


  當這樣一碗面呈到沈成面前,他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到她臉上,臉上大寫著「你就給我吃這個」。


  吳清被他瞧的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去。


  嫌棄歸嫌棄,可他還是將一碗麵條吃光了。屋裡的兩個侍女見了,心裡很震驚,家主可是從來都不吃麵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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