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天過後,沈成又是幾天不見人影,吳清樂得清閑,再加上壓在心裡的一樁大事解決了,日子過得不要太舒心,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


  這天,采荷賣完剪紙回來,心情有點沮喪,儘管面上還是和平時一樣,可吳清還是感覺到了,於是放下手裡的剪刀和紙問道:「你怎麼了?」


  采荷連忙搖頭,「沒什麼啊。」說著從懷裡摸出一隻錢袋交給她,「這是今天賣的錢。」


  吳清接過來掂了掂,「今天賣的不少啊。」


  采荷勉強笑道:「可不是,今天帶出去的剪紙可是一張都沒剩呢。」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


  采荷矢口否認。


  吳清沉下了臉,「我有眼睛,別瞞我了。」


  采荷無奈,只好說出實話。


  原來今日采荷賣光剪紙正要收攤走人的時候,突然衝過來一個矮胖婦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指著她的臉就是一頓大罵,弄得她很莫名其妙,就連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替她說話,結果那婦人罵的更厲害了。


  等那婦人罵夠了,采荷的臉也氣青了,要不是礙於對方的身材,自己打不過,不然早就撲過去跟她干一架了。


  乘那婦人喘氣的空檔,采荷才有機會開口,「我說這位大娘,我跟你素不相識,為何罵我!今日你要是不給個說法,那就衙門見。」


  那婦人一聽,頓時眉毛一豎,從懷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剪紙往她身上一拍,怒道:「你還有臉說,這就是你賣給我的剪紙,你好好看看就知道我為什麼罵你了。」


  采荷被她拍的身體踉蹌著倒退兩步,深吸了口氣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剪紙,展開細細觀察,卻沒看出任何問題,於是抬眼看著那婦人道:「有什麼問題嗎?」


  那婦人恨不能伸手指到她鼻子上,「你眼瞎啊,再好好看看。」


  采荷乾脆將剪紙往那婦人臉上一扔,「我看不出來。」


  那婦人恨不能再拿手去戳她,「來,我告訴你哪裡錯了,睜大眼睛好好看著,這個地方,少剪了一剪子,這樣一看就不倫不類。」


  那是一個很容易被忽視的地方,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也不知這婦人哪裡煉的「火眼金睛」,一絲一毫的瑕疵都不放過。


  采荷也是無語了,像這種小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好不好,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又不是不能用。就算不能用,拿過來退掉就是,何必小題大做弄得人盡皆知,這裡面包藏的禍心可想而知。


  做生意嘛,誰能保證不受點氣,只要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於是道:「是我的疏漏,我把錢退給你,另外重新剪一張好的給你,不收錢,你看可行。」


  那婦人卻是重重地哼道:「誰稀罕那兩個錢,今日你不給個說法,我就報官。」


  采荷心想遇到難纏的了。


  「這位大姐,你說怎麼辦吧。」


  「要我說,你就跪下給我磕頭認錯,另外再賠我二十兩銀子,否則的話,我就砸了你的攤子,毀了你的生意。」


  瞧瞧,好大的口氣。


  采荷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抱臂道:「那就請便吧。」


  吳清聽到這裡后,也覺得那個婦人欺人太甚,但是有一個疑點,但凡出自她手的剪紙可從未出過一絲一毫的紕漏,她向來謹慎,交給采荷之前都會檢查好幾遍,確保無任何紕漏。像那婦人說的低級錯誤,絕不可能犯。


  「那紙剪紙你帶回來了沒有?」她問道。


  采荷的表情卻是一愣!

  顯然是沒有帶回來,這可就不好辦了。


  采荷羞愧地低下頭,「娘子,我……」


  吳清卻是伸手拍拍她的肩,「沒事,你去給我倒杯水來。」


  采荷抬起頭,「不要茶么。」


  吳清搖頭,「不要,就要白開水。另外再拿幾塊薑糖過來。」


  采荷點點頭,趕緊去了。


  吳清的笑容淡下來,開始琢磨事情。


  當天下午,她叫采荷約了那婦人在一家很小的茶館見面商談。她這邊只帶了采荷去,那婦人卻帶了兩個粗壯的男丁,看樣子談不妥就動手。


  吳清沒少後悔,早知道多帶幾個人好了。現在卻是騎虎難下!

  不想老天幫她,竟叫她看見沈剛走進來,於是她趕緊喊了一聲,那人轉臉掃了過來。


  見他走過來,她一下子便有了底氣,微微調整了下坐姿道:「大嬸,那張錯誤的剪紙能否給我看一下。」


  大嬸?竟然叫她大嬸?這個女人是眼瞎還是故意的,自己明明大不了她幾歲。


  那婦人氣得鼻孔冒煙,卻還是將那張錯誤的剪紙拍到了她面前。


  吳清拿起那張剪紙開始細看。


  就在這時,沈剛已經在她身旁坐下了,並且與她同坐一條長板凳。吳清正要出聲趕他,忽然腿上一痛,正是他在她腿上掐了一下,並用眼神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


  吳清忍了,深吸了口氣,繼續看那剪紙,卻發現這張剪紙根本就不是出自她手,而是被掉包了。


  「這張剪紙根本就不是我剪的那張。」她抬起眼道。


  那婦人臉上顯過一絲慌亂,卻很快鎮定下來,「你說不是你剪的就不是剪的啊,休要抵賴!否則就拿出真憑實據。」


  吳清卻是淡笑不語,朝采荷使了個眼色,采荷連忙從懷裡摸出一張剪紙拍到那婦人面前,「你好好看看,這兩張剪紙有什麼不同。」


  那婦人卻是不看,「不都一樣嘛,有什麼好看的。」


  「不一樣,手法完全不同,根本就是出自兩人之手。」


  「光憑這一點也不能斷定不是她所為。」


  「沒錯,單憑這一點是不夠的,可你再看這兩張紙的材質,你這張是宣紙,而我們用的就是普通的紅薄紙。昨天你不是從我們這裡買了好十張走么,那你把另外九張拿過來對比一二就真相大白了。」


  「什麼宣紙、紅薄紙,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采荷冷哼一聲,「既然你裝糊塗,那就見官吧,我想官老爺絕對能夠明察秋毫。」


  那婦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那就要看你們今天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再說。」


  話音一落,她身後的兩名壯男就將拳頭揮了過來,卻不想被沈剛格開了。


  沈家男子沒有一個不會武功的,且都身手不凡,那兩名壯男連同那名惡婦被齊齊打趴,半天爬不起來。


  沈剛一腳踩在那婦人背上,並用力輾幾下,「說,你們是受何人指使毀謗她們的生意。」


  那婦人愣是咬牙不說。


  「那好,你不說的話,我自有辦法讓你說。趙權,找找茅坑在哪。」趙權便是沈剛的貼身小廝。


  那趙權也是焉壞,「小的方才去過一趟茅坑,這就將這婆娘提溜過去,讓她美美的飽餐一頓。」


  那婦人一聽就慫了,「我說,我什麼都說。」


  原來沒有人指使,正好這婦人的一個堂妹也在剪紙賣,原先生意還好,被吳清搶了生意后懷恨在心,這才出此下策。


  真相大白后,吳清鬆了口氣。沈剛還威脅那婦人明日不當眾給她們道歉,就將她丟進茅坑裡吃shi。


  那婦人自然滿口答應。不答應不行啊,胳膊擰不過大腿。


  出了茶館,吳清向沈剛道謝,「這次多虧了四公子,要不然我們定被那惡人欺負了去。」


  然對方卻是厚顏無恥道:「光是嘴上謝謝可不成。」


  吳清沉下了臉,「那你想怎樣。」


  「很簡單,你親我一口就行了。」


  呸!臭不要臉!


  吳清氣呼呼的轉過頭,「采荷,我們走。」


  沈剛卻跳到前面攔住她,「不帶你這麼過河拆橋的吧。你要是不想親就算了,換我親你。」說著就要親上去,卻給采荷格開了。


  「休要對我家娘子無禮,否則我就告訴家主。」采荷氣呼呼道。


  沈剛伸手撣了撣身上的衣服,「人人都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吳娘子,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真是遇到潑皮無賴了,吳清真想踢死他。


  「采荷,別理他,我們走。」


  她被采荷護著正要從他面前越過去,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了過去,被他抱個滿懷,接著他的唇重重壓了下來,他的手在她腰了重重一擰,她疼的叫出來,便給了他的舌頭鑽進來的機會。


  吳清用力捶他,他的吻卻越發兇狠,最後卷著她的舌頭狠狠吸了幾口這才放開她。


  吳清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聲音可響亮了,可見力氣之大。


  沈剛伸手揉了揉被打的半張臉,渾然不在意,領著小廝走了。


  吳清渾-身一軟,差點沒栽倒,幸好采荷扶著她。方才采荷也是嚇的不輕,這會雙腿還是抖的呢。此事萬一給家主知道了,自己死一百次都不夠。


  「娘子,我們回去吧。」


  吳清點了點頭,這才慢慢移動雙腳。心情可真是差極了,經過大明湖畔時停下來不走了,靠著紅


  色護欄看著遠處,心情這才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娘子餓不餓,我看那邊有好多賣零嘴的,要不要奴婢去買些?」采荷問道。


  吳清轉過頭看一眼,「我身上沒帶錢。」


  「奴婢帶著呢。」


  「那好吧,回去還你。」


  「娘子千萬別這麼說,買零嘴又要不了幾個錢,何況我也吃呢。」


  吳清嘆了聲氣,「你實在不該跟著我這樣一個窮主子,如果你心裡有什麼盤算,大可跟我說,我想辦法幫你。」


  采荷臉色一變,急急搖頭,「您在哪奴婢就在哪,奴婢只想伺候您,旁的一概不想,望娘子今後別再說這樣的話叫奴婢心裡難受。」


  吳清甚是欣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再說話。


  與此同時,坐在對面酒樓里的二位公子議論開了。


  「看見了沒有,對面的小娘子長得可真俊俏,就跟那畫里走出來的仕女似的。」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娘子,能得這樣的妙人兒可真是福氣。」


  「你又沒試過,怎麼就知道妙。」


  「老子不用試,一雙眼睛就能看出來。」


  「我呸,就你眼睛毒!」


  然這一番話好死不死地竟叫沈成聽到了。


  沈成一個冷厲的眼神掃過去,周三會意,立馬帶人將那二人推出窗戶丟進了湖裡,那二人身邊的小廝嚇得趕緊跳下去救人。


  接下來沈成吩咐:「去將她請過來。」


  周三忙地去了。


  當周三冷不丁出現在吳清面前時,吳清嚇一跳,拍著胸口退後兩步靠近采荷,皺起好看的秀眉道:「你有什麼事?」心裡對這個人實在痛惡至極,若不是他,自己還好端端的生活在古樹村。


  今非昔比,周三可不敢直勾勾盯著她的臉看,眼關盯著自己的腳尖回答:「爺在對面的酒樓里,讓小的請您過去。」


  吳清這才瞧見對面有家依湖而建的酒樓,隱藏在垂直的楊柳後面若隱若現,於是壓下心裡的厭惡道:「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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