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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所以,走嗎?

  刺耳的救護車警報聲劃破了別墅小區的寧靜,駛到了小區別墅的門口。??

  張帆宇聽到這聲警警報聲后,似有些顧慮,只好將鋼棍放下,對金昔冷冷地說道:「算你們今天走運。」


  戴著口罩的醫生與護士從救護車上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片殘破的景象,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張帆宇等人帶著他們的鋼棍,看了一眼醫生后,迅逃離了現場。


  「醫生,救人,救人!救人啊!」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


  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頂上是醫院的天花板,窗戶外是圓圓的月亮,靜謐無聲,我不知道現在是夢還是現實,剛才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夢到我在大學里平平安安的完成了學業,在公司里當了一名兢兢業業的員工,我甚至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每晚回去的時候,飯桌上亮著燈,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是一臉喜悅地等著我回來,琳琅滿目的飯桌上,散著熱騰騰的煙霧,只是我怎麼也聞不到那種香噴噴的味道,他們的臉,無論我多努力的去看,我也怎麼都看不清。


  那個夢好真實,真實到比我現在親身經歷的一切還要真實,我寧願相信夢裡的是真的,也不願相信這些天生的事情,是真的。


  一束微風從窗外飄進來,才將我的思緒從縹緲拉回到了現實。


  我略微一轉頭,看到我的病床旁邊,還躺著金昔,她身上纏滿了繃帶,側著身子,沒有睡,一直在看著我。


  我知道我傷得不重,但金昔傷得一定很重。


  「你醒來了。」


  擺著八個床位的空曠病房裡,只有我和金昔兩個人,她的聲音很小,很沙啞,很沒有力氣,原本我以為自己會聽不清,但現在卻奇怪又毫不費力地聽得清清楚楚。


  我看了她一眼,又重新轉過頭,看著靜如死水的天花板。


  「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二夜了。」金昔緩慢地眨著眼,臉上露出了一絲平靜的笑容,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和虛弱,但一雙看向我的眼眸,卻比窗外的星辰,還要燦爛。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我仍然怔著,彷彿被抽離了靈魂。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金昔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動作十分僵硬,可以看出她身上確實很痛,我們的手上都打著點滴,她背靠在床頭上,費勁的坐起來后,用力的吸了一口氣,靠在床頭休息著。


  「你還好吧?」她再次轉過頭,看著我。


  我沒有回答。


  金昔輕輕嘆了一口氣,將後腦勺倚在牆壁上,也一樣和我看著天花板。


  她咳了咳嗽,隨後輕輕地對我說道:「上次你收留我在你們訓練中心住了一晚,我說過我也會收留你的,我從不欠別人人情,只是沒有想到,收留的地方,會是病房。」


  金昔笑了笑,似是自嘲。


  她偏過頭看著我,補充了一句,說道:「我們是朋友,我這麼做是應該的。」


  她期待著地看著我,在等我的回話,然而我依舊是一言不。


  病房裡除了金昔的自言自語和窗戶外靜悄悄的風聲,再無任何聲響。


  金昔用一隻手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很想和人說話,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我很早就醒來了,大概是昨天早上,然後到現在一直都沒睡著,你的朋友都來看你了,還送了很多水果給你。」


  金昔將目光放到了我病床旁的桌子,上面有買好的零食水果,擺了整整一桌子,似乎快放不下了。


  隨後,金昔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說道:「我就沒有人來送了,桌子上的香蕉,還是你朋友給的。」


  「我沒有朋友。」


  金昔嘴角扯出了一絲無奈的微笑,持續不到一秒,隨後又收了回去。


  我手指反射性地動了動,也許也沒動是我的錯覺。


  「等太陽照常升起了,他們還會過來看你。」金昔又對我說道。


  金昔的語很慢,每一句話的間隔,都是五分鐘以上。


  「那個.……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想聽聽我的生日願望嗎?」金昔對我問道。


  我閉上了雙眼,無動於衷。


  「從我那年哥哥去世的時候開始,我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也沒有許過願望,其實對於女生來講,生日許願,是一件很神聖,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常常在想,老的願望都沒達成,又怎麼去許一個新的願望呢?」


  「我一直以來的願望只有一個,相信你也聽我說過很多遍了,拿世界冠軍。但從現在的這一秒鐘開始,我有兩個願望了。」


  「你想知道嗎?」金昔臉上帶著一絲天真無邪的笑容,期許地看著我。


  時間又過去了十分鐘。


  金昔重新躺了下去,將整個身子都縮進了被子里,對我說道:「我現在的第二個願望.……就是希望和你再生一次意外,再墜一次海,再飄到一個島上,永遠不回來。」


  我睜開雙眼,轉過頭,怔怔地看著她。


  金昔在看著天花板,她臉頰上的淚光在夜色下顯得格外奪目,晶光閃閃,慢慢從她的臉上滑落了下來,她絕美的側臉像窗外頭未滿的月亮,陰晴圓缺,彷彿帶著說不完的遺憾。


  金昔轉過頭,卻見她眉里無悔,笑中帶淚,似自嘲地對我說道:「你也覺得很好笑吧?」


  「島上明明什麼都沒有——」


  「可也什麼都有。」


  金昔的眼睛又大又漂亮,睫毛也好長,她側著身子,眼珠轉了轉,容貌天真似小女孩,似乎在想著憧憬著。又有誰能想到,在她小小的身軀下,前天竟是那樣的堅強與倔強。


  「小島上的海風很涼,星星很多,樹也很多。我想看你時,你就在旁邊,我需要光時,月亮就在眼前,我想聽點聲音時,風就會吹著椰子樹,用綢緞一般的歌聲,唱著你的名字。」金昔臉上掛著恬靜地微笑,眼神中充滿著嚮往,對我說道。


  但當她的目光迎上我一眨不眨的眼睛以後,她臉上忽然升起一片遐紅,她避開了我的目光,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有.……我的意思是……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除了你以外,我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島上挺好,不用和別人交往接觸。」


  我面無表情,仍然一動不動地看著金昔。


  金昔有些慌措地說道:「好吧.……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麼很話嘮,我說的話是不是太幼稚了?如果你不喜歡聽椰子樹唱歌的聲音,那我給你唱歌吧?」


  「不過我唱歌很難聽。」


  「你不說話,我就當默認了。」


  「好。」


  金昔自言自語,一個人扮演著兩個人的角色,一個人說完了所有的話,也許是為了掩飾自己先前的尷尬,也許是她真的想唱歌了。


  金昔輕輕清了清嗓子,用她輕柔的聲音,語很緩慢地清唱道:


  「能夠握緊的就別放了,


  能夠擁抱的就別拉扯。


  時間著急的,沖刷著,


  剩下了什麼。


  原諒走過的那些曲折,

  原來留下的都是真的。


  縱然似夢啊,半醒著,

  笑著哭著都快活。」


  「誰讓.……時間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


  晴時有風陰有時雨。」


  「爭不過朝夕,


  又念著往昔,

  偷走了青絲卻留住一個你。」


  「歲月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


  好的壞的都是風景。


  別怪我貪心,只是不願醒。


  因為你,只為你,願和我一起,

  看雲淡風輕。」


  唱完以後,金昔伸手拉著被子將嘴鼻掩上,害羞地對我問道:「我唱得好嗎?」


  我睜大眼睛,流下了滾滾熱淚,喃喃道:「騙我.……」


  金昔見我開口,又驚又喜,連忙把被子拉下,說道:「誰騙你了.……我沒有騙你!」


  「騙我,他們都在騙我,假的,都是假的!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道。


  金昔一愣,目光逐漸黯淡下去,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好吧.……」


  我鼻子酸,眼淚越掉越多,說道:「感情全都是假的,她在騙我,他們都在騙我,這裡是個地獄,我要離開這裡,我要走……我要走!!」


  「你能往哪兒去?」金昔對我問道。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直,硬挺挺地伸出手,由於用力過猛,掙脫掉了手上的點滴瓶,我兩隻手抱著自己的頭,五官扭曲到一起,眼淚鼻涕一齊流了出來,說道:「去哪都好,我不想在這裡了!我真的不想在這裡了!你帶我走好不好?求你了!這裡是地獄!」


  「好……」


  金昔也奮力從床上坐了起來,她額頭上流下了很多汗,她幾乎是使出全力將身上的被褥全部拿開,每一動一下彷彿就會牽扯到她身上的受傷的肌肉,模樣甚是痛苦,她咬著牙終於坐到了床邊,大口大口喘著氣,然後在地上找著鞋子,對我說道:「徐爭,這裡可不是地獄,天堂客滿,地獄打烊,你這種人,哪兒都不收你!我倒是可以陪你在塵世間到處晃悠,不問過往,忘記悲傷。」


  「所以,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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