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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一壺清酒喜相逢

  第133章 一壺清酒喜相逢


    滄瀾君家,曾為滄瀾修士界不朽名門,如今卻也隨著君啟的隕落,凋零至此。


    物是人非,今非昨日,幾經蕭索。


    沉歲寒穿過他和君啟幼時時常玩鬧的假山,回廊,往事曆曆在目。


    沉家和君家是世交,他和君啟是最好的朋友,亦是最好的兄弟。


    他們啊,從幼兒時期就待在了一起。


    他性子沉悶,君啟則稍顯跳脫的,兩個人待在一起,儼然就是好孩子和壞孩子的最佳組合,都見過彼此最難堪的一麵。


    記得小的時候,柳家主據說得了一隻可以瞬息千裏的靈獅做坐騎,神奇的不得了。然而彼時隻有五歲的君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給人偷了出來,在君啟的攛掇下,他們一起給那獅子染了色,剃了毛,黃獅變白貓。


    然後兩個小孩就騎在改頭換麵的獅子身上,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策獅奔騰,當時有多神氣,被告發之後,哭聲就有多大。


    他不哭,君啟就替他哭,他說愛哭的孩子才會讓人心疼。


    果然柳家主的小女兒很是心疼於他。君啟差點就因為一頭獅子變成了柳家的女婿。不過好在後來獅子和人都保住了。


    獅子不願意回柳家,君啟也舍不得獅子。


    君伯伯無奈用自己珍藏已久的名劍和柳家主做了交換。而那把劍柳家主據說垂涎已久,當機立斷,獅子也不要了,還外帶把獅子一家都送給了他,原來什麽瞬息千裏都是假的,這就是一隻被馴化過後的普通靈獅。


    看著一大群獅子,君伯伯的心都在滴血。


    他不知道君啟因為自己的獅子貶價傷不傷心,反正,那天君啟的哭聲挺大是真的,聲聲都是真心實意,喊爹叫娘。


    而他也因為君啟的一力承擔,爹娘也未曾太過為難。隻是爹娘不知道,毛色是君啟染的不錯,給雄獅剃毛的事是他親手操劍幹的。君啟還誇他劍術高超。


    後來隨著家裏的嚴加管教,壞小孩也成了人人稱道的謙謙君子。可隻有他知道君啟那股作亂的反骨是改不了的,隻是隨著年歲和智力的增長,他作怪的手段也越發高明了起來。畢竟君伯伯的棍棒也不是吃素的。


    他和君啟曆練的時候都在一起,平時的大多數時候也都在一起。大人們常開玩笑說,君啟是個女孩兒就好了,兩家還能結個娃娃親,不過現在也很好,兩個人比親兄弟還親。


    君啟待他的確極好。


    當年他得知雪鬆和楚氏有婚約在身,兩家將會擇日完婚的時候,整個人整天消沉的不得了。君啟笑話他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沒了神的遊魂。


    他不予理睬,後來才知道君啟為了他,以比試為由,眾目睽睽把楚家少主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


    那楚家少主雖然年長實力卻不敵君啟,被打壓得沒有一絲還手之力,當場受辱。君啟向來不是跋扈之人,可那一次比試卻諷刺加暴打,讓楚家少主顏麵盡失。


    一番比試下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以楚家少主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和雪鬆相配。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君啟也是雪鬆的追求者,就連君伯伯也是如此。後來雪鬆退婚,君伯伯帶著君啟上門提親,說來也是慚愧,這門親事在君啟的舌燦蓮花之下就落到他頭上,弄得君伯伯一頭霧水,不過君伯伯待他也如同親子,自然也樂得不得了。


    後來君啟把婚事告知他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大醉了一場,居然就得了個媳婦兒。得知君啟真的沒有開玩笑,他的心情幾乎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君啟說他什麽都好,就是人太耿直了些,有時候有些事該籌謀還得籌謀,所以他勉為其難幫襯幫襯。他當時真的不該說什麽才好,君啟這個兄弟是真能為他兩肋插刀。


    後來下聘,結親的流程順風順水。


    大婚當日,他離開家族前去追尋雪鬆,托君啟對家族多加照看。一百年之後,沉家一如當初的繁茂,可君家卻早已凋零四散。


    君啟從未辜負他的托付,可沉家卻到底未能保住君家的榮光。


    深秋時候,草木枯萎。


    沉歲寒的心沉重淒涼。


    “歲寒!”


    突然一句呼聲傳來。


    那是君啟的聲音……


    沉歲寒回頭望去,見君啟一身雅致,宛如陌上花開,提劍自己刺來!

    他立刻揮劍去擋。


    落葉紛飛,兩人持著兵器廝殺了起來,兩不相讓,君啟甚至使出了精神攻擊。


    上百個回合下來,沉歲寒將雙劍一扔,看著君啟仰天大笑了起來。


    君啟也放下手中的兵器,大步向前,直接抱住沉歲寒的肩膀,萬語千言,含淚大笑。


    良久,良久……


    沉歲寒喜極感慨道:“回來了啊!”


    君啟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笑道:“廢話,你不也回來了嘛!”


    “回來了好啊!回來了好啊!”


    “歲寒你知道嗎?我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沒有和我的兄弟一起去戰場。我以為那隻是一場普通的追妻罷了。我沒想過會再也見不到你……”


    沉歲寒感激且愧疚,“君啟,是我應該好好感謝你幫我照顧沉家。但是君家之事,乃我沉家愧對於你。”


    君啟笑道:“什麽愧對不愧對的。我死之後,君家無人能挑起大梁,衰敗也是常事。至於沉家嘛,你且看看你沉氏後人中哪個不流著我君家的血。君家,沉家,一家人了……”


    沉歲寒欣慰笑道:“是啊,一家人。”


    沉家和君家自他和君啟之後,的確諸多聯姻,就連現在家主一脈都是君家的嫡係血親。


    “我說你們兩個人就這麽空聊著?”


    墨雪鬆提著食盒,帶著幾壇子美酒,淡淡出聲。此時的墨雪鬆金釵盤發,依舊麵色冷淡,卻依稀有了幾分為人妻子的溫柔嫻靜。


    沉歲寒訝異道:“鬆兒,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們在君家老宅鬧出這麽大動靜,我焉有不知之理?”


    “嫂子好。”


    “你好。”


    墨雪鬆將食盒和美酒,提到兩人麵前。


    “菜是我做的,你們將就著吃,中毒了,我墨家有的是好醫修。就這麽六壇子酒,不準多喝。還有,地上涼,你們兩個坐在地上,真的好嗎?”


    伴隨著墨雪鬆冰涼的眼神,沉歲寒和君啟立馬翻起。尤其是沉歲寒還用手把衣袍輕輕地拍了拍,生怕墨雪鬆嫌棄他身上有灰塵。


    “行了,你們兩個去那邊亭子裏坐著邊吃邊聊。我陪這位妹妹說幾句話。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將女子晾在一邊,也是知書達理。”


    沉歲寒震驚之餘,尷尬不行。他是真的沒有看到還有一位陌生女子站在身旁。


    君啟也是對著莫念歉意一笑。是的,在看到沉歲寒的一瞬間,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沒事的,兄長,夫君。你們且敘舊,我和嫂嫂一旁別過。”


    莫念從來沒有見到君啟這般開懷大笑過。兄長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啊。摯友重逢,她是真的替自己的夫君感到高興。


    當初的小仙師說的沒錯,若有緣,必會再見。如今亂世,妖邪四起,她身為醫者救死扶傷,遭遇危難,蒙夫君所救。兩個人一路相伴,危險之餘,互訴衷腸,確定了對彼此的愛意,重新走到了一起,實屬不易,必會格外珍惜,至死不離。


    涼亭之內,久別重逢的摯友,把酒言歡,互說多年以來對彼此的思念,酒到濃時,竟相互揭起了對方幼年時的趣事。


    “歲寒,你別隻說我啊。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沉伯伯給你找了火家的控火天才做老師,讓你學習控火之術,你卻百般推辭,說什麽隻想一心一意將家族的劍術發揚光大,不敢再做他求。”


    “別人信以為真,我卻暗笑不止。你沉歲寒說的那麽道貌岸然,還不是因為你晚上睡覺尿床。你那時候不知從什麽地方聽說了玩火尿炕的事,這才打死都不學火家的控火本領。”


    “畢竟那年你可是六歲啊!六歲還尿床的不世天驕。得虧沒學控火,不然洞房花燭夜,雙劍道長悲催尿床時。哈哈哈……”


    墨雪鬆還在不遠處,君啟就敢揭他的老底,出賣兄弟。


    沉歲寒氣急敗壞,直接將桌子一掀,舉起雙劍就朝君啟削去。


    “你當初不是誇我給獅子去毛的手藝好嗎,我見君發微亂,可修之,何如?!”


    君啟一邊躲一邊喊,“沉歲寒,你不要過來啊!你作弊!尋常人都是一人一劍,你卻雙手揮劍,是怕人不知道你是雙手靈活不成。還給我打理頭發?你怕不是想給我整成禿子!”


    兩個人接著酒勁一來一往,身影翩躚。


    兩個堂堂八尺男兒,此時竟如孩童,追逐打鬧。


    什麽陌上花開,流風回雪,把對方揍倒才是真的。


    最是離別傷人心,最是欣喜重逢時。至此後,艱難險阻,兄弟並肩,再無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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