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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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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房一桌子精細飯菜擺在桌上,柳二爺並不急著用膳,走至水盆邊親自擰個溫帕子,拭一拭姑娘手背上的幾個臟污的手印子。


  直到將那白皙手背上的污痕拭個乾淨,才算滿意的把那帕子遞給一旁候著的德叔。


  瞧了瞧姑娘盈白素麵,體貼的問上一句:「方才可是怕了?」


  不等沈魚那裡答上一句,大夫溫方又在心裡嘖嘖兩聲,他瞧著先頭若不是柳淮揚那裡攔著,這丫頭可是攥著個銀釵要於人拼上一命的,又是從哪裡來的懼意呢?

  儘管大夫溫方猜測的不差,沈魚心中也是這般所想,方才若不是他那裡攔下,那猥瑣的大黃牙甭想全身而退,卯足了力氣定是將他的一隻毛手紮上幾個透氣的窟窿出來。


  只又突然憶起來時馬車上的那一幕,焉知柳二爺現在不量突的生出些想要安慰人的雅興出來,若她此時搖一搖頭,保不齊這頓飯便只瞧著張黑臉下飯去罷。這般一想沈魚姑娘也是個通透伶俐的人兒,為著她自個也算為著大夫溫方能有個好胃口,通房沈魚乖巧的點了點對,小聲的道一句:「先頭是有些怕的,只後來奴婢又想著原是在爺身側,爺自會護奴婢周全的,便又覺得沒甚好怕的,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混混罷了。」


  這話說得柳二爺心裡無比熨帖,牽了牽嘴角像是想起什麼,又努力把個臉色沉了幾沉,認真同她說道一回:」既是知曉怕,往後便莫這般衝動,沒頭沒腦的便想於人動一回手。只一句,爺在身前哪裡需要你動上一回手的?若是不在你更不能吃這般眼前虧了,將人記個仔細,回頭自有人幫你找補回來。「瞧瞧微低頭頭斂著眉聽訓的沈魚終是緩了聲音再問一句:」可是記下了?「


  沈魚抬眼悄悄瞄上一眼,卻是叫人抓個正著,只又飛快的低了下去,依舊一副乖巧的模樣:「奴婢記下了,往後再不這般衝動了。」


  柳二爺臉色方才轉好,摸摸姑娘柔嫩的小臉道一句:」那便過來用膳罷。「


  溫方滿意點了點頭,總算柳二爺沒叫那沈魚迷得神魂顛倒,該警醒的倒是也沒落下,這回算是知曉他眼著這個瞧著柔弱的媚媚貓實則骨子裡住著個打著盹的小老虎。


  就將才那一桌子個個生得凶神惡煞的,若換成個尋常姑娘單單靠得近了說一句不堪的話,也將人嚇的一會子便梨花帶雨的嬌模樣了,哪裡還有心思尋摸物件要弄一出以牙還牙呢?


  又哪知曉柳淮揚素來便是不待見那般動輒哭鬧的嬌嬌小姐,也不知整日腦子裡想的何物,哭又能解決什麼?仔細想想還是他的小魚好,見天一副樂呵呵的笑模樣,便是有些不如意的事兒,也未見掉上過一滴半滴的眼淚。


  方才又是叫他刮目相看一回,對方何等五大三粗個漢子,硬是臉上一帶半點子懼意,從從容容的從發間拔下個釵子便要刺了過去。


  這樣彪悍的沈魚同他身前那個整日伏低做小的那個相差甚遠,卻仍叫他心生憐愛,更是欲罷不能。


  瞧著柳二爺這般盯著的思量的瞧著,沈魚也知怕是自家將才做的有些過了,也不過是憑著本能想還回去一點,總不好叫人白白佔了便宜。


  姑娘拿著湯勺仔細的盛上一碗蛋花羹,又討好的拿個絹扇祛一祛熱氣,等涼到冷熱適口,才討好的放至柳淮揚面前,一張俏臉凈是帶著諂媚的笑意,只叫人不能直視。


  大夫溫方瞧見又是忍不住開口打趣一回:」小魚姑娘偏心的緊,分明大夫我離你更近一些,怎麼那碗蛋羹就送到二爺面前去了,這桌上畏熱的可不是止柳二爺一人。「


  一番說完溫方便覺得一道凌厲視線便投了過來,若不是早秋天還算熱,只怕能生生把人凍僵了。


  沈魚將要動手,便叫柳淮揚止住,德叔領會得了,便親自上前為溫大夫盛一碗蛋花羹,又冷冷的問上一句:「可要老奴為溫大夫吹冷了再用?」


  溫方瞧著那張嚴肅的老臉哪裡又敢依著心裡的意願點一回頭,往後還能不能有好日子過了?只堆起個感激的笑臉道一句煩勞,自家拿起湯匙慢慢攪一攪。


  芣苢同白朮進來時,柳二爺已經叫沈魚伺候著漱過口凈了面坐在榻上閑閑的翻著本通史。權當打發時間。


  大夫溫方賴著不肯回房,棋局已經鋪開,奈何柳二爺今兒沒對弈的興緻,便只能眼巴巴的瞧著沈魚圍著那位沒興緻下棋的人忙著忙著,只期望待得了空能同他下上兩局。


  又心裡比對一番,最後得出個結論若說棋品還是小魚姑娘那裡好,哪回他悔棋也未見臭著張臉同他爭執一回,總是笑盈盈的同他指點:奴婢覺得的溫大夫這步棋還是錯上一位的好的。


  又哪裡知曉沈魚姑娘心中所想:老娘若是仔細應對,爺那裡都不是對手,只憑溫大夫這手臭棋,莫說悔上幾步,便是悔個全盤這輩子也莫想贏上一局。


  又是想著溫大夫整日叫爺壓迫的利害,不過下個棋罷了,若是悔步棋便能開心的事兒,如何不能讓他一回?

  到底是沈魚姑娘心胸寬廣,若是換了柳二爺可不是沉著張嚇死人的冷臉,將人盯得心裡發毛,再默默的把悔上一回的棋子推回原位,方才罷休。


  呸什麼人呢!一點子虧都吃不得,也不瞧瞧他溫方棋藝之所以這般爛,還不是為著他一身頑毒,自小便是整日抱著那乏味的醫書啃,又哪裡得來的下棋的功夫喲。


  柳二爺抬了抬手,沈魚便退了出內室,只去外間教大夫溫方下一回棋。


  芣苢帶著白朮這才上近了幾步,恭敬的將外面種種細細稟報一回。


  」難為你心軟。「柳二爺聽完,須臾也只說這一句。


  芣苢同白朮躬身立在他面前不敢抬頭,聽他如果淡漠的語氣,便知曉是不大高興的,怕是嫌將人處置的輕了。


  又是沉默半晌芣苢只覺得臉上隱有汗意冒了出來,卻是不敢抬手拭上一拭。


  好在柳二爺終於開了口:「罷了,這般檔口原也不欲節外生枝,你這般處理也算是周全。」


  芣苢這才心中一松忙道一句:「全憑爺同德叔指點。」


  柳淮揚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白朮,少年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叫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頓了頓只抬手將人揮退,隔著珠簾瞧著外間棋盤前的沈魚,正無聊的盯著自家中手的雲子也不知瞧著什麼,怕是溫方那裡又是舉不定,叫人等得實在心焦。


  又憶起兩人初見,香雪林里他常常獨自待著的那株梨花樹下,他同她第一次對弈。


  他原只一時無聊將人留下,也不過是實在厭煩外院里的一眾長輩總想時不時的往棲意園中塞上一個兩個。


  又哪裡想到這以後的許多,不得不嘆一回從生際遇便是這般奇妙,若他當時正逢心情不好,直接將一群人攆出棲意園外,又或是閉了眼睛隨便指上一個,便只能生生將她錯過了去。


  那日他心情說不好,也說不得差,林子里的梨花開的正好,紛紛揚揚的花瓣宛如落雪,恰似祖父送的那一副他母親畫像中的光景。


  他撫了撫手中茶盞彎一彎嘴角,既然冥冥之中未曾錯過,那麼旁得的自是再沒有能將人分開的的理由……


  沈魚盯著手中的雲子差那一點子便要睡了過去,她素來是不耐煩下慢棋的,偏生大夫溫方是箇中好手,捏著個棋子舉棋不定非要拖延一會子不可,實在是磨死個人。要沈魚說早敗也是敗晚敗也是敗,何必又在乎那一子兩子的。


  她求救的瞧一眼榻上端坐的柳淮揚,只盼他能有事兒吩咐一句,也好叫她逃上一回。


  柳二爺似乎感知一般,將視線從手中書冊上移開,便見姑娘可憐巴巴的眼神,叫人瞧著只覺心軟。


  便將那書冊放至桌上,起身渡了出去。沈魚瞧見人來,一點子瞌睡瞬間消退,整個人便精神起來,飛快的起身讓出位置,只殷勤的道一句:「爺先救一救場子,頂替奴婢陪溫大夫下完這一局,奴婢去將那養生的茶給爺泡上一壺。」


  柳淮揚並不點破她那坐不住的小心思,悄悄捏一捏姑娘的手指,似笑非笑的瞧了一會。只把沈魚瞧的雙頰發熱,頭一低便溜了出去。


  沈魚下樓去后廚取水時,少年白朮便是寸步不離的跟著。


  沈魚覺得好笑,又是體量他定是得了德叔指示,怕是先前那伙人再來作妖也無旁的言語,這般不甚熟悉的地界,小心點原是沒錯的。


  那店家小二見是方才殺人的少年下來並不敢上前迎上一迎,倒是沈魚笑盈盈的一張臉:「勞煩小二哥知會一句后廚所在,要借用貴店的小灶為我們爺煮上一壺茶。」


  那小二嚇的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應上一句,白朮上前一步惜字如金的吐出兩個字:「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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