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聽書.暗示
顧非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耳朵裡面塞著耳機,3d立體的音效在他耳邊環繞。
他仔細感受這個聲音,覺得聲源好像正在不停地變化,在他的身體前後左右轉動。
這種神奇的功效讓原本很普通的聲音渡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每句話好像都是上帝的神諭,擁有著洗滌人心引人向善的功效。
但事實上,這只是一本普通的言情小說。
這本小說是晉江文學城的一部很優秀的小說,在作品發出之後不久就獲得了很好的反響,成績優異。
後來的出版、有聲小說、甚至漫畫……都一氣呵成。
這本小說在網文中已經成為了經典,沒有意外,它的影視版權也很快被高價賣出。
而這本小說中最大的反派角色,就是顧非的下一個工作。
他現在正在聽這部小說的有聲版本,或許換個稱呼,還可以說,是一部……廣播劇?
顧非對於這些事情不太清楚,也沒有繼續想下去的興趣,就很快將自己的思維回歸到3d立體環繞的聲音中去。
他之前看了看這篇小說,但就算心裡怎麼想著愛崗敬業,對於這種偏言情的作品,他還是有些興緻缺缺,無法將注意力集中,認真地看下去。
無法,他只能試著找了這本小說的有聲小說來聽,最後發現效果竟然還可以。
這篇小說全文大概六七十萬字,字數雖說不算特別多,但如果想全部聽完,也是需要耗費很多精力的。
所以顧非最後只大概看了一下幾個主要角色的人物設定,接著找出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出現的地方,剪輯到一起,放給自己聽。
這種比較火的有聲小說,講它的人也自然是不錯的。
女聲清冽動聽,抑揚頓挫,話里的情緒跟著文字一起浮蕩,比起沒有感情變化的機械電子音,好得不是一點半點。
在這女聲的加持下,顧非不但能夠了解這篇文章的內容,甚至偶爾還可以把自己代入其中,用文中人物的思想來思考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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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伸手,推開了顧非卧室的門。
剛一進門,他就被與外界截然不同的顏色震懾得眯了眼睛,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室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客廳里更是像鋪了一層金粉一般,亮得讓人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被刺瞎。
可顧非躺在卧室里,卻是躺在一片黑暗中,本就厚實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別說陽光了,估計連空氣都無法穿過嚴實的帘子,在室內快活地跑一圈。
光暗之間突然的轉換讓洛陽覺得眼前突然一片暈眩,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便只能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額頭上都被擠出了幾條抬頭紋。
這麼緩了一會兒,洛陽隱約能看到屋內物體的輪廓了,他向床所在的方向望過去,就看到一個側著身的人影,軟被順著他的身體起伏,一眼望去竟也有些柔美的曲線。
洛陽覺得嗓子發癢,就忍不住輕輕咳了一下,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室內,可說是分外清晰。
在清脆的女聲中聽到熟悉的咳嗽聲,顧非微微轉動了一下身體,將自己原本背對著洛陽的臉隨著身體一起轉動過來,然後在黑暗中睜開一雙璀璨的眼。
「洛陽?」顧非問。
洛陽將放在唇邊的拳頭放下,向著床的方向走上前一步,說:「是我。」
顧非沒有回答洛陽的這句話,而是伸手把自己耳朵上的耳機摘下,在一陣細碎的摩擦聲中坐起來,伸手把手機屏幕解鎖,關了有聲聽書,然後用手機屏幕那既不算明亮又與灰暗絕緣的光亮為洛陽照明。
看著洛陽在自己的示意下,坐到了床邊,顧非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毛,然後摸索著按下小夜燈的開關。
洛陽抬頭看了一眼一片黑暗的室內,又沒忍住低頭瞅了顧非手中屏幕還未完全暗去的手機一眼。
……現在是下午,沒錯吧?
但怎麼從顧非的房間,到他這個人的舉動,都帶給洛陽一種「現在已經大半夜了你來打擾我做什麼啊」的錯覺?
想了想,他還是沒忍住,問顧非:「我能把窗帘拉開嗎?」
再這麼暗下去,不晒晒太陽,顧非遲早得發霉。
顧非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就靜默了一會兒。
就在洛陽已經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冒犯到顧非的時候,顧非回答:「當然可以。」
聽了這個回答,洛陽鬆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到窗邊,舉起胳膊,幾秒后,他氣沉丹田,雙手猛一發力,窗帘就嘩嘩嘩地退去,好像被洛大師的無形內力所震撼。
顧非已經事先準備好,所以當陽光照射下來的時候,他立刻閉上了眼睛,等自己緩過來,才將不停顫動的眼睫毛舉起來。
洛陽拉開了窗帘,只覺得一股陽氣飛一般地湧進了屋子,整個人都變得生動了。
此時的陽光是傍晚的陽光,但在某方面卻和清晨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黑暗的環境呆久了,顧非的時間觀念的確有那麼一點點的錯亂。
比如,現在明明是下午,但他卻在恍惚之間覺得現在應該是清晨,太陽剛剛升起,而他應該穿衣服起床了。
不過現在他也的確應該穿衣服起床。
顧非從結束了自己的這場漫長的午睡,洗漱,換衣服,吃飯,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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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供顧非自由分配的時間本就不多,顧非在這種作息偶爾極其規律偶爾極其不正常的生活中享受了幾天,就要去拍劇照了。
拍完劇照之後,就是正式開機,接下來的任務量非常大,時間非常緊迫。
好幾天過去,洛陽卻依然慫到讓人捶胸頓足,除了剛開始還敢和顧非稍稍親熱,後來幾天又恢復了自己的老樣子,只敢做一個賢惠的男保姆。
在送顧非去影視城的路上,洛陽心裡也覺得自己有點兒窩囊。
他想,若是來個膽子大的,到現在都不一定爬到幾十壘了。
顧非戴著墨鏡坐在車子的後座上,透過黑色的車窗玻璃,看著外面行人的一舉一動。
顧非在看車窗外的世界,而洛陽則偷偷扭歪了後視鏡,暗戳戳看顧非。
其實顧非這時候側著腦袋,衣領翻起,大墨鏡還擋住了半張臉,洛陽這麼看,幾乎可以說什麼也沒有看到。
但他也不一定是在真正的用眼睛去看顧非,洛陽現在腦子裡面就亂糟糟地想著,自己要怎樣表現他對顧非的感情呢。
就這麼亂七八糟地想著,車子到達了目的地。
洛陽先一步下車,接著大步走到後車門,極殷勤地幫顧非拉開車門。
顧非有點兒詫異於洛陽的舉動,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打算把自己原本打算用來開門的手縮回來。
可洛陽卻直接伸手,拉住了顧非的手指,然後將自己的手往上爬了爬,最後握緊顧非,把他拉了出來。
洛陽的動作做得突兀,但絕不強硬,他握著顧非手腕的動作無比輕柔,好像手裡的是一支易碎的瓷器。
甚至,他還生疏地用自己的手指頭摩擦了一下顧非的皮膚,將自己心裡完全沒有的暗示意味傳到了顧非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