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油條.肥皂

  經歷了跨越幾個城市的匆忙跋涉，就算是鋼筋鐵打的人，也不免有些疲憊。


  顧非和洛陽到了房間，簡單洗漱過後，就沉沉入睡，甚至洛陽原本想洗個澡的計劃，都在沉重的身體下繳械投降。


  一覺醒來，天光微亮，顧非難得醒得比洛陽早，便趿拉著拖鞋，去窗檯旁邊站著，看清晨的城市。


  這座城市的清晨很清晰，沒有霧霾的困擾，站在高處的窗口就能幹乾淨凈地看清各色風景。


  他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拿著煙盒去了走廊。


  室內還儲存著些許過夜的空氣，而走廊與外界聯通，空氣無比新鮮，帶著清晨的生機勃勃。


  顧非站在走廊的窗邊，點燃一顆煙，輕輕吸了一口。


  雖然這裡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段，但賓館門前還是有一個小帳篷，帳篷下面是一對正在賣油條豆漿的夫妻，路過的人們都願意停駐，買上兩根油條，配一杯豆漿或一碗豆腐腦，舒舒服服地喝完，再投入到一天的繁忙工作中去。


  顧非盯著那對夫妻看了一會兒，將煙頭在大理石的陽台上暗滅，煙蒂扔進拐角的垃圾箱。


  他回了房間，拿了一百塊錢，穿著睡衣，到樓下買油條豆腐腦。


  能在大早上起來並且能夠安定坐在這裡吃飯的大多是中老年人，見了顧非頂多覺得眼熟，卻不再有其他想法。


  賣豆腐腦的阿姨見顧非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就一面說著「小夥子得多吃點」，一面給他舀了大大的一勺。


  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普通人的善意，顧非有些手足無措，接過找回來的錢，就拎著吃的，腳步急促地走回賓館。


  洛陽醒來的時候，他的鼻子里縈繞著淳樸的香氣。


  油條？


  他聳了聳鼻子，覺得這應該是外面的味道吧，或許……隔壁的味道？


  啊，真是好想吃油條啊。


  洛陽在床上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去買油條，顧非到底會不會的問題，最後覺得應該是能吃的吧，畢竟泡麵也吃。


  他深吸了一口氣，爬坐起來。


  可他以為還在床上睡覺的顧非卻已經起來，手裡正捏著一根油條，好半天才猶猶豫豫地咬上一口。


  洛陽的眼珠都快要掉了。


  看到洛陽坐起來，顧非抬頭，面不改色地望著他，神色淡定：「你醒了。」


  他似乎思索了一下，手裡握著的這種油炸食品究竟是什麼，幾秒之後，他慢吞吞地開口：「我買了油條，你過來吃吧。」


  洛陽定定地盯著顧非看了半天，那樣子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最後，他的表情定格在又是驚喜又是驚訝的表情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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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急急忙忙地去衛生間洗漱。


  顧非低頭，試著將油條撕成一塊一塊的扔到豆腐腦裡面。


  手上全是油，這種油膩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他想了想，站在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含含糊糊的一聲「請進」，顧非聽了這個聲音，才推門進去，在刷牙的洛陽身邊，微微彎下腰，打開水龍頭，洗手。


  他洗完了手，轉身去拿毛巾擦乾，洛陽卻刷完牙，正在漱口。


  衛生間並不大，一個人在裡面行動是綽綽有餘，但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原本不大的空間霎那間就小了許多。


  在行動間，二人免不了有摩擦碰撞，洛陽感覺著顧非微微弓起後背，皮膚的熱度透過單薄的衣料，穿到他的身上。


  兩個人貼得這麼近，又是在這樣狹小的空間內……


  他手一抖，將肥皂盒子碰落在地上，盒子打開，裡面的肥皂滴溜溜滾出來，最後停在地面。


  盒子落地的聲音很清晰，顧非和洛陽都聽得很清楚，而且還幾乎都看到了肥皂滾落在地面上的樣子。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洛陽心裡響著不知從哪裡看到的一句話「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一面斟酌著要不要彎腰去撿拾地面上的這塊肥皂。


  可他心裡縈繞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只覺得自己彎腰去撿，可能就會晚節不保一般。


  洛陽一手拿著牙刷，一手握著牙缸，眼睛不時向地面上趴著的肥皂望過去。


  他在這邊賊眉鼠眼地張望，顧非卻已經把手擦乾，他側身，彎腰，極其自然地將這塊淡黃色的肥皂撿了起來，放到盒子裡面，最後放回原位。


  洛陽心中所有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像氣泡一樣被戳破，他側著頭，表情有些獃滯地看著顧非彎腰時衣服下的勁瘦腰肢，和微微翹起的臀部。


  顧非只將這些東西撿起來，就轉身離開了衛生間，身影瀟洒淡定。


  洛陽在看到衛生間的門被輕輕關上之後，低頭，打開水龍頭，將手指在下面沖了沖，最後打開肥皂盒子，擼了擼肥皂，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