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衝擊.同流
今早的那位同公司的女演員只是一個插曲，顧非和洛陽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她主動再三搭訕的意圖。
洛陽甚至根本沒有心思去思考這個女演員的想法，因為有關顧非的很有衝擊力的事情，正一件一件地向他湧來。
昨晚他冒失地對顧非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但顧非不但沒有怪罪他，似乎還默許他繼續，這件事情就足夠他消化很久了。
但他還沒從曖昧的氣氛中緩過來，全情投入到工作中，就發現了一件讓他心思更加不淡定的事：
電影的兩個主角，要拍吻戲了。
洛陽一上午都處在一種飄飄然的狀態中，以至於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人接下來要拍什麼戲，直到在中午吃飯的時候，雷正陽過來詢問顧非，這個吻戲要怎麼拍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這篇文似乎、的確、應該要拍兩個主角親熱的劇情了。
剛剛還在喜悅所包圍，笑得像個傻逼一樣的洛陽，幾乎是一瞬間就變換了臉色，將臉上的歡笑收斂起來，換成些微的醋意。
顧非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猶豫了一會兒，對想要換個地方商討的雷正陽說：「就在這裡說吧。」
雷正陽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忍不住看了洛陽一眼，眼裡竟然還帶著一點兒同情……看起來是在同情他？洛陽看著雷正陽的表情，有點疑惑。
可他在雷正陽的角度上設身處地地想了想，也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這麼看著自己。
雷正陽以為洛陽喜歡顧非，然而顧非卻絲毫不顧慮身邊這個經紀人對自己的愛慕，或者絲毫沒有察覺到這種蓬勃的感情，所以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和他在洛陽的面前商討著二人下午的吻戲，讓小經紀人心痛欲絕。
想到這裡，洛陽有些好笑，便對著再次看向他的雷正陽笑了笑。
沒想到雷正陽看到了他的笑容，臉上的表情卻一點兒都沒有放鬆，甚至還有些同情地將自己的腦袋偏過去，好像是想要躲開洛陽的強顏歡笑。
雷正陽換了一下自己站立的位置，讓自己的目光掃不到洛陽臉上，然後才能靜下心來，和顧非開始認真商討吻戲的配合。
其實他們兩個就算商量也得不出什麼結果，導演是不可能允許替身或者借位之類的事情出現的。
他們不過是了解一下對方的想法，給下午的吻戲做個思想準備。
雷正陽說完，就急忙離開，留下顧非和洛陽兩個人繼續坐在這個角落裡面。
空氣很是安靜了一會兒。
洛陽看著顧非沒有表情的側臉，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倒是顧非在幾秒之後出聲打破了這片寧靜：「陪我去抽根煙吧。」
洛陽應聲，然後兩個人就先後向衛生間走去。
進了衛生間，兩個人各自放水，然後顧非洗手，掏出紙巾擦乾。
等洛陽把自己的兄弟抖乾淨，去鏡子前面洗手的時候，就看到顧非正靠在牆上吸煙。
顧非吸煙的樣子很頹廢，不過一般也沒有人會挺直腰背正立著吸煙吧。
他微微弓著腰，頭顱垂下，嘴裡叼著煙，看起來有幾分小流氓的弔兒郎當氣。
但他的相貌偏偏又極為俊美，劍眉星眸，眼珠漆黑漂亮，裡面偶有水波蕩漾，看起來美不勝收。
他薄唇緊抿，將香煙嘴夾在雙唇之間，不時輕輕吸一口氣，隨後就有一道白煙蔓延，香煙的味道將衛生間原本的氣味覆蓋住。
洛陽心中煩悶，便伸手向顧非討要香煙：「給我一根煙。」他說。
他將手心向上舉了半天，只覺得手上的水痕都已經蒸發得差不多，才看到顧非將香煙用右手夾住，然後左手向下摸去，看樣子是在摸香煙的盒子。
摸了幾下，顧非卻沒有將煙盒掏出來，而是在說了一句「自己拿」后，又將香煙送到唇邊深吸了一口。
洛陽低下頭，走到顧非身前，伸手去摸褲袋裡面的煙盒。
卻不妨顧非突然對著他的臉噴出一口煙氣，這煙氣出現得讓人猝不及防，洛陽還沒反應過來，就吸入了一大口顧非噴出的煙。
他有點兒懵，便抬起頭看顧非。
顧非一手夾著香煙，另一隻手放在褲腰的位置，仰著頭，笑得像是一個奸計得逞的壞孩子一樣，雖然有點兒痞壞痞壞的，可笑容里還是帶著一股不諳世事的天真。
洛陽莫名其妙被噴了一臉煙，可他看著顧非的模樣，便覺得自己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他想，如果這樣顧非能夠開心一點兒的話，這也沒什麼壞處。
笑過之後，顧非將煙盒從自己的褲袋裡面掏出來，從中抽出一根煙，遞給洛陽。
洛陽接過，點燃，兩個人就並排站在衛生間的牆邊，靠著白瓷磚，一起吸煙。
抽完一根煙，顧非好像是沒過癮，就又叼出一根香煙，點燃，陶醉地放在嘴裡感受那獨特的味道。
顧非抽第二支煙的時候，洛陽也已經把自己手裡的這顆煙吸完。
看著繼續抽煙的顧非，洛陽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想勸兩句，但又怕顧非覺得自己啰嗦……其實他自己也覺得這樣來來回回反反覆復地說一件事情非常煩人。
所以他就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他想，以後讓顧非看看經常吸煙對人體的危害這種東西吧，或許他就能醍醐灌頂戒煙了。
所以他只是伸手把煙頭按在洗手台旁邊的白瓷磚上面，待它熄滅，便將它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
他猶豫了一會兒，斟酌著開口：「你……你打算好怎麼拍今天下午的劇情了嗎？」
「嗯？」顧非將煙頭拿下來，用手指捏著，疑惑地望向洛陽，看起來對他的這個問題感到奇怪。
「還能怎麼拍？」顧非吐出一大口白煙，那白煙裊裊升起，將他的大半張臉都覆蓋住，洛陽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顧非的聲音透過煙霧，傳到他的耳邊。
洛陽將口中積存的一口唾液咽下去，措辭許久，才將自己的想法換了一種較為委婉的方式表達出來：
「我的意思是……你畢竟……」可想說的話明明就在他嘴邊，只要一發聲就能將這些話全盤托出，但洛陽還是覺得不舒服，最後乾脆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和別人接吻，我有點兒不開心。」
說完，洛陽直視著顧非的眼睛，好像要把自己的不開心通過眼神的交接傳到顧非大腦裡面，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情。
顧非盯著洛陽看了幾秒，就將目光收回，微微笑了起來。
他笑得分外溫柔，好像還帶了一些隱約的寵溺味道。
「我明白。」他輕笑了一聲，可表情卻有些無奈：「可是這又能怎麼辦呢，我必須要去拍攝這些劇情啊。」
顧非這副模樣太溫柔，溫柔得讓洛陽覺得不安。
他動了動自己的雙腳，鞋子在瓷磚的縫隙間滑動了好幾下，最後一咬牙，昂起頭，對顧非說：「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生氣了。」
他這個動作做得真是無比的天真浪漫，若是在旁邊看去，定會覺得此時這裡正在上演著一部校園偶像劇，只可惜其中某一個角色的性別有點不大對勁。
顧非低下頭，輕咳了一聲，覺得洛陽現在的姿態有點兒慘不忍睹。
在聽到顧非的咳嗽聲之後，洛陽好像也突然發現自己現在的作態有些……奇怪，就急忙把自己的頭低下去，退後幾步，抬起手捂著自己的額頭，無力地呻吟了一聲。
他真不敢相信，剛才那個對著顧非撒嬌索吻的人，竟然是自己。
洛陽接連退後了幾步，正為自己剛才的行為無地自容的時候，耳邊卻敏銳地聽到了一聲被壓抑住的笑聲。
現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這個偷笑的人，洛陽根本不作他想，必然是顧非。
聽到顧非笑了，洛陽心裡原本的鬱悶也就消退了一大半，他無奈地把手放下來，看了一眼嘴唇已經拉成直線的顧非，搖了搖頭：「你想笑就笑吧，別憋著了。」
他這句話剛剛扔出去，鋪天蓋地的大笑聲就席捲了整個衛生間，甚至還有迴音產生，聽著既喜感又嚇人。
洛陽看這個顧非這副樣子，看了好半天，最後也忍不住跟著狂放不羈地笑了起來，極沒有風度涵養，卻也極爽。
笑過之後，顧非的嘴剛剛合上，就突然又被一個溫熱的東西覆上，接著就有一條濕滑的舌頭鑽進他的口腔，勾著他的一起玩鬧。
顧非睜著眼睛，目光微微垂下，好像在看著洛陽身後的地面，又好像沉迷於洛陽的發色。
最後，他終於緩緩伸手，抱住了自己懷裡這個人的肩膀，眼睛也慢慢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