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完美.思考
「嘖，沒想到顧非性格這麼好，」她低頭給小演員補粉，聲音不大不小：「我還以為他只是公關做得好，實際上還是和那些明星一樣，總耍大牌呢。」
小演員抿了抿嘴，還是沒忍住跟著說了一句話：「我覺得他特別完美。」
「是啊。」化妝師詫異地看了小安一眼，好像是想確定這個演員說的時候真心話，還是反話。
但小演員正抬起頭看著她，雙眼澄澈透亮，不像是一雙會撒謊的人配擁有的眼睛。
她又注意看了一下小演員的面部，發現這個小演員也並不大，比起她的年歲來說，只是一個孩子。
化妝師有一個幾歲的孩子，此時正是母愛泛濫的時候，看到小演員這樣的做派，心中便存了些微的柔軟，柔聲對小安說：「你也很棒啊……雖然不夠完美，但缺陷也是一種美。」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你要相信自己也是很優秀的，只要努力，也可以成功……你看，在那麼多人裡面，只有你進入了娛樂圈，你已經很優秀了。」
化妝師的這段話是標準的老生常談，甚至連某些與時俱進的專門發雞湯的公眾號都不願意再重複訴說這種觀點了。
化妝術說得這段話更是沒有任何煽動力，僅僅只是跌跌撞撞地把大意講了出來，但小演員在聽到這段話之後，就突然覺得胸口巨震，心中有什麼被塵封的東西慢慢蘇醒過來，它直起身子，將自己身上的灰塵抖落，現出原本的模樣。
似乎還是那麼光亮、那麼耀眼。
……那是他的、初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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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喧鬧的酒吧。
一個男人坐在吧台，他點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不管不顧地將它們倒入口中，最後趴在吧台上輕聲哭泣。
其實他沒醉，他面前並沒有幾個空酒杯，他只是被嗆到了。
可這好像一個引子，將他的所以負面情緒全數引出，他深陷於這些讓他歇斯底里的情緒中，再也出不來。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就好像快要死去的人，在拚命地呼吸。
周圍有許多男男女女想上前搭訕，但又為男人散發出的哀傷情緒所感染，不願去打擾這個美成一幅畫、也悲傷成一幅畫的男人。
但有一個少年卻絲毫沒有這種覺悟，他向前走上幾步，輕輕地拍了拍將腦袋置於手臂中，正在低低抽泣的男人。
男人緩緩抬起頭，用通紅的眼睛看著少年。
少年猶豫了一下。
旁邊的舞池裡，燈光閃爍、群魔亂舞；幾步之隔的吧台旁，有著純凈雙眸的少年卻小心地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頭髮，拿出一張紙巾遞給男人：「別難過了，擦擦眼淚吧。」
看到小演員表演的導演有點兒詫異，他沒想到小安的表演並沒有被身體的傷痛拉垮，甚至比起他以前，還有所進步。
當然，很多人在表演的某個角色的時候，比起別的角色進步非常大，一般是因為這個覺得和該演員原本的性格比較符合。
但導演絲毫不覺得會被潛規則的的一個演員，會擁有多麼純凈美好的心靈。
這個演員原本的性格什麼的，對於導演來說，也不過是在腦子裡面轉兩個圈，稍微思考一下而已。導演更關注的是演員們的表現。
見小演員現在的表現比自己預想的優秀許多，導演也就不再想辦法減少小演員的出鏡率了，開始正常地拍攝這段劇情。
小演員的表現竟然一直都不錯，導演看著覺得很是驚異。
等這段拍完之後，小演員幾乎是一下子就癱在了椅子上，顧荀過去將他扶起來，從顧非身邊擦過，顧非看著小演員，禮貌地詢問了一句：「他沒有什麼問題吧？」
顧荀歪著腦袋看著顧非，久久沒有應聲。
顧荀的眼神很複雜，很奇怪，若是旁人被他用這種視線盯上一會兒，一定會覺得全身不舒服，想要用別的事情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了。
可顧非面前卻依然是淡定無波，對顧荀的目光視而不見，臉上是一張微笑著的面具。
「沒事兒。」顧荀終於回答了顧非的問題，他伸手扶住小演員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剛想要繼續說幾句話，就發現小演員也不知道怎麼了，推開自己，勉強站直，對顧非笑了一下，說了一聲「謝謝」。
顧非點點頭，說：「不用謝，舉手之勞罷了。」
小演員好像也明白，顧非不願意多說剛剛對自己的幫助，便誠心實意地笑了一下，笑容裡面帶著滿滿的感激。
顧荀看了看小演員，又看了看顧非，目光來回在這兩個人之間巡邏，好像是想看出這兩個人究竟私下達成了什麼交易。
對他的目光，小演員低下頭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卻根本沒有靠在顧荀身上，而顧非更是當作沒有看到顧荀的眼神，他本來也就不會注意顧荀，現在稍稍對顧荀加了一點兒關注，除了自己的死亡之外，更多的是因為他對小演員還是挺喜歡的。
這種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也不是男男之間的喜歡，而是一種很簡單的，前輩對後輩的欣賞。
顧非對小演員說了一句「以後小心」，在得到了回應之後，就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顧荀的疑惑沒有被解答，只覺得全身難受，在顧非剛走出幾步時，就低頭問小安：「你和顧非是怎麼回事？」
小演員小心翼翼地靠在顧荀的身上，回答他的問題：「他剛剛幫了我。」
小演員只說了這些，待顧荀深入詢問顧非究竟做了什麼的時候，小演員就笑著搖搖頭，說都是小事，不重要。
顧荀自詡不是一個喜歡強行逼問的人，在小演員委婉地表示自己不想再說具體內容之後，也貼心地停了嘴，扶著菊花隱隱作痛的小安回到原本坐著的地方。
那群富二代有幾個覺得傳說中的片場也沒想象中的那麼有意思，他們在這裡呆了大半天，也沒有看到新聞上常報道的各種事件發生。
正巧這時候有人約他們出去玩，他們便和顧荀說了一聲，組團離開了這個片場，去玩更刺激的東西。
現在顧荀和小演員到了他們的位置，發現人已經走了大半，但地方卻沒有被人佔領，於是便都拉了幾個椅子靠在一起，自己如一條死魚一般躺在上面。
不遠處是洛陽和顧非，他們兩個人靠在一起竊竊私語，洛陽不時會舉起自己手中握著的手機抬起來，讓顧非看上面的內容，然後不知道顧非說了什麼，洛陽沉思了一會兒，接著用力點了點頭，看起來對顧非說得東西很是贊同。
顧荀將雙臂放在自己的腦袋下面，枕著自己的胳膊開始思考現在顧非的變化。
看起來比以前有人味兒多了。
他想。
好像……和洛陽在一起了？
顧荀皺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非和洛陽，只覺得他們兩個人粘粘糊糊的樣子真是倒胃口。
當然，為什麼倒胃口，這個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不甘心吧。
他明明那麼了解顧千臨，他追求了顧千臨那麼久那麼久，甚至為了讓他喜歡上自己，做了那麼多事情……憑什麼顧千臨一直沒有喜歡上他，卻飛快地和他的經紀人在一起了？
是貪圖洛陽的財富？
可他比洛陽更有錢更有權利啊！
還是喜歡洛陽的模樣？
可他對著鏡子思考過好久，覺得自己比起洛陽來，絲毫不差啊！
顧非為什麼選擇了洛陽，卻沒有選擇他呢？
說到底，還是不甘心，不願意承認自己比其他人差，寧願去懷疑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個人眼神有問題。
自欺欺人罷了。
顧荀用力將自己的眼神扯回來，然後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安，只覺得整個人都十分煩躁。
小安正定定地看著顧非，他的表情因為過於專註而顯得有些獃滯，眼神也沒那麼靈光可愛，顧荀看了，突然就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是看上這個小演員的哪裡了？
他想了半天，也沒有一個結果，最後乾脆煩躁地把自己的眼睛閉上，叫了一聲小演員的名字：「小安。」
「啊？」小安將腦袋轉過來，疑惑地看著顧荀。
顧荀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別總看別的男人。」
這話說的帶點兒霸道，再配上這句話主人的總裁身份，若是今早的小演員，一定會小鹿亂撞心跳不止，只覺得自己的金主吃醋了，但現在的小演員只是皺了皺眉，答應了一聲，將自己偷窺的方式由明目張胆地看變成了偷偷看。
此時顧非和洛陽正並排坐著，顧非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自然放在腿上，他的左耳掛了一隻耳機，靠近洛陽的右耳卻是空蕩蕩的，原本應該安放在那裡的耳機被顧非隨手掛在了自己的衣領上。
洛陽低頭刷著微博，看著大家對顧非的評價，看著各位導演製片人偶然會透露出來的未來計劃，為顧非接下來的工作做準備。
洛陽又刷了一下微博，就看到一個導演轉發了一個作家的微博，微博的具體內容是說她的某一篇小說出版，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一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