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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筆

  「我打聽過,這隻貓原來的主人並不是呼延祺,而是她學校里的一位同事。


  這位老師終身未婚,唯一伴在他身邊的是一隻長著綠色眼睛的白貓。一般情況下,貓的壽命大概有十幾年,而他的這隻貓,卻從他入校當老師時起就被帶在身旁,少說也活了有二三十年了。


  據說他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畫貓,他的家裡擺滿了形態各異的貓的畫作,有的嬌憨,有的淘氣,看起來栩栩如生格外喜人。但他最珍愛的一幅畫,卻是一個女人畫像,那副畫被他擺在家裡最顯著的地方,和他朝夕相伴。


  幾年前,這位老師病故了,由於沒有親人,所以所有的作品都要被學校收走,但是唯獨這幅畫卻消失不見了,而和它一同消失的,就是那隻貓。我想,一定是呼延祺拿走了這幅畫作,所以這隻貓才甘願待在她的身旁而不去傷害她。」


  「那幅畫中的女人是誰呢?難道是金華貓幻化出的女人嗎?」


  「金華貓每次幻化出的人形都不相同,而這位老師愛上的應該是它某次幻化出的模樣,可在它變成其他樣子時,他根本就認不出它。我想這對金華貓而言,是一種漫長的折磨,這也是為什麼這幅畫對它尤為重要的原因吧。」


  仁和酒店,這間d市著名的五星級大酒店的會議廳被裝飾成了一片火紅,一年一度的美術年會今天在這裡召開。


  呼延祺剛從台上發言下來,看著大屏幕上美術家協會專程為她製作的ppt。


  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笑,看來製作這個ppt的人還是做足了功課的,這裡面幾乎涵蓋了她近年來所有的獲獎作品,而且每一幀作品旁邊,都把它的完成時間以及創作背景標註的清清楚楚。她想起剛才協會會長對自己的許諾,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就會推選自己成為副會長。


  副會長,想到這裡,她的笑容更深了:藝術可真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名利雙收,鍾茗啊,我還真得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到現在還是個寒酸的大學教授。


  等等,這些畫旁邊的標註怎麼變了?呼延祺渾身僵直的的看著前方的熒屏。


  「《窗外》,創作於2011年10月15日,作者鍾茗。《白鷺》,創作於2012年1月2日,作者鍾茗……《荷韻》創作於2016年6月8日,作者鍾茗。」吳汐站在會議廳的最前面,拿著話筒把每一幅畫旁的標註都讀了出來。最後,她拿出了一個u盤,「各位,ppt上展示的所有的畫的電子版都被鍾茗保存在這個u盤裡面,她每完成一幅畫,就會把它保存下來,保存時間在u盤中顯示的很清楚,每一副都和呼延祺自稱的創作時間不同,每一副都早於呼延祺自稱的創作時間。這麼多年來,這位德高望重的呼延祺教授,一直都在用自己的學生也是她的兒媳婦的作品裝點自己的門面,請你們看清楚,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剽竊者。」


  此話一出,整個禮堂陷入了一片嘩然之中,在座的人都紛紛扭頭望向呼延祺的方向。呼延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主席台上那個纖瘦但是眼神堅定的女孩子,指甲深深的陷入了前方的椅背。


  「一派胡言,諸位,你們先冷靜一下,電子產品是可以造假的,保存日期也都是可以改動的,僅憑這點證據對我母親,不,是對呼延祺教授也太不公平了。」旁邊的李申也站了起來,試圖安撫議論紛紛的眾人。


  「教授,這幅畫的署名能不能,能不能用我自己的?」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從音箱里傳了出來,喧嘩的人群頓時安靜了,都屏息凝氣的仔細聆聽著。


  「鍾茗,你也不差這一幅畫吧,那麼多畫都讓我用了,幹嘛跟這一幅畫較勁呢?再說了,我們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我的不也就是你的嘛。」


  「可是,您也不能每一副都……」


  「每一副都是我的,」呼延祺的聲音陰沉了下來,「都是我的,你記住了,以後不要在我這裡提這種蠢要求了。」


  「怎麼會,你給我的u盤裡怎麼沒有錄音?」李申脫口而出,隨後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一個趔趄跌倒在了座位上。


  「呼延祺,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協會主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接過吳汐手中的話筒,大聲地質問呆立著不動的呼延祺。


  「交代?」呼延祺尖聲的笑了起來,刺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禮堂,「我呼延祺需要給誰交代,你們嗎?要不是你們一個個的對才華趨之若鶩,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事到如今,你還要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呼延祺,至少你應該給鍾茗一個交代吧。」一個冷酷的帶著嫌惡的聲音在禮堂門口響起,呼延祺扭過頭,看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她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兒媳婦,用了她的畫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跟你們這些外人有什麼干係?」


  「我不是說你剽竊,我是說你殺人。」徐行的話就像一塊石頭砸入平靜的湖面,登時整個會場的人都站了起來,驚恐的看著禮堂中央的這對母子。


  呼延祺的臉色蒼白,她囂張的氣焰終於像被一桶冷水從上潑下,消失殆盡了,她看著徐行,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著:「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徐行把一隻折斷了的畫筆扔到呼延祺的面前,那支畫筆上隱隱約約沾著暗紅色的血跡,「聽不懂沒關係,你認得這個就好。」


  「怎麼會怎麼會,」她的冷汗順著額頭滑落了下來,「不對,你在胡說,這支筆在地下埋了半年,早就應該腐朽了,怎麼可能還是這副樣子。」她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目瞪口呆得看著眼前神色平靜的年輕人。


  徐行把筆撿了起來:「連顏料和血都分不清楚了嗎呼延祺教授,你是有多久沒有畫過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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