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彭家祖墳
老太太扭頭就想跑,無奈手上抱著兩盆花,壓得她根本就跑不快。吳汐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身邊,用犄角在她的脖子後面輕輕一挑,「怎麼樣,脖子沒那麼疼了吧?」她看著那隻翻落在地上的女鬼,重新把犄角裝進包里。
老太太左右晃了晃脖子,「奇怪,還真是輕鬆了很多。」她滿腹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女孩,「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這你不用知道,不過以後不要再去找那個男人了,有病就去醫院。還有,對孩子的婚事也別太急切了,很多時候你根本不知道她遇到的是自己的良人還是一段孽緣。」
吳汐又一次來到男人家門口,她敲了敲門后就耐心的等待著,果然男人的臉一會就在門縫中出現了,「吳小姐?快請進,見到你那位故人了嗎?」
吳汐走進屋裡,「我來是想問問這個鈴……」她愣住了,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個黑影立在門的後面,可等她扭過頭時,卻發現那黑影已經穿過大門走了出去。
「吳小姐?那風鈴怎麼了?」
吳汐沒有理會他,她推開門跑了出去,一路跑下樓梯來到院子裡面。那個人影不在這裡,他好像已經離開了,但吳汐卻甘心,她四下張望著跑出大門,終於發現那那人就站在街對面,不過很快,他就被滾滾人流給湮沒了。吳汐加快了腳步,試圖追上前面那個若即若離的影子,可他卻像在和她開玩笑一般,總是走兩步就停一停,等她快要靠近時,又再次消失在人海中。
吳汐在他身後不知道跟了多久,她的t恤被汗水浸透了,背後濕了一大片,連脖子上的紗布都吸足了汗,把那裡面尚未痊癒的傷口蟄得陣陣刺痛。身旁的人漸漸的少了,房子也越來越矮,他們似乎已經遠離了市區,來到了周邊的某個郊縣。那人走在一條林蔭小路上,和吳汐隔著一百來米的距離,但他胸口的那個大洞依然清晰可見,看得人觸目驚心。
突然,他朝右側拐了個彎,消失不見了。吳汐忍著脖子上的疼痛,腳下的步子不慢反快,朝著他消失的那個拐角緊追過去。然而剛拐過彎,她就愣住了,眼前是一座白色圍牆圈起的大院子,它的佔地面積不小,大概有三四畝地的樣子,院子後方有有一條小河穿過,那河水清涼透徹,應該是活的水源。院子的前面種了四顆高大的香樟樹,香樟樹的下面,赫然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彭氏祖墳」四個大字。
「彭氏……」吳汐在心裡默念著,她突然明白這是哪裡了,這應該就是那位落馬的官員的祖墳吧,可是,那個影子為什麼要來這裡呢?吳汐的眉頭輕輕的蹙起,她小心的從包中掏出犄角,沿著院前的石子小路,慢慢的走進院內。
院中種滿了翠綠色的竹子,竹葉在微風的撫摸下發出沙沙的響聲,聽得人心頭多了分說不出的緊張。竹林中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墓碑,立在院中央的那座大理石製成的碑石最為巨大,上面刻著「彭門列祖列宗之墓」這幾個字。
吳汐來回張望著,她發現那個黑色的影子又一次消失掉了,他好像隱入了這茂林深篁中,完全不見了蹤影,經過這一路的跟蹤,她早已發現他明明就不是朱昱,除了身形有點相似,除了胸口都有一個大洞,他們兩個之間就再也沒有相像的地方了。那麼,他和這彭氏祖墳究竟有什麼干係?他引她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旁邊的那顆竹子輕輕的抖了一抖,上方的葉子中發出一陣不同於枝葉摩擦的聲音,吳汐奇怪的抬起頭,仔細觀察著上面遮天蔽日的綠葉,可她並未看出它們有什麼怪異的地方,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嚓,」又是一聲輕微的響動,吳汐倒抽了一口涼氣,握著犄角的手臂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
她發現了一張臉,它就躲在那片翠綠的竹葉之中,正探頭探腦的向下觀察著她。
「嚓嚓嚓……」怪音越來越多,原來躲藏在竹葉後面的,又何止是一張臉,現如今他們輕輕的扒開鬱鬱蔥蔥的葉子,斜著黑黑的眼睛小心的朝下看著。
吳汐猛地低下頭,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一塊墓碑前跪下,輕輕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離她最近的的一棵樹突然劇烈的擺動起來,緊接著,一個人順著樹榦爬了下來,慢慢的走到那塊墓碑旁邊,拿起上面供奉的點心就開始大吃大嚼。
只是一瞬間功夫,吳汐的眼前就多了很多道人影,他們或坐在墓碑上面左搖右擺,或伏於碑前貪婪的吞食著供品,把安靜肅穆的園子攪得混亂不堪。
「怪不得風水不好,這些死人全都沒有入土為安,這彭家的風水怎麼會好?」
她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樣子慢慢的抬起身,眼睛卻在人群中搜羅那個引她前來的影子,可她找了很久,還是沒能找出那個人,他去了哪裡?難道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把她引過來,就只是為了讓她知道彭家祖墳的風水出了問題?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蒼白的臉孔,把吳汐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那人放下手裡的點心,兩顆黑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在她的臉上,「你能看到?」他口中噴出帶著酸腐味的氣息,讓吳汐感到一陣眩暈。
深吸了兩口氣后,吳汐佯作鎮定的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假裝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怎麼突然覺得頭暈,看來在太陽下曬得太久了。」她強撐著站起身來,揉著太陽穴,慢慢的朝院子門口走去。
但是那人並未就此放過她,他一路跟在吳汐的身旁,斜著眼睛冷冷的看著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有幾次,他甚至幾乎將臉貼在她的臉頰上面了。吳汐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目光和他交會時並不迴避,而是視他如無物般的自然的閃開,身體偶爾觸碰到一起時也不畏縮,繼續專註走自己的路。
終於,那人決定不再跟著她,他掉轉了個頭,重新回到林間的墓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