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墜崖
此間環境極佳,走出房門,四周一片青翠竹林,而蕭霖待著的正是以竹條編織的竹屋。
如此詩情畫意的地方,完全脫離了打打殺殺,讓蕭霖覺得很是別緻。
可這裡究竟是何處?難不成是柳少白的居所?他不是要殺自己么?怎會將自己帶來此地?
待著一連串的疑問,蕭霖向外走了走,很快便瞧見前方竹林下的石椅上坐著一人,正是柳少白!
他一腿搭在石椅上,眼神望向遠方,側臉逆著光,五官完美無缺,配上一席白衣,的確是翩翩公子,遺世而獨立,這是一種就連男人都會心動的俊美。
柳少白就這麼看著遠方,誰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誰也不知道他還要坐多久。
要讓蕭霖如此長時間呆坐他可受不了,動了動身體,蕭霖發覺身體沒有任何疼痛,且身上的小綠蛇已全部消失,蕭霖一驚,大聲打破這份寧靜:「喂!是你救了我?」
柳少白並未回頭:「不錯。」
蕭霖道:「那麼劇烈的蛇毒你也不怕?」
柳少白依舊平淡:「百花谷的無花丹可解百毒。」
蕭霖不解道:「可你不是要殺我么?」
柳少白道:「我的確要殺你,可在此之前先要抓你,逼問出蕭瀟的下落,並拿回百花谷至寶。」
蕭霖笑道:「你就這麼將計劃全盤說給我聽?」
柳少白非常自信:「百花谷向來不屑玩弄陰謀。」
蕭霖更加狂放大笑:「可你這個計劃註定要失敗!」
柳少白終於回頭看向他:「哦?」
蕭霖微微一笑,忽然拔出那把精緻的匕首,然後毫不猶豫朝著自己的心窩捅去,只要自己死了,那柳少白便絕對無法逼問出蕭瀟的下落。
儘管蕭霖並不知道蕭瀟的下落如何。
柳少白面色一動:「你……這是何意?」
蕭霖那把匕首已經抵攏心臟,只要他稍稍用力,匕首便會刺穿他的心臟:「你不是說你的計劃不會失敗么?我現在只要稍稍用力,你便什麼也問不出來。」
要真論修為戰力,柳少白自然是萬中無一的,蕭霖也絕不是對手,可要論陰謀詭計,那蕭霖可不輸任何人。
蕭霖挾自己以令諸侯:「你現在最要莫動,否則我便來一個自殺而亡,讓你無功而返。」
柳少白果然不敢亂動。
蕭霖走出竹屋範圍,看了一眼身後,此刻已是黃昏時分,身後的竹林漸漸升起濃霧,看上去正是絕佳的脫身地點,蕭霖一步一步靠近濃霧。
每一步他都走的非常小心,眼睛一直盯著柳少白,生怕柳少白會突然襲擊。
眼看著蕭霖越走越遠,柳少白心中急迫,正想著如何解決,再次回首時,蕭霖已經退到濃霧中,只能見到模糊人影。
柳少白忽然響起什麼,立馬高喊:「蕭霖站住!不能再退了!」
濃霧中的蕭霖根本分不清身後到底是什麼地方,聽到柳少白的話,只當對方想抓住自己,退的更快。
可下一腳蕭霖便後悔了,因為後方竟是個萬丈深淵,加上濃霧瀰漫,蕭霖根本分辨不清,此刻一腳踩空,整個人瞬間失重,下墜而去。
不慎墜崖的慘叫聲傳遍整個竹林。
燕飛雪聽到這聲音瞬間跑出來,只見柳少白眼神空洞的瞧著蕭霖墜崖的地方,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下,他好似做錯事的孩子,無助到了極點。
見著柳少白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一個不好的念頭出現在燕飛雪腦海中,她看著柳少白,聲音顫抖,極為激動:「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柳少白無力的點點頭。
燕飛雪差點雙腿一軟,癱在地上,她指著柳少白,聲音帶著怨恨:「你!!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
說罷燕飛雪忽然衝上前,拳頭好似雨點一般打在柳少白的身上,可柳少白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點也不還擊,就這樣讓燕飛雪打。
下一刻柳少白的兩個侍女急忙跑出來,就要出燕飛雪出手,這時候柳少白反而用身體護住燕飛雪,就這般任由燕飛雪發泄。
「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不慎墜落懸崖。」柳少白這話像是在為自己的辯解,可他說的是實話。
燕飛雪身子一震,踉蹌幾步:「你真的沒有殺他?」
柳少白目光溫柔,瞧著燕飛雪:「我柳少白這一生從未說過假話。」
燕飛雪聲嘶道:「那你為何不還手?」
柳少白依舊極度的溫柔:「我知你方才必定心急如焚,便讓你發泄一下心中怒火,再說了,男人本就應該讓女人打,我絕不會怪你的。」
看著柳少白俊美到極致的臉龐,再感受其溫柔到骨子裡的語氣,燕飛雪心中極度的悲傷,雖說這柳少白完美的沒有缺點,可偏偏那個對她又凶又惡的蕭霖最是令燕飛雪難以忘懷。
燕飛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之她對蕭霖要更加的牽腸掛肚。
柳少白溫柔勸道:「燕姑娘,你……你現在悲傷過度,還是歇息一下吧。」
燕飛雪突然慘笑起來,自言自語道:「是的,我的確該歇歇了……」
說罷,燕飛雪忽然奔向懸崖邊:「蕭霖,你等著!我來陪你歇歇了。」
不過這時候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現在燕飛雪身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正是柳少白。
無論燕飛雪如何掙扎都逃不脫柳少白的拉扯。
就在這時,一道極為悅耳的女聲從濃霧中傳來:「誰在下面了?一個人能夠如此死去,無人叨擾,豈非也是美事一件?」
眾人被這聲音吸引,抬頭看去,說話者正是柒姑娘!
當日柒姑娘被柳少白救回來,此刻看上去似乎有些神志不清,濃霧中柒姑娘若隱若現,婀娜身影叫人浮想聯翩,只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毫無身材,就好像被人抽走了魂魄。
燕飛雪看到柒姑娘便是一陣氣:「現在蕭霖被害死了!你滿意了吧!!」
柒姑娘一驚,痴獃的說道:「不會的,他不會死的,在山莊里他便被我關在密室中淹死了,一個人絕不可能死兩次的。」
柳少白徒留一聲嘆息,對著圓臉少女道:「扶柒姑娘進屋休息吧,昨晚她被嚇的厲害,至今神智還未恢復。」
因為蕭霖墜崖,燕飛雪悲痛欲絕,柳少白自責不已。
此刻燕飛雪幾乎快要失去理智,不斷的吼叫:「這世上沒人能夠殺掉蕭霖,只有他自己能殺自己,可他的確自己將自己殺了。」
的確,蕭霖自己將自己殺了。
蕭霖是何其聰明的人?怎會如此愚蠢的死去?方才後退時蕭霖便瞧清楚身後有一道萬丈深淵,只是如今被柳少白捉住,因此蕭霖故意演了一出而已。
在剛才掉落的一瞬間蕭霖便用匕首深深插入峭壁,同時抓住一條山藤,此刻正懸在懸崖下。
當然,一切來得太快,就算是柳少白這等人物也被騙過去了。
之前燕飛雪的悲慟大哭、柒姑娘的胡言亂語以及柳少白的柔聲細語都在蕭霖的耳朵回蕩,其實聽上去蕭霖還是挺不是滋味的,不過蕭霖是那種狠得下心的人,絕不會這時候露餡。
等到柳少白將眾人帶走,一切回歸平靜時,天色已經快要暗下來。
這時候蕭霖嘗試著向上爬,回歸人間,可誰知這時候身旁突然傳來一道響動。
蕭霖一驚,急忙上竄,一下子來到地面上,此刻柳少白等人似乎已經離開,再定睛一看,原來發出聲響的是一隻黃猴子。
那黃猴子好奇的看著蕭霖,突然將手中的果實砸向蕭霖。
無端端受了猴子氣,蕭霖自然是奮力反擊,撿起一顆石子便朝著黃猴子扔去,那黃猴子避閃不及,被正中靶心,頓時開始嘰嘰的痛呼起來。
這個聲音立馬傳開,隨後四周出現大批動靜,越來越多的猴子被吸引過來,將蕭霖團團圍住。
蕭霖瞧著這漫山遍野的猴子,心中咯噔一響:「完了,這是惹上猴王了,這麼多猴子若是一擁而上,我豈不是成為了猴子的晚餐?」
無數猴子對蕭霖敵視眈眈,忽然間一隻猴子朝著蕭霖射來,其他猴子好似受到感應,也是朝著蕭霖蜂擁而去,蕭霖拿起匕首,正要拚死而戰,誰知這時候一道擲地有聲的聲音傳來:「退下!!」
蕭霖拿著匕首,看向濃霧之中。
只見濃霧裡緩緩走來一個人,這人身上掛著鈴鐺,每一次走動都會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看起體型不大,就比猴子大一些而已,可身穿錦衣玉服,定然不是猴子。
「你是誰?」蕭霖首先問道。
那人手裡拿著一個蘋果,搖了搖鈴鐺,走出濃霧,竟是個侏儒女子,五官極為美麗,可惜就可惜在身患侏儒症。
這侏儒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幾歲而已,這群猴子似乎是她的子嗣:「咯咯……還敢問我是誰,老娘若不出現,你便成為我猴子猴孫的腹中餐了。」
蕭霖目光不定,這女子帶著笑意看著他。
忽然,這女子渾身一震,無數的帝之源氣湧現,這一刻蕭霖神色再也綳不住:「什麼?你怎能死人谷擁有帝之源氣?」
那小女子邪魅一笑:「因為老娘是從古炎神族而來,為了找你可是花費老娘好多力氣!」
因為蕭霖墜崖,燕飛雪悲痛欲絕,柳少白自責不已。
此刻燕飛雪幾乎快要失去理智,不斷的吼叫:「這世上沒人能夠殺掉蕭霖,只有他自己能殺自己,可他的確自己將自己殺了。」
的確,蕭霖自己將自己殺了。
蕭霖是何其聰明的人?怎會如此愚蠢的死去?方才後退時蕭霖便瞧清楚身後有一道萬丈深淵,只是如今被柳少白捉住,因此蕭霖故意演了一出而已。
在剛才掉落的一瞬間蕭霖便用匕首深深插入峭壁,同時抓住一條山藤,此刻正懸在懸崖下。
當然,一切來得太快,就算是柳少白這等人物也被騙過去了。
之前燕飛雪的悲慟大哭、柒姑娘的胡言亂語以及柳少白的柔聲細語都在蕭霖的耳朵回蕩,其實聽上去蕭霖還是挺不是滋味的,不過蕭霖是那種狠得下心的人,絕不會這時候露餡。
直至人聲全部消失,蕭霖才敢慢慢朝著崖頂攀爬,可就在蕭霖即將爬上崖頂時,一道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蕭霖大驚之下,扭頭一瞧,才發現那竟不過是猴子,幾十隻猴子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竟都學著他的模樣,身子爬在削壁上,腦袋悄悄往外伸。
黔須山的猴子最多,又最喜學人模樣,蕭霖本就聽人說過。
但此刻真的讓他瞧見了,他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不知該如何才能趕走它們,只得撮口道:「噓──去──」
猴子們向他做了個鬼臉,也撮起嘴,吱吱喳喳的叫,有些猴子的臉紅得像屁股,做起鬼臉來真可以嚇死人。
蕭霖生怕這些見鬼的猴子驚動了柳少白,又不禁有些著急起來,忍不住伸出一隻手去趕,去打,他手一伸,就知道壞了。
猴子們突然一窩蜂撲了過來,一齊向蕭霖伸出手來,若是在平時,蕭霖自然不怕。
但此刻他身子懸空吊在峭壁上,兩隻手都用不得力,猴子們往他身上一撲,他就得直滾下去。
他又是害怕,又是著急,又不敢出聲呼救,兩隻手往峭壁上亂爬,手裡的尖刀也落了下去,許久才聽見「噗「的一聲。
那峭壁竟是向內陡斜的,所以匕首才會直落到底,那回聲許久才傳上來,顯見這懸崖深得怕人。
蕭霖滿身冷汗,手再也抓不到著力之處,到了削壁向內陡斜之處,他身子也要筆直跌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天下第一個聰明人竟會死在一群猴子手上,蕭霖一念想到這裡,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只見猴子們也往下直跌,但幾十隻猴子咬咬喳喳一叫,突然一個拉著了一個的手。
幾十隻猴子手拉著手,腳爬著削壁,竟一連串懸空吊了起來,就像是一串葫蘆似的,一個也末跌下去。
蕭霖卻已跌下去了,他的手已抓不住任何東西!
身體橫在空中,不斷下墜,就在蕭霖萬念俱灰時,峭壁某處竟伸出一隻毛茸茸的手臂,一把抓住了蕭霖的衣領,可蕭霖下落速度太快,衣領瞬間被抓破,身體繼續要下掉。
這時候又一隻手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蕭霖的頭髮,雖然疼的厲害,可好歹讓蕭霖不在墜落。
突然下停了墜落,蕭霖總算是撿回一條命,可這時候猴群也相繼爬來,將蕭霖給團團圍住。
蕭霖正要掙扎,忽然黑暗中傳來一道聲音:「別動,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這聲音很是尖銳,聽上就像是猴子的聲音一般,可說出來的的確是人話。
「你是誰?」蕭霖緊張道。
那聲音嘰嘰笑道:「你是誰我就是誰?」
蕭霖真的害怕了,這荒山野嶺的,還在懸崖之下,著實害怕:「你……你是人吧?」
那聲音又傳了出來:「你猜我是不是人。」
蕭霖害怕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那聲音說道:「不準動,雙手下垂!否則我便將你丟下去,那你可就粉身碎骨了。」
蕭霖只能照做,然後便感覺那手猛然用力,隨後蕭霖便被拉近了懸崖峭壁中的一個洞中,同時那大手猛然點了蕭霖幾下,瞬間蕭霖便無法動彈了。
這洞口不大,洞內卻不小,到處都是藤蔓,破敗古舊,很是嚇人。
蕭霖只感覺全身酸痛,待得自己張開眼睛,竟發現一個滿身毛髮的猴子正盯著自己看。
這猴子可真不小,只比蕭霖矮了半頭,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雖然破爛,的確看得出來是衣服。
那猴子對著蕭霖咧嘴一笑:「你現在看到了,你覺得我像人么?」
蕭霖硬著頭皮:「有三分像人。」
那猴子道:「但卻有七分像猴子,是么?」
蕭霖索性豁出去了:「若非你會說話,簡直半分也不像人!」
反正現在蕭霖都已經生死看淡了,也不在乎這怪物會將他怎樣。
那猴子也不生氣,直至嘰嘰又笑了幾聲:「告訴你,我乃人中之猴,猴中之人,你說我是人也好,是猴也罷,我都喜歡,哈哈……」
「人中之猴?猴中之人?」蕭霖是徹底懵了。
這時候黑暗中忽然又傳來一道聲音:「你別聽他胡說,這老鬼就是修鍊功法與猴子有關係,所以長的像猴子,再加上與猴子朝夕相處,便沒有了人味兒。」
蕭霖又被嚇了一條,因為這黑暗中的聲音同樣極為難聽可怕:「你……你又是誰?」
黑暗中,一道人影緩緩走出,借著洞口的光線,可以看到此人身材矮小,一身破布,同樣一身未曾修剪過的毛髮,不過一雙眼睛很是清澈,充滿智慧。
蕭霖膽顫道:「你……究竟是誰?」
那矮小身影長長嘆了一口氣:「哎……你問他吧。」
「問我?」那好似猴子一般的人突然跳了起來,大怒道:「若非你這老不死的東西,我豈會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如今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哼!」那矮小人影也怒喝一聲:「你那幾兄弟有誰長的像人的?一個綠蛇真君成天和蛇泡在一起,一個楊公雞與你更是尖嘴猴腮,簡直叫人貽笑大方!」
聽到這裡,蕭霖早已心驚萬分:「你……你是綠蛇真君和楊公雞等人的兄弟?」
那猴子挺直了腰桿,自豪道:「那是自然,他們幾人見著我猴三都得叫一聲大哥!」
聽著那猴王的自我介紹,蕭霖不自覺的退後兩步,緊貼洞壁。
隨後看向另一人,吞了一口唾沫,問道:「那你又是誰?」
另一人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我?四十年,這死人谷誰人不知我飛馬踏燕清水一飛?」
猴三聞言,一陣嘲弄大笑:「飛馬踏燕?清水一飛?你這傢伙名聲倒是不小,可遇上我猴三幾兄弟,不一樣嚇得屁滾尿流,說到底也只是個臭保鏢而已。」
清水一飛厲聲道:「臭保鏢?那你猴三又從我帶走過一兩銀子?」
一旁的蕭霖聽著,心中默念,原來這兩人並非朋友,而是仇敵。
不過聽那清水一飛的話,想來他們已經被困到此處長達四十年之久了啊。
蕭霖想不通,如此仇敵,為何能夠在這狹小地方共度四十年之久。
只見這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大戰一觸即發,可終究沒有動手,不過那猴三還是說道:「這四十年沒有殺你,只是覺得殺了你這破洞便只剩我一人,無聊而已,如今這小鬼來了,我隨時可以了結你!」
清水一飛道:「你只因恨極了我,所以不想比我先死,我若死了,你也活不長。」
蕭霖插話道:「如此說來,你們是誰也不想先死,所以四十年一直打打鬧鬧?」
猴三輕哼道:「我猴三怎能比他先死?」
清水一飛也說道:「若非打打鬧鬧,豈非無聊透頂?」
蕭霖不解道:「既如此,你們又為何不設法走出這破洞?」
猴三不屑道:「若能出去,用得著你這小鬼來提醒?」
蕭霖道:「那你們又是如何進來的?」
猴三臉上出現痛苦神色:「還不是這老東西說財寶藏在此處,我便脅迫他帶我來,並讓他先進來,我再進來。」
蕭霖眨了眨眼睛,猜測說道:「清水一飛原是一個鏢局的鏢頭,護送這批財寶,不過怕被搶走,便使出一招金蟬脫殼,將財寶藏在此處,你雖修為比他高,卻依舊搶不到財寶,便逼他帶你來這個地方。」
猴三並未否認:「這就是個卑鄙無恥的王八蛋。」
蕭霖繼續說道:「清水一飛將你帶來這個地方,他走在前,你走在後,自然是為了防止他隔斷繩子。」
猴三點頭道:「這個老王八蛋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蕭霖有些不解道:「既然如此保險,那你們又為何會被困在這裡?順著繩子爬出去不就好了么?」
談到這裡,猴三一臉慍怒:「進洞之後,我便滿心歡喜查看財寶,誰知他竟趁我不注意,用火摺子將繩子給點燃了!」
蕭霖嘆息道:「這的確是妙計,看樣子清水一飛早已決定在這裡與你同歸於盡了。」
清水一飛首次說話:「你這小鬼,年紀不大卻如此聰穎,將事情猜的七七八八,當時我尋思,只有這個地方能夠將這傢伙困死,便出此下策。」
蕭霖再次問出一個不解的問題:「那你們的食物來源怎麼辦?」
猴三自豪道:「這自然得靠我的猴子猴孫!」
蕭霖一愣,細細一想,然後恍然大悟。
面對兩人,蕭霖失笑道:「不錯,你這人長得就像猴子,自然有一幫猴子猴孫,能夠驅使它們帶來食物。」
他話里雖然帶刺,猴三聽來卻反而甚是得意,大笑道:「猴兒們的脾氣,天下還有誰比我摸得更清楚,我將石頭從洞口拋出去,打它們,它們自然就會將果子從洞口拋進來打我們……」
蕭霖道:「它們拋的若也是石頭又如何?」
猴三咯咯笑道:「外面懸崖百丈,哪裡來的石頭?」
蕭霖點頭笑道:「不錯不錯,猴兒們采果子,的確比撿石頭容易得多,但……但就只這些,你們也吃得飽么?」
猴三道:「猴兒們吃什麼,咱們便也能吃什麼,猴兒們的食雖然不多,但咱們可也用不著去吃許多。」
蕭霖瞧了瞧他們乾枯瘦小的身子,忍住笑道:「這個倒可以瞧得出來的。」
猴三齜牙笑道:「你這小鬼也莫要得意,此後你吃的也就是這些,但你只管放心,這些年來我只瞧見你這麼一個人,我絕不會餓死你的。」
清水一飛道:「我瞧這猴子臉也瞧得膩了,就算他要餓死你,我也不答應。」
蕭霖也不理睬,只是瞧著外面出神。
猴三咯咯笑道:「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說不定還要在一起活上個三五十年,你叫什麼名字,也該先說來聽聽。」
蕭霖道:「蕭霖。」
蕭霖忽然又道;「那批寶貝現在哪裡?」
清水一飛道:「你想瞧瞧么?」
蕭霖道:「鬥技功法、寶甲武器以及金銀財寶全是寶貝,開開眼界也是好的。」
清水一飛道:「好,跟我來。」
一旁的猴三聽到,突然間面色劇變:「那可是老子的寶貝!任何一件都是老子的,你們要敢亂動,我便打死你們!」
不過隨即猴三又好似想通了一般:「不過給這蕭霖小子瞧瞧也無妨,好讓他知道我猴三的本事之大。」
說著猴三已經竄入黑暗中,再次出現時,手中已經提著兩個巨大的箱子,這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顯然有著很多硬貨。
那是兩口生了銹的黑鐵箱子,但箱子里卻是各種高階鬥技功法,武氣寶甲,很是輝煌耀眼,猴三的眼睛己眯成一條線了,瘋狂的笑道:「蕭霖,你瞧見了么,這些本都是我的!我只要送你千分之一,已夠你在任何地方稱霸。」
蕭霖也不理他,只是盯著那些閃閃發光的寶貝出神,過了半晌,突然長長嘆息了一聲,說道:「可惜呀可惜!」
蕭霖悠悠道:「我只可惜你們見著我已太晚了些。」
猴三怔了怔道:「我們若是早些見著你又如何?」
蕭霖道:「你們若能早見著我一年,此刻便已在那花花世界中逍遙了一年,你們若能早見著我十年,此刻便已逍遙十年。」
猴三就像是只猴子似的不停的眨著眼睛,道:「你是說……」
蕭霖道:「我是說你們若早見著我,我早已將你們救出去了。」
猴三登登登連退三步,瞪著蕭霖,眼睛也不眨了,就好像蕭霖鼻子上突然長出朵花似的。
突然間猴三大笑起來,咯咯笑道:「你這小瘋子,牛皮吹上天,你能救咱們出去?」
他一把抓住清水一飛,笑得幾乎喘不過氣,又道:「你聽!你聽見了么?這小子說能救咱們出去!他自以為是什麼人?他只怕自以為自己是個活神仙。」
清水一飛凝目瞧著蕭霖,瞧著蕭霖那雙透明的大眼睛,瞧著蕭霖掛在嘴角的笑,一字字道:「說不定他真有法子。」
猴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清水一飛,說道:「你……你居然相信這小鬼的話。」
蕭霖微笑道:「這隻因為閣下腦袋的構造和在下有點不同。」
這顯然是在暗裡罵人了。
猴三怒道:「你的腦袋難道比我的管用?」
蕭霖笑道:「豈敢豈敢,在下的腦袋,也未必比閣下管用多少,只不過管用個一二十倍而已。」
猴三跳腳道:「放屁。」
蕭霖成竹在胸,看著猴三:「你也不必自惱,你這腦袋雖然構造差了點,可普天之下沒有第二顆,也算是珍貴。」
「好好好!」猴三連說三個好,隨後指著蕭霖道:「你若是想不出辦法,老子立馬宰了你!」
蕭霖伸出三根手指:「頂多三個月,咱們必可出去。」
「哈哈哈……」這次嘲笑的輪到猴三了,他大笑不止:「別說三個月,我就是給你三年你也出不去。」
蕭霖搖頭:「不不不,只需三月,若是三月之後我讓你出去了又如何?」
猴三一拍胸脯:「老子將腦袋給你也可以!」
蕭霖笑道:「不不不,閣下的腦袋我可沒興趣了,帶起來也不方便,若是我三個月內讓你出去,你只需聽我的命令翻兩個跟頭給我看,如何?」
猴三自然知道對方是將自己當做馬戲團來看了,不過他並未生氣:「好!老子就依你,可你若是三個月內想不出辦法,老子便宰了你,生啖你肉!」
蕭霖點頭:「一言為定!」
猴三一臉不屑:「我猴三從未放屁也算數!」
蕭霖想了想,提前打招呼:「可這三個月任何事都得由著我。」
猴三一揮手:「隨便你!」
蕭霖微微一笑,然後打開了兩個寶箱,從裡面拿出了一根十分值錢的項鏈,朝著洞外便拋去。
這一幕讓猴三暴跳如雷,這些寶貝可都是他的命,一向沉默的清水一飛也驚訝的看著紀辰。
只見那猴三一把抓住蕭霖衣領:「你可知你在做什麼!!你這扔出去的可是一棟大樓!幾百頭牛!」
蕭霖依舊自信滿滿,搖頭道:「過一段時間你自然知道我在幹什麼,只要你想出去就別阻止我。」
「我不懂!」猴三氣憤道。
蕭霖看向清水一飛:「他不懂正常,可你總該懂吧?」
清水一飛面上雖有喜色,可還是說道:「在下懂,卻也不是完全懂。」
蕭霖說道:「我將這些東西拋出去,那些猴子猴孫定然會將其帶走,這等新奇玩意它們定然喜歡的不得了。」
清水一飛似乎懂了一些:「不錯。」
清水一飛和猴三緊緊盯著蕭霖,瞧瞧這小子到底能夠吐出怎樣的象牙。
蕭霖繼續說道:「我拋出去一百件珍寶,至少有五十件被它們接去,它們接去后必定帶到各地去炫耀。這五十件珍寶,只要有一件被人瞧見,這人必定就要苦苦追尋這珍寶的來處。」
清水一飛道:「若換了我,也會如此的。」
蕭霖道:「這人獨力難成,必定要找個同伴,而這種事只要被第二人知道,立刻就會有第三人知道,有第三人知道,就定會有第三百個人知道。只要這消息一傳出去,你就不怕沒有人能找著這裡。」
清水一飛附掌笑道:「不錯,就算最無用的人,找尋珍寶時也會突然變得有用的,何況這消息一傳出去,各種厲害角色都會趕來的。」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是這萬中無一的珍寶與鬥技功法?
蕭霖嘆了口氣,道:「現在你懂了么,只要有人能來到這裡,咱們就不愁出不去了,如此簡單的法子,你們都想不出,可真是奇怪得很。」
猴三臉上的怒容早已瞧不見了,此刻竟一把抱住了小魚兒,像是發了瘋似的狂笑道:「你的的確確當真是天下最聰明的人。」
於是,那些價值連城、大多數人一輩子賺來的錢也買不到一件的珍寶.就被蕭霖像丟爛桃子、香蕉皮似的一件件丟了出去,他每丟一件,猴三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似的,也不知是哭是笑。
此後,他每天越丟越多,只丟得猴三臉皮發青,眼睛發綠,嘴裡不停地喃喃嘀咕,道:「聰明人呀聰明人,你可知道你已丟出去多少寶貝了么?你丟出去的東西若作價成金幣,只怕已可將這見鬼的懸崖填平了。」
蕭霖也不理他,到了第七天,猴三額上已不停地往外直冒汗珠,捏緊了拳頭嘶聲道:「聰明人呀聰明人,你想出來的這條妙計若是不成功,你可知道你就要如何死法么?」
蕭霖淡淡道:「我丟光了這些珍寶,若是還沒有人來,隨便你怎樣弄死我都沒關係。」
其實他自己的手也有些發軟了,珍寶已不見了一半,還是鬼影子也沒有來一個。
猴三終於一把搶過那箱子,整個人坐在箱子上,大吼道:「不準碰,誰也不準再碰它一碰!」
蕭霖道:「難道你真的要錢不要命?」
猴三咬緊牙關,道:「我為這些寶貝已吃了十五年的苦,寶貝若被你這小鬼弄光了,我就算能活著出去,又有什麼意思?」
蕭霖眼珠子一轉道:「這話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但你不妨再想想,說不定只要再拋一粒珍珠出去,就有人來了,如此功虧一簣,豈不可惜。」
猴三摸了摸頭,道:「這……」
蕭霖笑嘻嘻瞧著他悠悠道:「說不定只要拋一粒,只要一粒。」
猴三終於大吼一聲,跳了起來,道:「算你這小鬼的嘴厲害,老子又被你說動了。」
有了一粒,就有兩粒,有了兩粒,就有三粒…又好幾天過去,還是鬼影子不見一個。
猴三一把拎住了蕭霖的衣襟,牙齒咬得吱吱的響,嘶聲道:「你這小鬼還有何話說?」
蕭霖緊張道:「說不定只要……」
猴三大吼道:「說不定只要再拋一粒,是么!」
蕭霖嘻嘻笑道:「正是如此。」
猴三跺腳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已被你害苦了,你還要……還要……」
兩隻猴爪般的手,已要去抓蕭霖的脖子!
就在這時,突聽清水一飛「噓」的一聲,低叱道:「來了!」
崖洞邊,已探出了半個頭來。
果然是人的頭。
這人的頭髮,正中央梳成個髮髻,但原來戴在頭上的帽子此刻卻沒有了,像是已被風吹落。
這人的眉毛,黑而長,眉尖微微上剔,看來頗有殺氣,但眉心卻糾結在一起,又像是有許多心事。
這人縱有許多心事,卻也無法自他眼睛里瞧出來。
他的眼睛大而凸出,眼珠子好像是生在眼眶外的,他的黑眼珠凝結不動,自眼珠上布滿了血絲。
這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就這樣瞪著崖洞里的三個人,空空洞洞的,絕沒有絲毫變化,絲毫表情。
這明明是人的眼睛,看來卻竟又不像是人的眼睛,如此大的一雙眼睛,看來竟全無絲毫生氣!
蕭霖與清水一飛、猴三自然也在瞪著這雙眼睛,瞪著瞪著,也不知怎地,心裡竟不由自主生出一般寒意。
這全無絲毫表情、全無絲毫生氣的一雙眼睛,看來竟是說不出的冷漠、殘忍、恐怖詭秘!那疑注的黑眼珠中,竟似帶著這種逼人的死亡氣息!
猴三忍不住大喝一聲,道:「你這人是什麼東西?」
喝聲未了,那顆頭突然凌空飛了進來!
沒有手,沒有胸,沒有身子!什麼都沒有,這赫然只是一顆人頭,一顆孤零零的人頭。
猴三的喝聲已噎在喉嚨里,獃獃地怔住,崖洞外卻傳人了一陣詭秘的猴笑,露出幾張帶著詭笑的猴臉。
蕭霖鬆了口氣,帶笑罵道:「原來你們這些猢猻在搗鬼!」
可這人頭卻絕計不會是猴子砍下來的。
清水一飛撿起了人頭,凝注著那雙煞氣凜凜的濃眉,凝注著那雙凸出的眼睛,口中喃喃道:「卻不知是誰殺死他的?」
蕭霖瞧著洞外將落的夕陽,悠悠道:「想殺他的人,想必就要來了!但殺死他的人卻沒有來。」
夜色漫漫,此刻已是午時。
月色凄凄,照進山洞,被砍下的頭顱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顯詭異恐怖。
正在這時,山洞處密密麻麻的藤蔓中,一隻手忽然伸了進來,四處亂摸,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蕭霖三人同時一驚,猴三已經搶先一步飛出,單手扣住那手臂,猛然一拉,竟是一隻被砍斷的手臂!
這手臂似乎死了很久了,上面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刀疤,就像是一條毒蛇被紋在了上面。
猴三一屁股坐下:「先是腦袋,再是手臂,接下來是不是腿腳了?」
蕭霖虛著眼睛,忽然說道:「不對!這手臂和那頭顱不是同一人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