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傳授
「你覺得他們為什麼怕你？」秦漠指著密林外的方向，像一位睿智的老者。
「凡人的恐懼源於未知，他們活得沒有安全感，他們需要為一日三餐而擔憂，種種壓力下，造就了他們脆弱的承受力。更主要的是，他們對你的能力不理解，不了解你的真實善惡……嗯，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有一位魔女讓他們吃飽飯，穿上溫暖的衣服，過上安康的生活，他們還會對其懷有敵意嗎？」
秦漠看著魔女露出茫然的眼神，下一刻連忙用直白的話語問道。
「這……」魔女無法回答，只是覺得秦漠說的話似乎有那麼點道理，想要說點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如果是自己，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吃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飯菜，這人生，也就無憾了吧？就算是邪魔賜予的，又如何？
「所以，你需要運用你的能力來回饋大家，不，千萬別認為這是邪魔的力量，這是無上的饋贈！」秦漠高深莫測的指了指天，帶著一絲敬畏，修行之人，逆天而上，卻也敬畏天地。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救我？」
「不，是你在救我，救大家。」秦漠再次掃了眼密林外，那裡的村民們疑心不定的來回走動著，想要一窺究竟，卻又害怕魔女的傷害。
「翠兒，我可以叫你翠兒吧，反正看起來我好像比你大點。」秦漠笑了一笑，走到一旁，摘下一把樹枝，唰唰唰在地上寫下第一個大字。
「道……」
翠兒低頭，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睛。
「識字，那就太好了，省下許多麻煩。」
秦漠大喜，這片天地總算和前世有點相似的地方了，文字的統一讓他鬆了一口氣，本來他還擔心眼前這個「魔女」不好教呢，不過只要識字，那就好辦了。
「道……變化之本，不生不滅，無形無相，無所不容，其始無名，亘古不變。可以說，這天地是道，這大大小小的事物是道，甚至就連這一粒浮塵，也是道。」
秦漠微笑著在地上，寫下這麼一段話。
翠兒顯然不能理解，但她卻很用心的去看著這一行字，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秦漠的眼睛，對於這個普通的少年，她內心多了一分感動，所以她願意信任他。
「其實，你身上的力量，並非來自邪魔，而是屬於這片天地。」秦漠抬頭望天，浮現一抹沉思，繼而意味深長的看著翠兒，一字一頓：「它是修行的力量！是凡人突破自我，打破天地萬物規律，超脫生死的力量。」
「擁有它，凡人挑戰極限，逆天而上，與這天下萬物的道，一爭高下！」
秦漠的語氣透露著一絲悲悵，前世的他，與道的競爭失敗了，而今生，他會有怎樣的結局，是失敗，成功與否？
「下面我要說的話，你用心記住。」
來不及感慨，秦漠語氣一凝，再次說道：「現在你，跟我做出這個動作，左右手心，左右腳心交叉盤坐，頭頂百會聚中，此乃五心向天，是修行的第一步。」
翠兒有些驚訝的看著秦漠，但還是很安靜的點點頭，按照秦漠教導的姿勢坐下。
她的動作很小心，一身破舊的布衣，瑟瑟發抖的軀體，卻又極力綳直，想要努力做好一切。
「這天地，有炁，又名氣，在天則周遊六虛，在地則發生萬物，天無此氣則無以資地，地無此氣則無以載萬物。所以，氣是我們修行的關鍵，是我們提取力量的源泉。」
秦漠的語調變得悠長起來，目光深邃。
「修行的第二步，就是匯聚靈氣，也就是說，從天地吸收力量，具體的做法……」
秦漠一步步的教導。
「你身體里的力量，叫做青木靈根，怎麼說呢？這天地間總有些上天的寵兒，他們還未曾修鍊，便擁有著優秀的修鍊資質，靈根就是判斷一個人是否能夠修鍊的根本，大道有天地五行，陰陽八卦，而你擁有的便是青木靈根！」
「青木靈根？所以……我能夠掌控這些樹木藤條？」翠兒似懂非懂的喃喃道。
「不錯，青木靈根，先天與木屬性物質親和，所以你可以做到常人不可想象之事，這也是他們對你產生恐懼的原因，但其實不然，只要掌握了這種力量，做到收發隨心，那一切便不是問題。」
秦漠認真無比，詳細的解釋起來。
翠兒不知道，秦漠一番話，為這片天地打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道的傳承，修真的魅力，也第一次在這個凡塵迸發出耀眼的火花。
「好了，今天最後一節課，我要傳授你一篇功法。」
「功法？」
「是的，功法，修鍊講究步驟和境界，以你目前的境界，先鍊氣為重，所以我傳授你的功法，名為《無邊落木訣》。」
隨著秦漠緩緩將一行隱晦難明的字眼念叨而出，翠兒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她發現，自己按照對方說的方法運氣腹部后，體內一股溫暖的力量隨之產生，讓她原本疲憊不堪的身軀，一片暖洋洋的。
這種感覺，舒服得令她忘記了眼下的磨難。
半個時辰后，秦漠還在喋喋說道著。
「第一次修鍊，講究機緣，可能沒有那麼容易做到引氣入體，繼而運用靈氣淬鍊肉身，但……」
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我感覺到了，體內一股溫暖的氣流，滋潤了心肺，我還感覺到，它很不同尋常！」少女歡快的雀躍一聲，悄然睜開眼眸。
看著秦漠那愕然不可置信的表情，翠兒浮現一抹玩趣味，這一刻像個真正的小魔女，炫耀著自己的成績。
「似乎，它已經成為了我身體的一部分。」
翠兒緩緩輕抬掌心，微微閉眸，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隨即一抹綠光至掌心閃爍，那是一團青木靈氣，散發著蓬勃生機。
「你！」
秦漠無語，這麼快？她居然這麼迅速而又簡單的，就完成了第一次修鍊！天吶，這天地所謂的魔女，難道都有這麼強悍的修行資質嗎？
…………
一個時辰后，秦漠歡快的抱著一大堆野果野菜走出密林，身後跟著的翠兒，她小心翼翼的操控著一條條藤條編織成一個個籃子，懸浮在半空，裡面同樣擺放著大量的野菜蘑菇。
得益於翠兒的青木靈根，讓她對野外的事物充滿了敏銳，什麼野菜瓜果能吃，什麼蘑菇有毒，只要經過青木靈氣的辯證，就能一一得到答案。
這不，秦漠在教導完第一堂課程后，便帶著翠兒在山林外圍繞了一圈，採摘了大量野菜山蘑，畢竟他說過，要給予村民們活下去的希望。
民以食為天，在這個時代，不外乎吃飽肚子，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天吶，那是邪魔在作祟啊！」
幾個村民看到翠兒那奇異的能力，居然控制著幾根藤條行走在路上，全部露出恐懼的表情，要不是身邊還跟著一個秦漠，只怕這會早已經彎弓搭箭，射殺掉這個魔女了。
「秦伢子，這些是……？」
老人們提心弔膽的圍上來，一個個戒備的看著翠兒，然後又忍不住看著那滿地的野菜瓜果，各個充滿了不可置信。
「老王叔，張伯，這些都是山裡能吃的野菜瓜果，還有一些蘑菇，晚上可以熬湯喝，那個鮮美啊！」
秦漠微微一笑，顯得很輕鬆，得益於這片天地的變化，只要有心，還是能夠在山裡找著不少東西。當然不能太深入山林里，似乎在深林子里，發生了不小變化，令秦漠下意識的生出一絲悸動。
「林伯，李大哥，這些就交給你們來處理呢，明早我和翠兒在往林子里走一遭，應該還能尋到不少野菜蘑菇，這去往趙家溝的路上，大夥也不用挨餓了。」
看到林伯和李鐵走來，秦漠微笑著走過去，指著地上的東西說道。
「這……」林伯說不出話來，以他的活了六七十年的見識，自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頓時欣喜非凡，高興的連連點頭：「太好了，這下大夥都可以活下去了。」
「你小子行啊。」
李鐵也是感慨萬分，朝秦漠露出大白牙，興奮不已。
「林伯，李大哥，能找到這麼多食物，不是我的功勞。」
就在這時，秦漠突然一把拽過躲在身後，把頭低的深深的翠兒，然後掃了一眼全場，語氣認真的說道：「這些食物，都是翠兒發現的。」
「啊！」
翠兒猛地一哆嗦，像是沒想到秦漠會把自己推出來，於是更加害怕了，一張臉唰的慘白無比，弱弱的低下頭。
其他村民也是啊的一聲怪叫，一個個震驚的看著秦漠，又看了眼那個瘦弱的少女，許久，現場一片安靜。
「大柱他媳婦，去，把去年那套給嫣兒做的衣裳拿來。」
幾秒后，林老伯乾澀的臉上透著琢磨不清的表情，揮了揮手，朝自家的大兒媳婦說了這麼一句話。
大柱媳婦一臉怪異，像是有點不情願，但又架不住老爺子一瞪，只好嘟嚕著從破舊的布包里找出一件長袍，上面綉著花花鳥鳥，鮮艷極了。
林老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長袍往秦漠手上一塞，然後扭頭瞪了眼村民們，吼道：「都看什麼呢，還不給我散了。」
村民們這才轟的一聲，作鳥獸狀散去，只是每個人抱著那一堆野菜蘑菇的興奮勁，是做不得假。
林老伯走後，秦漠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袍子，很明顯這就是給女子穿的，於是他笑了，緩緩走到翠兒身邊，看著那瘦弱發抖的身軀閃過一道憐惜，隨即溫柔的將袍子蓋在女孩弱小的肩膀上。
「穿好了，這可是村長老伯的心意呢。」秦漠呢喃道。
一滴晶瑩的眼淚，輕輕從翠兒的眼眸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