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謂困境
趙家溝一天天繁榮起來。
三天後，獵戶李鐵一身風塵的返回莊子，剛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捧著陶碗喝了口熱騰騰的肉湯，驅走一身寒氣。
秦漠問詢趕來，見到滿頭風霜的李鐵，連忙道：「李大哥，辛苦你了。」
「秦小哥。」李鐵站起來，一臉嚴峻，道：「我打聽到消息了。」
「趙家溝的確是被一夥匪徒攻破的，名為黑衣匪，這黑衣匪佔據在六十裡外的白馬山，常在當地打家劫舍，為禍作亂。往日還有官府緝拿，但近幾年天下大亂，這黑衣匪行事便愈加張狂，他們通告附近大大小小的村鎮，每年都要收取糧食和財帛，趙家溝的村民就是因為拒絕了黑衣匪的要求，第二天就被殘忍的屠庄，就連孩童都不放過！」
說到這，李鐵咬牙切齒，眼神里一絲憤怒的不甘，繼續道：「黑衣匪還放下話來，絕不許趙家溝再次繁榮起來，所以這幾年，沒有任何人敢在趙家溝棲居安頓。」
「啊！」
一聽這話，一眾村民全部臉色發白，帶著無盡的恐懼。
秦漠則並未出聲，而是繼續聆聽李鐵探查的其他情報。
第二個消息，則是附近最大的青柳鎮，有一方豪強，名為楚氏門閥，正在招工和徵兵，似乎有壯大的跡象。
第三個情報，則是除了青柳鎮外，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面貌和人口，其中有白沙村，月牙村，隴南村和雞鳴驛。
這四個村子的實力不弱，有人口數千，而且各村世代傳承，建有武館和民團，四村聯盟，不僅在商貿農業上合作，而且互相守望相助，一旦有兵匪來犯，四村合一，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至於秦漠之前想到的和其他村鎮建立貿易往來的想法，李鐵只是一提，便被各方傲然拒絕，各方勢力的反應都是不屑一顧，認為沒有必要，畢竟趙家溝隨時都會再次遭遇黑衣匪的屠戮，現在建立合作關係，不亞於浪費精力。
「對方很顯然不認為我們可以在趙家溝安居下來，也是，光光黑衣匪，就不是我們能夠對付得了。」李鐵苦笑道。
「此事稍後再議。」
對於黑衣匪，秦漠並未放在心上，他的心思都在另外一件事情上面，當下急問道：「道宮呢？」
「道宮。」
李鐵語氣一頓，古怪的看了眼秦漠背後的翠兒，然後鄭重道：「道宮的勢力依然強大，玄水河兩岸，都有道宮的勢力，我們之前要渡河前往的道宮，乃是南境最大的道宮分會，名為無鋒堂，傳聞有真人三百，各個皆有神鬼莫測的能力。」
「距離趙家溝最近的道宮，則是無鋒堂在青柳鎮建立的小分堂，有真人七、八位，負責宣揚道宮神力，傳遞信仰。」
說到這，李鐵面無表情的說道：「當然，各地對魔女的反應還是老樣子，一旦發現魔女的蹤跡，都會將之抓捕，送往道宮。等到道宮的真人將魔女凈化后，便會公開將魔女沉河殺死，要麼就是綁上火柱子，活生生燒死。」
這一刻，秦漠分明感到背後一股寒意，他扭過頭，看了一眼翠兒，投去一道安撫。
翠兒的臉色發白，然後輕咬貝齒，努力保持鎮定。
「對了，隨我返回莊子，還有一位青柳鎮楚家的使者，對方說有要事要與村長商量，我看對方沒有惡意，就帶他們過來了。他們這會，應該在莊子口待著。」李鐵說道。
「這……」林伯有點擔憂，連忙看向秦漠。
「林伯，我們過去瞧瞧。」秦漠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翠兒，低聲道：「無需擔心，現在你已經可以自如掌控體內的力量，外人是瞧不出半絲異樣的。」
至於村民會否泄露高密，之前林伯已經就此事和全村人統一了口徑，畢竟在翠兒表現出非凡獵取食物的能力后，沒有人會因小失大。
再加上村裡的人們大多憨厚老實，下意識聽從強者的命令，而秦漠，從蘇醒后，刻意展現的能力，更獲得不少村民的認可，自然能夠獲得不少擁護。
一行人抵達趙家溝入口的牌坊，就見一輛青銅馬車停放在官道上，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忌諱踏入莊子，只是遠遠站在一旁。
等到近點，秦漠終於看清那使者的模樣，四十來歲，五官俊冷，一身絲綢華服，還披著狼毛披風，腰佩鋼刀，腳踩登雲履，不怒自威。
「你們誰是頭領？」
那人出聲道，語氣漠然。
「小老兒正是，不知這位大人有何吩咐？」
林伯站出來道，骨子裡畢竟是小老農的脾性，當下彎腰行禮，還帶著一絲惶然。
「我是青柳楚家的三管家楚嚴，奉我家家主之令，前來向爾等宣布一件事情。」對方冷哼一聲，似乎覺得和一幫賤民們靠近了都有一股臭味，於是厭惡的往後退了三步，傲然立著。
「我們楚家呢，今時正值壯大擴張，急需人員，而你們都是逃難的災民，家主見你們可憐，願意收留你們。」楚嚴看都不看眾人一眼，語氣慢條斯理道。
「這……」
林伯回過頭，與眾人對視一眼，大夥都有點疑惑不定，最後林伯把目光放在秦漠身上。
秦漠立刻就知道不能躲著了，於是站出來，一針見血的問道：「楚管家，貴方願意收留我們，這是好事，但天下沒有白掉餡餅之事，不知道我等需要做什麼，又有何代價？」
「代價，哼，那自然是有的。」楚嚴隨意看了一眼秦漠，恩……瞧他談吐鎮定，衣著雖然樸實，但乾淨利落，好像是個書生，不過也沒甚大礙，當下冷笑一聲，甩出一張契文。
秦漠接過這契文，只是看了第一眼，便皺眉道：「要我等……皆入奴籍？」
只見這一分契約，上面寫了一條條規矩，大抵意思就是說楚家收留村民一行人，而代價，則要求所有人皆入奴籍，等於投入楚家，男丁改姓，女子為婢，世世代代！
「你們進了楚家，自有主家庇護，從此不必擔心吃喝拉撒，更無身家性命之憂！」楚嚴高高在上的說道，彷彿在施捨。
「不行！」
秦漠還未說話，林伯在一邊就激動的跺腳，喝道：「我等皆有祖先，斷然不會投入他人祖祠之下，否則九泉之下，哪有面目見列祖列宗？」
秦漠頓時將契文丟在腳下，淡然一聲：「楚家的好意，我等心領了。」
「爾等是拒絕？」楚嚴的臉色立馬難看下來，雙眸透出一抹陰沉。
「滾！」李鐵這粗大漢子更是一臉燥紅，破口大罵：「要知道你是操著這份心思，我怎會把你帶回莊子，給我滾！」
「可惡！」楚嚴只覺顏面盡失，當下惱羞成怒，吼道：「一群刁民，不知天高地厚！」
丟下這句話，楚嚴喋罵不休的坐回馬車，最後留下一聲冷笑：「哈哈，等黑衣匪到來之際，就是爾等命喪之時！哼，賤民，最後你們會痛哭流涕的爬到我跟前，祈求本大人的原諒！」
看著馬車攪動黃沙，遠遠離去，林伯一行人都是臉色難堪，各個擔憂不已。
「秦小哥，這下面……咱們可如何是好？」
良久，林伯發出一聲哀嚎。
「何懼之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秦漠淡然一笑，轉身走回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