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可以幫你殺人
通過對話，秦漠確認了這一夥難民的身份。
讓他意外的是，那為首者齊光義，並非普通農夫，而是一名鐵匠，據說手藝還不錯。
另外隊伍里還有兩名鐵匠學徒，都是齊光義的兒子，也算半個鐵匠。
「鐵匠好啊，有了鐵匠，就能鍛造耕耘器具，甚至是兵器！」秦漠大喜，馬上炙熱的看著齊光義。
「齊叔，你放心，加入咱們趙家溝，日子絕對過得不差，以後你一家老小，都能安穩生活下來。」
秦漠作出保證道。
「公子大義，若有任何差遣，小老兒定全力以赴。」齊光義表示忠心道。
然後，秦漠又了解了下其他人的職業，發現大部分都是民夫，還有幾人有過工匠的經歷。
倒是有兩人，都是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身落魄，長相倒也不似歹人，只是看人的眼光有點畏畏縮縮的。
聽齊光義的解釋，這兩青年是半途加入他們的，平日里品行倒也不錯。
「你二人，又是何方人士？」
王小黑按照秦漠的指示，一個個認真的詢問道。
「這……我等是親生兄弟，原是河東人氏，我叫鄭炳，這是我弟弟鄭琰。」
「哦，之前是做什麼的？」
那兩青年的臉色立刻變得灰白起來，好半天，左邊一個稍大的青年咬咬牙，取出一枚令牌，道：「我們都是江州神虎營的將士，這是我們的身份令牌。」
「江州神虎營！」
李鐵正好走過來，聞言驀然大驚，叱喝道：「神虎營是咱們炎漢王朝精銳軍之一，不過這會，炎漢與西邊大德王朝戰事連連衝突，江州更是主戰場，既是神虎營的將士，又怎會出現在這？」
幾秒后，李鐵精芒一閃，看著那兩人，一字一頓道：「你倆是逃兵？」
「我呸，原來是逃兵。」王小黑一聽頓時吐了口口水，不屑的看了眼兩兄弟。
「我等雖是逃兵，卻非……貪生怕死。」
那大哥鄭炳身軀一震，嘴唇動了動，想要解釋點什麼。
「呸，逃兵就是逃兵，就是因為你這種人，咱們炎漢才會連連敗退，以至於百姓流離失所，災劫四起！」李鐵破口大罵。
弟弟鄭琰卻受不得這等辱罵，當即跳出來，激動道：「我兄弟二人自加入神虎營，歷經大小戰役二十七場，從未懼死！我大哥更是神虎營赫赫有名的百人斬！但年前，我兄弟二人收得家書，言及老父病重，臨死前只想再看我們兄弟一眼……」
說到這，鄭琰淚流滿面，遙望家鄉方向，喃喃道：「可我隊部上司，卻因被敵收買，將我神虎營一團兄弟引至埋伏處……我兩兄弟好不容易逃出來，回營欲揭發對方，卻反被倒打一耙，污衊我兩兄弟才是姦細。」
「我倆兄弟，自認上了戰場，無愧於天地，無愧手足，然如今被人污衊，又有家中老父病重，無奈只好逃出神虎營，一路顛簸，未料，剛趕回家中，老父早已仙逝……嗚嗚。」
「而親族，又恐受我兄弟倆牽連，將我兄弟二人舉報官府，幸我大哥武力絕倫，這才又逃了出來。」
鄭琰流下激動的淚水，鄭炳亦是身軀顫抖，握緊拳頭，一臉悲傷極慟。
「你二人，沒有做錯！」
秦漠站出來，看著兩兄弟，肅然無比，道：「於國於家，你們兄弟倆都做到了問心無愧，是條漢子！」
說著，秦漠接過那兵士令牌，隨手往怒江一丟，回頭，點點頭：「從今往後，你們都是趙家溝一名普通的村民，歡迎！」
「謝公子收留！」
鄭炳和鄭琰激動的對視一眼，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能夠理解他們的人，當下鄭重道：「公子放心，我等撿回一條命的人，從此，自當為趙家溝盡心儘力！」
「對……對不起。」
李鐵亦是臉紅無比，好半天垂下臉皮，朝倆兄弟道歉道。
一整個下午，秦漠都在施粥。
濃稠的米粥，大鍋飄香肉食對各地來往的災民無疑具有極強的誘惑，最終到了晚上，秦漠總共招攬了八十餘人，加入了趙家溝。
其中大部分都是難民，剩餘幾人，則是附近已經活不下去的本地人，通過秦漠的親自問話，確認沒有不良企圖后，這才招了進來。
趙家溝的人口一下突破百人大關，這讓平靜的莊子開始變得喧嘩起來，新人的加入，令莊裡每一個人都行動起來。
林伯吩咐幾個婦人，燒開了幾大鍋熱水，讓剛加入進來的難民們，沖洗身體，洗去風塵。
當然，中間還要細心辨認，確保每一個難民都沒有生病或者染上瘟疫的跡象。
因為衣裳不夠的緣故，大部分只能簡單的穿著布衣，裹著各種動物的毛皮，在寒風料峭里瑟瑟發抖。
不過秦漠也表示，衣裳的事情無需擔心，他已經讓李鐵收集了這幾天翠兒獵殺的各種獵物毛皮，其中不乏華麗的虎皮，熊皮和狼皮。
這些珍貴的毛皮，都是城鎮里一些達官貴人所樂意購買的奢侈品，秦漠準備過幾天，讓李鐵帶著王小黑，背上這些皮毛趕往青柳鎮，想來定能換到不少錢銀。
當晚，秦漠再次令人大方的燒了一大鍋肉食，配上村裡婆娘們採集的野菜，美美的煮了一鍋豬肉麵條，吃的眾人那是痛快酣暢，最後各個摸著圓滾滾的肚皮，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連白天剛加入進來的村民們，也都露出開心的笑容，雖然他們對今後的未來還充滿迷茫，特別是當聽到趙家溝有可能再次被黑衣匪屠戮的消息后，有幾人都刷的變了臉色，但無可否認，這一刻，沒有人想到要逃走。
有時候，能夠吃飽飯，就已經是莫大的幸事。
入夜後，秦漠坐在屋子裡，桌上點著豬油燈，正埋頭在一張粗黃的紙冊上寫著東西。
翠兒從修鍊中抽離，睜開眼眸的一刻，深深的看著秦漠，嘴角一抹溫和的笑容，緩緩蕩漾。
「公子，你在寫什麼？」翠兒起身，溫柔的替秦漠倒了一杯開水。
「嗯，寫點小東西……咳咳，應該算是介乎魔女與修行的關係辯證，不過後面寫著寫著，一不小心就寫多了，我想了想，算了，反正以後都要用到，不如這會就都寫出來吧。」
秦漠伸了伸攔腰，看著白紙正首位置，那清晰耀眼的「初級修真指南」六個大字，臉上浮現一抹洋洋自得。
「這些知識一旦傳出去，恐怕這片天地都會爆炸吧？」
秦漠嘿嘿一笑，隨即想起那所謂的道宮，那些人，又是如何修鍊的？
靈氣的存在，從自己蘇醒后，就得到親身見證，而那些道宮修士，恐怕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從這片世界原有的武功修行，到靈氣的轉變，最後朝著仙道修行，汲取萬界法則，初現神通之力，而在沒有修真傳承的教授下，秦漠幾乎能想到，這片天地的修士，在其中定然走了不少歪路。
秦漠搖搖頭，單從道宮將魔女定性為邪魔一事就能知道，道宮所謂的修士，連靈根之體是什麼都不知道，真是愚昧得很啊！
「初級修真指南？公子，我能看嗎？」
翠兒驚喜的叫道。
「當然，只是我還沒寫完，嘿嘿，再過一陣子吧，到時候你就可以更直觀和清晰的了解修真的知識了。」
「恩，公子，餓了吧，我去給你熱飯。」
身後傳來翠兒溫柔的聲音，秦漠微微一笑，旋即又低下頭，奮筆疾書。
……
第二天早上，秦漠照例在趙家溝的中央空地上，教導眾人習武。
這一次，就連李鐵和鄭家兄弟也加入進來。
特別是李鐵，原本對秦漠的身手抱著極大的懷疑，但當他親手和秦漠比了下武，兩招之內，就被秦漠一招鎖喉擒拿手擊敗，自此，他只能無語的承認，秦小哥的身手，似乎遠超自己的想象。
而秦漠，並未覺得高興，他自從蘇醒后，每天都有鍛煉熟悉身體，特別是偶爾，還會得到源自翠兒靈力的一點小「饋贈」，雖然還不能修鍊，但肉體力量已經遠遠超乎一般凡人。
練完武，秦漠吩咐張嬸等人照例準備了一大鍋米粥和肉食。
他的預估，是要將趙家溝的人口暫時提升到三百人左右，這也是現今翠兒每天狩獵所能提供食物的上限。
依舊在官道上設下施粥點，秦漠便坐在一邊，看著喧嘩的人群。
因為有昨天的行為發酵，附近一帶不少難民都知道了趙家溝庄口有人在施粥的消息，於是今天剛剛擺下鐵鍋，便有一大堆難民蜂擁而來。
李鐵，王小黑，鄭家兩兄弟負責維持秩序，在幾人孔武有力的身板下，難民們大多不敢鬧事，一個個排著隊伍領取米粥。
中間秦漠都會作出一些簡單詢問，只有遇到合適人選時，才會邀請對方加入趙家溝。
這時候，鄭炳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神色一眯，走到秦漠身邊。
「公子，那邊那個人，有點古怪。」
他眼神朝不遠處某個方向看去，最後定格在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影身上。
「是有點可疑。」
其實秦漠一早就注意到那黑衣人，那人一直停留在附近，身形隱藏在林中，不時打量著自己一行人。想到對方穿著黑衣，難道是黑衣匪的探子？
這讓他內心悄然戒備起來，朝眾人做了個關注的眼神。
不過很快，那黑衣人像是作出了什麼決定，躊躇了下，跟著邁開輕快的腳步，來到秦漠身前。
隱約間，秦漠好像看到對方捂了下小肚子，有那麼幾聲咕嚕咕嚕直叫的聲音響起。這讓秦漠一下恍然大悟，馬上制止了鄭炳要上前喝問的動作，然後靜靜的打量著對方。
黑衣人站在大鐵鍋前，熱騰騰的霧氣繚繞，那濃稠的米粥在柴火的烹制下翻滾著，還有旁邊的蘿蔔燒肉，那大塊骨頭架子，油膩膩的湯汁，都讓黑衣人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幾秒后，一聲輕脆的女聲響起。
「可以給我一碗粥嗎？」
「啊！」
正在派粥的王小黑一愣，聽著那女子的話語，帶有一點鏗鏘韻味，卻又有著女子獨有的細膩和輕柔。
「管飽！」
秦漠眼神一亮，走過來，親自拿起勺子，給對方盛了一碗米粥。
然後，他又拿起另外一個大碗，往裡夾了幾大塊悶燒得香味十足的豬蹄膀子，笑道：「我們這裡不僅飯管飽，肉也燒的不錯，你嘗嘗。」
那黑衣女人明顯只想討一碗稀粥便可，看到那飄香的豬蹄肉，她眼色閃過一絲異樣，最終還是接過那碗裝滿肉食的陶碗。
她沉默地走到一張木桌前，坐下來，吃飯的時候，那蓋住了大部分面容的斗篷也沒摘下，只是看得出，她很享受米粥的清甜，當然，那豬蹄膀子，也令女人大快朵頤，吞咽個不停。
吃完飯，女人走到江邊，親自把碗筷清洗乾淨，然後走到秦漠幾個人跟前，聲音一如既往的輕脆：「謝謝。」
「不謝。」秦漠一笑。
黑衣女人點點頭，便欲轉身離去，只是身體猶豫了下，最終扭頭，用平靜的語氣，開口說道：「你們……有沒有想殺的人？」
「啊？」
眾人一愣。
「我可以幫你們殺一個人。」黑衣女人語氣堅定，似乎帶著超乎凡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