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爐鼎
「妹妹，不用怕，有我在，這個壞人不敢傷害你。」黑衣女聲音激動。
「公子怎會傷害我？」翠兒驚呼一聲。
「你不是被迫留在這的？」
「當然不是，我是被公子救下的！」
翠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黑衣女緩緩摘掉斗篷，露出一張堪稱絕美的容顏。
屋內的燈光有些灰暗，但秦漠還是看清楚了女人的容顏，那是一張成熟女人所特有的臉蛋，明眉皓齒，目光清澈透明，高挑的鼻樑，再加上那幽雅的嘴唇，勾勒出完美輪廓，可謂女人中的極品，更如花中的牡丹，艷光十色，光彩照人。
那輕飄飄一眼看過來，心跳都不由加速起來，秦漠不由咕嚕了下，連忙解釋道：「翠兒，她……跟你一樣。」
「你也是魔女。」翠兒痴痴的看著黑衣女，說不出是震驚還是什麼，但很快，她露出天真的笑容，歡呼雀躍的跳起來：「太好了！」
「我知道了，公子說要留飯的人，是你吧？姐姐你等一下，我這就去給你熱飯。」翠兒開心的走了出去。
天可憐見，這個小妮子承受了怎樣的孤獨，當被秦漠的救下的一刻，她感受到的是溫暖，而這一刻見到同為魔女身份的女人後，她則體會到了另外一種心情，覺得這個塵世不再拋棄自己了。
「她叫翠兒？」黑衣女緩緩扭頭，用異樣的目光看著秦漠，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
「嗯。」秦漠聳了聳肩，道：「我說過，我們不會是敵人。」
「這邊坐下吧，正好，我也有很多疑問，想要請教你。」
秦漠指了指椅子，首先坐下來，然後一咕嚕的將翠兒的故事詳細講解了一遍，當聽到翠兒原本將要被村民沉河殺死的命運，黑衣女猛地輕咬貝齒，但後面又聽到翠兒憑藉自己的能力，為村民帶來食物，贏的村民的信任后，黑衣女不由一征，好像完全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劇情反轉。
「也就是說，翠兒為村民們帶來食物，而村民則不再說殺死她之類的話，甚至允許她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
黑衣女驚呆萬分。
「當然，村民們都是淳樸的百姓，他們之所以要殺死魔女，只是單純的聽信謠言，認為魔女是邪魔的化身，會給家園帶來災難。而現在，當他們想象的魔女，卻為自己帶來活下去的希望，你認為村民們會怎麼想？」
「這裡的村民們都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既然魔女無害，又為何要傷害她？這一刻，你不得不承認，在這塊土地，魔女和普通人是可以相安無事的一起生活，甚至互相扶持，成為夥伴。」
「這不可能！」
黑衣女驟然一聲冷笑，眼眸透露著無盡的悲傷，像是在回憶，幽幽道：「我見過無數人，不管是那些考過功名的秀才，亦或者一方王侯，都將魔女視為大敵，他們厭惡魔女，仇視魔女，只要有機會，就會用盡一切手段，抓捕魔女，然後……將之……」
「沒錯，現在興許是這樣的，道宮的存在，將魔女宣揚為邪魔的化身，但這世上總會有一些明理之人，他們……」
「比如，你？」
「我？」秦漠一征，隨即笑道：「我不認為魔女的邪魔的徵兆，是不潔的化身。相反，魔女是這天道最大的豐賜，要知道，這可是修真中人都夢寐以求的先天靈根之體！」
「天道？先天靈根之體？」
黑衣女敏銳的捕捉到秦漠話語中古怪的字眼，這讓她產生不小疑惑。
「咳咳，這個一時半會說不清，總之，魔女並不是邪魔，這一點，我相信隨著時間的見證，真相終會水落石出。」秦漠訕笑一聲。
「是嗎？我不這麼認為。」黑衣女露出一抹譏笑，道：「那是因為你不懂得道宮之人是如何對付魔女的，他們就像一群野獸，貪婪著新鮮的肥羊。」
「不行，我不能讓她待在這裡，這裡太危險了。」
黑衣女說到這，就要起身。
「你擔心什麼？這裡是偏僻小地，道宮的人還不至於這麼快得到消息……而且就算讓你帶走翠兒，你們兩人如何活下去？就像今天一樣，每天都餓肚子嗎？」
秦漠毫不客氣的說話道，目光直視對方。
「我……」黑衣女想起白天的行為，這讓她難得臉紅無比，嘟嚕一聲：「我最後不是說了，可以幫你們殺人……」
「或許你擅長的是殺人，適應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但翠兒不同，她剛剛好起來，恢復了對未來生活的信心，我絕不允許人破壞。」秦漠正色道。
「但她也不能待在這裡，一旦道宮的人知道她的存在，那便絕對危險無比。」
秦漠摸了摸頭，一陣頭疼，不想在這個話題和對方扯下去，於是轉移話題問道。
「按照你說的，道宮是一群修鍊聖力的人，你們將體內的力量稱呼為聖力，對吧？」
黑衣女一陣默然，好半天，抬起頭，苦笑道：「我只知道，道宮的人是這樣稱呼的。」
「不管是聖力還是什麼，既然踏足修行，便應該對這片天地有一個模糊的認知，居然就這麼妄然污衊你們為魔女，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展開修鍊，所謂魔女的修鍊效率，比任何人都要強大萬分嗎？真是一群無知的螻蟻！」秦漠不屑一聲。
「他們當然知道，魔女修鍊聖力，會產生各種玄妙作用。」
黑衣女聽到秦漠的話后反而平靜了，淡淡道：「你知道，為什麼道宮和凡人，會將我們視作為魔女嗎？」
秦漠露出聆聽的神色，當黑衣女大致解釋一番后，秦漠神色嚴肅，心裡暗自苦笑一聲，果然和自己猜測的大同小異。
要知道，魔女等同於覺醒先天靈根之體，不管是任何靈根，都會帶來古怪能力，比如翠兒，尚未掌握正確的修鍊方法，她體內的木屬性靈根，便會自覺散發各種影響，比如經過某塊田地，那塊土地的生機便會被瘋狂吞噬乾淨，造成莊稼枯萎的後果。
若再誇張一點，是個擁有火屬性靈根的魔女呢？體內力量不受控制的時候，身體隨火屬性靈力燃燒起來，隨意便可造成一場大火，燒毀房屋，傷害他人。
這也就成了道宮將魔女視為邪魔的證據，再加上如今天下大劫，道宮應劫而生，自然需要一個假想的敵人來襯托道宮的神通，所以魔女才會被扣上這麼一頂邪惡的帽子。
「不過這只是道宮對外界的說法，真正原因，哼，不過是一群卑鄙無恥的小人，可恨啊，若我有強大能力，定要殺盡這一群齷蹉骯髒之輩！」
看著黑衣女露出極致憤怒仇恨的表情，秦漠突然一頓，等等，黑衣女說什麼？說這只是道宮對外界的說法，難道道宮追殺魔女，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驀然，秦漠想到一個可能。
這讓他砰的一聲站立起來，面色灰白，露出震驚且又不可置信的目光。
「道宮的人……對魔女做了什麼？」秦漠艱難的吞了下口水，看著黑衣女。
「你知道！」黑衣女猛地一震，輪到她目瞪口呆了。
「是不是……每個被抓捕過去的魔女，最後都會被處死……而且她們身體內的力量……都會消失。對外，道宮宣揚，說已經將魔女凈化，然後將其處死，對嗎？」
秦漠從未覺得說一句話會是如此的吃力，心境更是波瀾四起，前世修行百年，就算面對天劫，他的道心都不像此刻那般無力。
空間里一陣壓抑，安靜。
良久，黑衣女垂下頭，喃喃道：「我曾經潛入過某地道宮，見到一位姐妹，當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了……身上……不著寸縷，癱軟在一張奢華而又雜亂的大床上，那渙散的眼神，充滿對這個塵世的痛苦。」
「當時，我一劍便將她身邊的狗賊斬了，他那個狗賊，哈哈，他連死都沉浸在那得到強大力量的快感中，可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死在我的三尺青鋒之下！」
「殺，該殺，道宮之人，都該死！」
說到後面，黑衣女爆發一陣憤怒而又悲慟的笑聲，說不出的詭異。
而秦漠，則默默坐下來，腦海里浮現兩個字。
爐鼎！
修真功法里，一直有采陰補陽的術語，簡單來說，就是一些地位卑微的女修，被另一方強大男修採補。女修一生修鍊，所儲存的靈力元氣，一旦被男修採補的瞬間，便會被吞噬所有，結局大部分，都是女修慘死，而男修者，則功力精進，修為急速增長！
這也就解釋了道宮為何抓捕魔女的真實原因，在這片修真初次啟蒙的天地，修真無傳承，道宮裡的修士想要變強，只能摸索著前進，沒有功法，沒有靈丹妙藥，而又在無意中，讓他們發現了魔女的存在。
只要採補了魔女的元陰，就能提升修為。
如此好事，任何一個嘗過力量的修士，都無法抗拒，這也就造成了道宮的強大，和魔女的可憐地位。
「該死！」
秦漠臉色鐵青，驀然狠狠一拍桌案，若他前世春蟬劍在手，定將一劍斬去，將那道宮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