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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回去

  我躡手躡腳的在墓碑之間尋找著,總覺得身後跟著什麼東西,不論我做什麼都會有一雙眼睛冷冷的跟隨著我,也許不止一雙。


  以前我雖然也會寫寫靈異小說,但從來都是堅信科學覺不相信什麼怪力亂神的東西。但是,自從成為刑警之後卻也不得不開始相信這些無稽之談了,到現在甚至是肯定,都已經親眼見過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摸了摸口袋中依舊躺的好好的符紙和玉佩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沿著石板路繼續前進,我有一種一步一步踏入陰界的錯覺。不敢在墳前多停留一秒,用手機電筒快速掃過墓碑上的照片,不是張賢瑱就立刻移到下一塊墓碑。墓碑上的照片全都面色蒼白,一雙雙眼睛瞪得滾圓,印堂上瀰漫著模糊的黑霧,甚至錯覺手機光掃過去時照片還散發著淡淡的綠光。如斯的恐懼讓我雙腿有些打戰,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尋找。每走一步都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氣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刻意去忽視周圍給我帶來的強大壓迫感,突然想到第一次和銀子辦案時也是第一次遇到鬼時他對我說過的話:來自於外界的恐懼只會讓你顫抖,而來自於自身的恐懼可以讓你絕望以至於生不如死。當時我問銀子什麼叫做來自外界的恐懼,什麼叫做自身的恐懼。但是銀子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後來案子完了之後我問他,這次他倒是回答了,不過答案十分的含糊,也就兩個字,鬼,人。這句話至今我都不能理解,此刻倒是有點似懂非懂的味道了。


  把巨大的恐懼都強迫吞咽到肚子里了,在一張張陰森森的遺照前我繼續尋找著張賢瑱的照片。腳下只剩下了機械的步伐,夜風打在身上寒到了骨子裡。


  突然腳下一痛,似乎被什麼咬了一口般,本能的我想要跳起來,但是那力道太大了,腳下根本動不了,這樣一躲倒是讓我整個人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十分的狼狽,是正面著地的。我來不及顧忌太多,急忙用手機照著去看剛才被什麼東西碰過的腳腕,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三魂丟了七魄。只見被綰起來的褲腳下原本白皙的腳腕一個手留下的血紅色的印子。我咽了咽口水強撐起力氣伸出手去碰了碰那道印子,不碰還好,一碰整個人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根本就是血手印!一瞬間腦袋裡像一團糊漿,耳邊只剩下轟鳴。呆了好半天一道冷風吹來,我打了一個激靈才回過神去,急忙查看身邊四下,確定沒有什麼才鬆了一口氣。起身繼續尋找張賢瑱的墓碑。這一次我比上一次速度快多了,心裡只想著快點找到張賢瑱好離開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


  之後要順利多了,我都都快以為剛才不過只是一場幻覺了。但是我心中清楚的明白,這絕對不可能只是幻覺,因為腳腕上的刺痛現在都是那麼清晰,那種像是被人扒了一層皮的強烈疼痛怎麼可能作假!明明知道有很多雙綠幽幽的眼睛瞪著我,可我卻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感覺到那一道道刺骨的目光,這樣的感覺讓我整個人都不好,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裡,誰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找到張賢瑱的墓碑是在血手印出現后的半個小時。張賢瑱的墓碑不在偏僻的角落裡,但也沒有在顯眼的地方。看到墓碑上張賢瑱的黑白照,他的笑容依舊燦爛陽光,那怕是在這樣陰森森的墓園都彷彿充斥著希望。不覺間從剛才開始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隱隱有了落地的跡象。


  今天白日買的那些硃砂一類的招魂用的東西我都沒帶。無意間發現銀子給我的幾張符紙里就有兩張招魂符,我也不想那麼麻煩,在這樣的地方辦事當然要速戰速決好,何況直接開壇招魂說不定招回來的可不止張賢瑱,得不償失又危險,還是用符紙安全。在張賢瑱的墓碑前思忖片刻我摸出口袋裡招魂符貼在遺照上張賢瑱的眉心,咬破中指順著銀子的符文將符又臨摹了一遍。


  但是,幾分鐘之後依舊沒有一點反應。眉心不自在突突的跳了幾下,心裡暗道,自己不會被銀子坑了吧?不可能吧,銀子從來不會開這樣危險又無聊的玩笑,何況銀子從來不會拿我的安全開玩笑。


  難道張賢瑱……心裡咯噔了一下,伸出手顫抖著移到符紙上,打算將符紙撕下來。也是這時突然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從墓碑里伸了出來緊緊扣住我的手腕,來不及驚呼一雙血紅的高跟鞋放在墓碑上,腦袋一陣震痛,我看到那雙高跟鞋動了一下套在了我被抓住的那隻手上……


  「不要……不要過來……救命……救我……銀子救我……不……」


  幽深的小巷中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迷失了方向,兩高高的牆讓我抬頭只能看見狹隘的一片天空了。在這條小巷中我不停的奔跑,前方沒有盡頭身後沒有起點,只有從一處黑暗通向另一處黑暗的小巷。期間我還不能休息,身後跟著的赫然是那雙我已經見過三次的紅色高跟鞋。身後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雙紅的發亮的高跟鞋。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踩在天花板上才有的那種不真實的聲音,咯噔咯噔……高跟鞋踩過的地方是一灘紅色的血鞋印,一直延伸到身後黑暗的盡頭。我快它也快,我慢它卻並不會慢。絕望和恐懼吞噬著我的心臟,我只能看著它離我越來越近。


  「啪——」一個踉蹌我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本來還在我身後的高跟鞋此刻就擺在離我眼睛只有五厘米距離的地方!鮮血也在瞬間汨汨順著高跟鞋溢了出來,來不及反應的我沾了滿臉的血。鮮血沒有一點溫度,冰冷的觸感讓我立刻清醒了過來,急忙撐起身體想要跳開,而頭上卻是一痛,感覺整張頭皮都要被掀開了,慌亂之中就看到一隻蒼白布滿黑筋的手從高跟鞋中伸出拽著我的頭髮。它將我死命的向高跟鞋裡拉,我的臉已經緊貼著鞋子了,強大的擠壓讓我覺得鞋子的邊沿已經劃破了我的臉鑲嵌在了我的肉里。接著只聽到「嘭」的一聲,我的左眼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疼痛已經讓我左臉痙攣了!左邊的臉已經和高跟鞋融為一體了,左眼被擠爆了!我發出尖銳的慘叫……


  「啊啊——」猛地睜開眼睛迷茫的看著四周,我竟然在乾淨的長椅上躺著!剛才的一切難道是夢?就算是夢我也不應該是躺在一張長椅上的,我記得自己是在張賢瑱墳前暈倒的。這就奇怪了,難道我是夢遊?可是我從來不夢遊的。


  「你醒了,喝點豆漿暖暖胃吧,這是我在外面買的。」正在我疑惑之際突然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語調卻是陌生的。我放下腳到地上轉身看著朝著我走來的人,是那個楠姬酒吧的調酒師萬剋,他一隻手拿著一袋豆漿一隻手提著幾個包子,臉上沒了昨天見面時的囂張,反而是一臉平靜無波,給我的感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走到我旁邊的空位坐下,將吃的遞到我手中之後長嘆了一口氣緩慢的說:「我想了一個晚上,我想要去看看小瑱呆過的地方。我和小瑱同歲,四年前高中畢業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想不到再聽到別人提起他的時候他竟然已經死了,真是讓人無法接受。你能理解感受嗎?一個你以為會過的無比幸福的人傳來消息說的是他死了。呵呵。你什麼時回浙江帶上我吧,我要去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會殺了小瑱。小瑱,張賢瑱……」


  我抿了抿唇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還是閉上了嘴,只好愣愣的看著這個與昨日態度完全不同的男人。從他那眼底的深處我看到了濃重的哀傷,這是無法作假的,我可以肯定他是真的非常傷感,昨日那樣的口氣大約是一時無法接受吧。


  他已經陷入了自己深深的悲哀之中不再開口了,我默默的將他給我的東西全部吃進了肚子里。等到吃完才開了口問他:「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昏迷在小瑱的墳前,我來看小瑱的時候就看到了你,然後就把你扶到了這裡來。話說你來墓園幹什麼?怎麼會暈倒在小瑱墳前?還是說你是來睡覺的?」


  我眼角猛烈的跳了跳,有想要一巴掌抽死眼前這個傢伙的衝動,誰吃飽了沒事幹跑到墓園來睡覺!忍住了將要摔出去的手,我故作鎮靜的轉移話題:「你不討厭張賢瑱嗎?我今天就回杭州去,話說你和張賢瑱的感情到底怎麼樣呢?」


  「你是指我討厭小瑱嗎?怎麼可能!」他挑了挑眉睇了我一眼,對於我對他和張賢瑱之間的情感的懷疑表示不悅,他說:「我和小瑱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就算後來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們是有矛盾,也就是畢業的問題,希望有朋友陪自己有錯嗎?誰都會這樣想不是嗎?即使如此小瑱在我心中還是最好朋友。罷了,都過去了,也不提了。還有我要去杭州,帶上我。」


  我也不想說什麼了,對著萬剋點點頭,我們並肩離開了這裡。離開時我才仔細的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原來我還在墓園,我在墓園的長椅上,張賢瑱的墓碑就在十步之遙。看著張賢瑱那陽光的笑容我不再感覺溫暖,竟然感覺背後發涼。


  萬剋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簡單的背著一個包就隨著我到了張家。張賢瑱的父親已經去上班了,家裡只剩下張賢瑱的母親和昨天纏上我的主葉。張母含著眼淚將我們送到了候車亭就回去了。我知道她不是為我們而哭,她是為自己兒子而哭,兒子死了卻連兇手有關的一點消息都沒有,誰不會著急,張母已經算是冷靜的了。我們是坐的飛機回杭州的,案子拖的太久了,現在對於我來說每分每秒都是至關重要的,到杭州是在晚上十點左右,剛到家屁股還沒有坐熱漣城就來敲門了。我安排好萬剋和主葉歇下才來招待漣城,漣城不打算和我在家裡聊,拉著我去了最近的酒吧,一人要了一杯咖啡相對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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