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倖存的孩子
門被撞的搖搖欲墜,在提心弔膽會在這一次撞擊下塌掉的門偏偏還能迎接下次的衝撞。
夜已過子時,撞門聲形成一種奇怪的旋律,在這莫名的旋律下困意像潮水湧來,將人吞噬,不知不覺竟然睡去。
恐懼過於刻骨,到了夢裡反而平靜下來。
那一張符更像是惹怒了昨晚那東西,早晨醒來看到的畫面報復性的刺激人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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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一片血紅,紅的像混著血剁成泥的肉裝在鍋里熬糊糊,攪不開,拌不開,除了紅色再沒有其他任何色彩。
眼前的血紅讓迷迷糊糊的凌空聞瞬間清醒,抬手一抹滿臉的血。
「我艹!!!」
他驚叫一聲從床上彈坐而起,驚醒背對著他的唐有祺。
「吵什麼……」唐有祺翻了一個身嘀咕著,慢慢睜開眼睛,卻對上兩個空洞的眼窟窿,「媽的!靠靠靠!!!日!!!」與凌空聞同樣被嚇了一個激靈。
被唐有祺摟著的唐玉動了動也要醒過來,還好唐有祺記得自己有一個弟弟,連忙捂住少年的眼睛,「別看!哥哥帶你出去!」
雖然嘴上說著要帶唐玉出去,但實際上唐有祺僵在床上動都不敢動一下,驚恐又警惕的盯著兩隻枕頭中央的那顆人頭。
那顆人頭凌空聞與唐有祺二人並不陌生,正是他們暫時住下這地方主人的女兒。
主人家三口人,一位婦女,兩個孩子,大的十三四歲是個女孩,小的六七歲,是個男孩。
此刻女孩的頭不知道被什麼割下,血淋淋的放在枕頭邊,血跡已經乾涸,彷彿陪著他們睡了一晚。頭顱上的眼睛也被挖去,鼻子耳朵都被割掉,嘴巴大長,裡面的舌頭也不見了。
恐怖的死人算什麼?最恐怖的是陪著一個死人的頭睡了一個晚上。
與女孩的人頭對視,唐有祺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眩暈,艱難的移開目光,好死不死的又瞥見被電線吊在屋子中央的另一顆腦袋——女孩的母親!
「我艹……他媽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尖叫,只能艱難的從喉嚨擠出一句髒話,企圖驅散心裡的恐懼。
想到弟弟還在這裡,唐有祺奇迹般的鎮定下來,抱著少年跨過凌空聞還有耐心穿鞋,然後頭也不回的抱著弟弟衝出這間屋子。
凌空聞坐在床上沒有動,在唐有祺第一次開口說髒話時他就冷靜下來了。
屋子裡場景雖然慘烈,也就是看起來可怕,比起李中被炸的只剩下血肉,這裡的人看屍體至少還知道是誰。
而且,這間屋子裡沒有陰氣,那東西早就離開了。
既然還可以進來,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反而去殺這裡的主人,這才是凌空聞不解的。
按理說替唐玉畫符的是自己,怒火不是應該沖著自己來嗎?
勉強將自己安撫下來,但一回憶起還是一陣陣后怕,雖然沒有鬼,凌空聞也不敢和屍體多待,迅速的下床踮起腳尖免得踩到屍體塊,衝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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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來就是師父你看到的這樣了。我們在外面的水缸邊把身上的血跡洗了洗,就不敢再進那間屋子了。」說完,空聞放開我的手,忐忑的尋問,「師父,你看這個事,是怎麼回事?」
沉默了幾秒,我搖搖頭,「不知道。」
「啊?」他有些慌的向前一步,「不是,師父,我們這裡就你最厲害了,你要是不知道我們就真完了。」
「我知道。」但是有什麼用?我就一個半吊子,半吊子都算不上,但這樣的話此刻又不能說出來,讓他們完全絕望,卻也不能讓他們太抱有希望。
只能擺擺手,走一步看一步,「先去看看,總會留下點什麼。」
「好好,師父,這邊。」
空聞連忙恭敬的領路。看著他的樣子,整個人六神無主恍恍惚惚,想必昨天晚上受到的驚嚇不比我小,只是我還有銀子留下的保命東西,可空聞那門派又有什麼?
在空聞的帶領我們朝著那扇能夠開啟煉獄畫面的門靠近,唐有祺帶著唐玉,並沒有跟上來。
門開著,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地面褐色的血跡。
剛剛走到門口,我突然想起之前空聞說的一件事,因為太緊張而被我們下意識忽略的人。
離門口還有三米距離,我停下來抬頭看向對面任舊恐懼的微微發抖的青年:「空聞,你不是說這裡住著三人嗎?那個小孩呢?」
「我……沒看見。」
他茫然的搖頭。
看了一眼屋內,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幾間屋子,我立刻拔腿去找那孩子:「那小孩恐怕還活著,可能被嚇到了,風雨大哥,空聞,快去找找。」
小孩子眼凈,母親和姐姐死的那麼慘,可能見到過什麼,也許正是因為看到了什麼,躲起來才沒有屍體。
話落,三人急沖沖的進了不同的屋子。
昨晚一定有陰物來過這裡,雖然那東西已經離開了,但是殘留的氣息沒有任何遮掩,讓稍微懂點陰陽的人就能察覺到。
我輕手輕腳來到中間的屋子,並沒有像他們一樣立刻推開門,將手放在門沿上,彷彿還能感受到那東西留下的冰冷寒意。
輕輕推開門,屋裡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明。從懷裡掏出手機點開手電筒光,一腳踏進門檻,踩了一腳水,屋內濕的不像話。
這樣的情景,照理說,不會有人,畢竟活人怎麼可能跑到這裡睡覺?而且屋子裡也沒有床,只是在最裡面有一個坑,那是一個地窖。
村子里的食物珍貴,不會像普通農村把地窖挖在樹下,崖下,而是在家挖一個坑埋起來,可以防止別人偷走。這也是為什麼村子里的食物都是霉跡斑斑。
因為地勢不對,地窖起不到保存東西的作用,村子又沒地方存東西,由偏偏要往地窖放,結果肉壞了,米霉了,又不願意扔,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吃著地窖里拿出來的壞掉的糧食。
無法儲存食物,加上沒有壯丁,風水奇異,稍微想一想,也就不難理解老婆婆家吃的東西為什麼那副模樣。
踩著水往裡走,繞過柴堆,後面是一個大坑,也就是這家的地窖。
稍微向前,手電筒光照進裡面,果然在地窖蜷縮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子。
他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抖,臉色發白。
輕手輕腳跳進坑裡,腳下是許多已經爛了的紅薯。小心的將小孩抱進懷裡,抬手摸了一把小孩子的腦袋,好傢夥,滾燙!在發高燒。
溫度燙手,這孩子在這裡躺了一夜,山裡夜間冷,地窖還濕,能不發燒嗎?
二話不說,我抱著小孩跳出地窖。
出了屋子,朝著還沒有出來的空聞和風雨大哥喊了一聲,只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們就快速從各自屋裡出來。
不等他們開口,我搶先說:「風雨大哥,你學醫的,跟我回去一趟,替這孩子看看。
空聞,你留在這裡,把屋子裡仔仔細細每一個角落的現場都拍下來,然後將屋裡的屍體收起來藏好,記得戴上手套,還有血跡也要全部弄乾凈,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他們是去了山裡沒回來。」
「為什麼?」他不明所以的看著我,「我不是應該通知村長嗎?」
「別去,假裝不知道就好了,按照子衣說的做,一會告訴你。」風雨大哥一邊回答空聞的問題,一邊推了我一把,「快點走吧,這孩子燒的有點嚴重。」
「好,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