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秋風
6、秋風
第十五個人已經被殺死，用艾瑪的方式，而艾瑪從未離開過重鳴別墅半步。亦冥、劉軒和程南追蹤了好幾天，一直一無所獲，這令三人非常的沮喪。而人類中的恐慌情緒已經蔓延開來，很多人離開了重鳴市，隨著時間的推移，離開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上面派來了更多的人，包括軍人和法師，但沒有什麼進展。在追蹤的過程中，亦冥也遠遠的見過落痕，只是沒有被他發現。如果可能，亦冥希望可以跟法師和平共處，這將是一個多贏的局面。不過，亦冥也知道，這個希望很渺茫。
這塊陸地的法師數量已經屈指可數，而盛極一時的落氏家族也只剩了落痕一個人。不過，不光是在重鳴市，最近一個多月以來，各地都發生了奇怪的事件，據說上面已經對法師解禁，也就是說，很多隱藏的法師會逐漸出現，而新的法師也將會被培養。這對於非人類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已經有不少的法師到達了重鳴市，這讓很多法力低微的非人類惴惴不安，他們想讓亦冥給出解決的辦法。亦冥也是無奈，只能告訴他們，自己會儘快解決吸血鬼案，讓一切步入正軌，這段時間，只能有勞大家先避一避風頭，不要太過分。
在另一方面，青離和艾瑪則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在一本古老的魔法書里，他們找到了讓人類變為吸血鬼的方法：只要讓一隻吸血鬼將一個人類的血全部吸干，在自己身體內運行一周天，然後將其中百分之十五的精髓重新輸入人類的身體，就可以將一個人類變為吸血鬼。不過這樣製造的吸血鬼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他們可以輕易地被火燒成灰，而真正的吸血鬼是不懼火的。要殺死一個真正的吸血鬼，除非將它立即吃掉，並且是由不同的生靈來吃。只有這樣，才可以杜絕它的重生。在非人類中，吸血鬼絕對是一個麻煩的存在。還有一點，如果這個人類願意成為吸血鬼，那麼成功的幾率幾乎為百分之百，但如果這個人不願意，成功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五。
「你覺得，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後，林醫生會願意成為吸血鬼嗎？」亦冥輕輕的問艾瑪。
「我不知道，我當了五百多年的吸血鬼，早就不是人類的思維了。」
「我想跟他談一談，可以嗎？」
「當然。」艾瑪充滿希冀的眼睛看著亦冥。
亦冥對他笑了笑。
「我可能會失敗，人類，真的很難理解。」
艾瑪慘然的笑笑，轉身回到自己的卧室。亦冥看了看她僵直的背影，望向了青離。
「我可以讓他跟你談半個小時，之後我也無能為力了。」
亦冥點點頭，率先進入秋風的房間，青離並沒有跟上。
「我要歌唱，你們最好離我遠點。」
「是，我們還要堵住耳朵，我去提醒艾瑪。」劉軒說著，進入了艾瑪的房間，而程南則急急地回到了三樓。
青離開始歌唱。
美人魚的歌聲可以讓生靈的靈魂變得異常強大，青離就是通過歌唱，強化秋風微弱的靈魂，讓亦冥可以跟他溝通。但是她修為有限，只能維持半個小時，如果時間太久，會對秋風的靈魂造成不可恢復的創傷。所以，亦冥只有半個小時。要麼秋風願意，基本可以成為一個吸血鬼，獲得永生；要麼他不願意，艾瑪強行將他變為吸血鬼，但成功率很低。
擁有愛情的吸血鬼也是很可怕的，亦冥想到。
隨著青離的歌聲，亦冥觸及到了秋風的靈魂。
亦冥看到秋風的靈魂升起，他走了過去。秋風的臉色是蒼白的，身材高大，溫文爾雅，怪不得艾瑪對他一見傾心。
「你好，我是亦冥，是一隻魅。」亦冥已經不打算瞞著他，接下來的談話不可避免會牽扯這些問題。
「你好，我是人類，我的名字是林秋風，是艾瑪讓你來的嗎？」
「是，所以，你知道艾瑪不是人類？」亦冥突然有種預感，秋風應該早就知道艾瑪的身份。
「不錯，我很早就知道了，從她開始接近我的妻子開始。不要覺得奇怪，在幾百年前，林家也是出過大法師的，那大概是林家最風光的時候吧。但現在，林家早就沒有人是法師了。」
「人類的生命太過短暫，幾百年前的輝煌，對你來說，還是太過遙遠了。」
「是啊，我早就認清了這一點，所以也早就放棄了成為法師的夢想，安心的做一個醫生。可是，即便如此，林家的詛咒仍然沒有放過我。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離開，卻什麼都做不了，如今總算是輪到我自己了。」
「你明白的，詛咒並不存在，而我今天是想跟你談另一件事。這件事可以讓你獲得人類夢寐以求的永生，也許你大法師的夢想也可以實現。」
「不，你知道的，那並不是我想要的。至於詛咒，那是真實存在的，你畢竟才來人類的世界幾百年而已，不知道的還很多。」
亦冥不置可否，他無暇於人類的所謂詛咒，他甚至一開始也並未打算真正的去說服秋風。並非他不儘力，而是海魅的靈敏觸覺已經讓他感受到了秋風的濃濃死亡氣息。艾瑪不會成功的，林秋風，早就打算進入輪迴，尋找等待在奈何橋邊的妻女。
「聽說海魅是人類的守護神，我想請求你一件事。」
「你說吧，我儘力。」
「林家的輝煌，能不能重現，全在於一本書。這本書是林家先祖遺留下來的，我希望你將這本書交給我的外甥，他的名字叫王均儒，是觀瀾洲的保安，我希望你可以護他周全。作為回報，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願意嗎？」
「我需要知道你這個秘密的價值，你們人類不是一直強調等價交換嘛。」
「好，我信你，先告訴你一個秘密。畫扇，我名義上的女兒，是一隻暗夜精靈，這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想告訴你的是，畫扇已經違背了你的條約，她投靠了一個神秘人。總有一天，她會帶著暗夜精靈族群，全面侵入人類，霸佔人類的肉體。因為，這麼做，他們自身的修為會突飛猛進。我想，即便是你，恐怕都已經無法輕易打敗畫扇了。」
「確實是一個大秘密，你不知道那個神秘人嗎？」
「不知道，連艾瑪都不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的？」
「這就是我告訴你的第二個秘密，我的親生女兒並沒有離去，她的魂魄被禁錮在畫扇的體內，與暗夜精靈共存，不過，連暗夜精靈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你可以通過王均儒與真正的畫扇聯繫，通過暗夜精靈，也許你會發現更大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通過畫扇，反控暗夜精靈？」
「不錯，均儒可以幫你們做到。我們的條件是，將畫扇的身體還給她。到時候，均儒會帶著畫扇離開，不會妨礙你們任何事。」
「我答應你。」
「謝謝你。那本書叫《狩魅》，希望沒有讓你不舒服。這本書其實關於你們魅的內容很少，更主要的是介紹各種非人類的習性及特點，當然還有我們林家捉妖的一些功夫法門和先祖事迹。那都是很遙遠的事了。這本書就在我的懷裡，帶走它，合適的時機交給均儒，救活畫扇后，她就是林家唯一的傳人。告訴均儒，幫助畫扇成為一個優秀的法師。」
「你知道，非人類都不喜歡法師的。」
「哈哈，這個你可以放心，畫扇不會成為你的敵人，因為林家有朱雀的血統，這也是我跟你說的詛咒！」
「四大神獸的朱雀！」
「不錯，我只能說這麼多了，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全部的故事吧。最後拜託你一件事，告訴艾瑪，我感激她所做的一切，但不要因為我走入歧途，我跟她，只能如此了。哦，美人魚的歌聲要消失了，我也要離開人界了，艾瑪不容易，拜託了。」
青離的歌聲逐漸消失，秋風的魂魄緩慢的離去，直至消失不見。
亦冥打開房間，艾瑪和程南、劉軒都在，遠遠的沙發里，青離淡然的坐著
「你失敗了？」艾瑪問道，倒是比較淡定。
「不錯，他不願意成為一個吸血鬼，而且，他已經死了，是真正意義上的死。」
艾瑪慘然的笑笑，劉軒扶住她瘦弱的肩膀，她回過頭，對他笑笑。
「幫我葬了他吧。」
「好。」亦冥答應了一聲，艾瑪感激的點點頭，在劉軒的攙扶下，最後看了一眼秋風，戀戀不捨的離去。
就是這個男人，在她孤寂的幾百年時光里，成為了她唯一的慰藉，而現在，連他也離開了。她很想問一問，在他生命的最後，他有沒有提過她，又是以怎樣的口吻來提及，伴隨著怎樣的眼神。但是最終，她什麼都沒有問，隨著他的離開，答案已經無關緊要了。是與不是，真的沒有太大的關係。
亦冥將那本書藏了起來，化作一團黑汽，卷著秋風的屍體，將他帶回了林家古老宅院。在宅院的一角，有一塊墓地，顯然是荒廢了許久。亦冥用法力將秋風埋葬，點燃一盞燈，為他照亮前行的路。
當亦冥離開后，畫扇突然現身，她的眼睛蘊含著水光，但一直沒有流下來。
半晌之後，畫扇的小手抹了下眼瞼。
「好了，你已經跟他道過別了，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從此以後，你別想再控制這具軀體。」
畫扇冷冷的看了秋風的墳墓一眼，淚眼逐漸變為綠色，隨後化作一團煙霧，消失不見。而遠處，亦冥冷冷的看著，一言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