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輸了

  直到來到一輛馬車上，佘馨寰才看清來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來人正是夜琴瑟，他將佘馨寰緊緊摟在懷裡，如失而復得的寶貝一般不肯放鬆絲毫。良久，佘馨寰才止住哭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是白虎通知我，說你被人劫走了，我來得太遲了。你怎麼樣？他有沒有……」夜琴瑟緊張得看著她的表情，見她輕輕搖了搖頭，才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佘馨寰卻有些緊張的問他：「琴瑟，你不要瞞我，勛卿是不是查出大皇子的事情，所以大皇子才來抓我，想要要挾你們？」


  夜琴瑟點點頭，並沒瞞她。


  「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兒，你告訴我好不好？」


  夜琴瑟看了她良久，才道：「二皇兄沒有告訴你，是不希望你擔心。」


  「可我現在都已經被卷進來了，再瞞我還有什麼意義？琴瑟，你從不騙我，你告訴我好不好？」


  夜琴瑟習慣性的不想拒絕她，「好吧。二皇兄懷疑大皇兄私造兵器，但證據不足。大皇兄怕是狗急跳牆了。」夜琴瑟只簡單一句，概括了事情的大概，但卻隱瞞了大皇子協助長公主逼迫老皇帝賜婚給夜勛卿的事兒，他本能的不希望佘馨寰難過。


  「大皇子私造兵器？為什麼？難道他想……」佘馨寰不敢想下去。雖然這個大皇子好色下流，但她還沒將他與造反和謀朝篡位聯想在一起。


  佘馨寰被夜琴瑟送回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朦朦亮了起來。她剛剛洗漱完畢，準備上床補覺的時候，突然宮裡來人傳旨。佘馨寰又不得不爬起來，心中老大不痛苦。


  佘馨寰率領全府接旨，一個公鴨嗓的太監手捧聖旨，大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坤國長公主百靈兒，溫婉淑德、嫻雅端莊。著，賜婚於二皇子夜勛卿，與佘氏馨寰並列為逍遙王妃，擇日完婚，欽此。


  敕命成宗二十一年十月十日之寶。」


  聽太監宣讀完聖旨，佘馨寰如五雷轟頂一般，連聖旨都忘了接。


  雖然她一直都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但真要面對的時候，卻實在難以接受。雖然之前也有兩個側妃一直讓她很礙眼，但她進府的時候，她們都已經在這裡了，她也只能被動的接受。但現在，卻是親耳聽到皇帝下了這樣的聖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男人娶別人進門，而且還要她幫著準備婚禮，這是多麼的諷刺和羞辱，讓她如何接受！

  昨天晚上剛剛經受了被虜和猥褻，今日一早再經受這樣的打擊和羞辱，縱然她的神經再大條，此刻也如霜打的茄子般，沒了半分精神。


  不知道怎樣送走了傳旨官，佘馨寰一直精神恍惚的回到寢宮。


  欣兒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怕她傷心過度，一個勁兒的在旁邊勸慰：「小姐，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您這個樣子會嚇壞欣兒的！王爺很快就回來了，等王爺回來，一定會給小姐做主的，王爺肯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了小姐去的……」


  佘馨寰卻恍若未聞，直到夜琴瑟聞訊再次趕來的時候，佘馨寰仍就一言不發的呆坐在那裡。


  欣兒見到夜琴瑟，如見到救星般急急迎上去：「桓慶王爺您來啦！快去勸勸我家小姐吧，她這個樣子，怕是會憋出病來的。」


  夜琴瑟早就知道皇上會下這道旨意，但他卻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止，眼見著佘馨寰受到傷害，他替她難過，卻也不知道該怎樣勸慰。


  佘馨寰看到他，久未活動的臉上勉強扯起一絲笑容，但那笑卻僵硬的讓人心疼。「你來啦！」


  夜琴瑟點點頭，輕輕坐在她身邊，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知道，他現在說什麼都無法寬慰她的心，唯有這樣陪著她，給她依靠，給她溫暖便好。


  良久，佘馨寰抬起頭，似乎已經將心頭的陰霾驅散，臉上已經換上堅毅的表情。


  雖然這樣的打擊讓她難以承受，但既然對方已經出招，她也只能強打精神去面對，就算是明知道強大的王權下，容不得她的倔強與堅持，她也絕不肯退縮。是的，她不能退縮，是時候去會會那位權傾天下的乾帝了。


  知道夜琴瑟在這件事上的無奈與尷尬，她並沒打算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琴瑟，我沒事兒了，你也累了一夜，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夜琴瑟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心中已經瞭然，也只有他的寰兒，才有這樣的膽識和作派，他不知道是該為她的勇敢而喝彩，還是為她的倔強而難過。


  「寰兒，按你的心意去做吧，無論你怎麼做，我都會支持你。」


  佘馨寰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感激的笑起來，「謝謝你，琴瑟！」


  謝絕了夜琴瑟的好意，佘馨寰獨自一人來到皇宮。


  乾帝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見他，已經在大殿上等著了。


  「寰兒來見朕，可是為了賜婚一事？」老皇帝先發制人。


  佘馨寰飄飄下拜，「陛下，臣妾並不懂得國家大事。但臣妾以為，廟堂之功，當憑藉國勢之強，而不應委以裙帶關係。我乾國並不比坤國弱小，何必在這聯姻之事上太過屈從？莫非我朝竟是空架子嗎？」佘馨寰心中有氣，再加上她骨子裡本來就不認同這封建王權，語氣自然也就有些強硬。


  「兩國相交，以和為貴，如能以聯姻小事而令兩國百姓安樂，又何必廢止呢？」老皇帝似乎早有準備。


  「這麼說，陛下是一定不顧念兒女心意，以聯姻求和平了？難道陛下不怕因此而示弱於坤國，引起對方覬覦嗎？」佘馨寰也是事實求是，如果乾國一再示弱，並不一定被坤國看成善意，更可能被理解為軟弱，而因此挑起對方侵佔之心。


  「寰兒不必用這大道理來勸朕，你今日前來，怕是因為坤國長公主會威脅到你當家主母的地位吧。你大可放心，就算百靈兒嫁進來，也只是與你並列，不分長次便是了。」老皇帝自以為是的說道。


  「陛下誤會了，臣妾並不在意名分，只是不想與人分享夫君。臣妾聽聞，自從梅皇後走后，陛下一直空懸后位多年，必是對梅后一往情深，臣妾謬想，陛下必能體察臣妾愛王爺之心，望陛下成全！」佘馨寰不卑不亢，據理力爭，言辭懇切。


  老皇帝沒想到她會拿自己說事兒，心有不悅，嚴肅道：「我乾國女子，都以溫良賢淑，豁達開明為榮耀，寰兒何必做善嫉之態？再說，勛兒身為皇子，為皇家開枝散葉也是國之要事，怎可只納你一人？我勸你還是安份守已的做你的王妃吧！」


  佘馨寰聽皇帝這樣說，心中凄苦，對此次進宮勸說已不抱希望，決然道：「寰兒不敢阻擾王爺娶妃，但寰兒私心裡卻有自己的堅持和尊嚴。既然陛下堅決要為王爺賜婚，寰兒也請陛下降旨，除去我王妃之名，放我離開，寰兒感激不盡！」說完，冷冷的等在那裡，不再發一言。如果不能改變別人，那她佘馨寰也只有自己放手了，畢竟婚姻的空間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三角愛。她寧可守著曾經美好的愛情終老，也不願去體驗那種苦澀變味的感情。


  老皇帝似乎也沒想到她如此倔強，那種感覺，就如同當年的梅皇行，寧折不彎，尤其是她們對婚姻的態度，也如出一輒。這種感覺讓他心驚，他似乎看到他二人正在沿著他當年的老路向前走。不行，不可以再讓勛兒步他的後塵，他一定要阻止。即便是犧牲她，他也要保住他的兒子。「你可想好了？可不要後悔！」


  佘馨寰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但就算是將來後悔，她現在也必須這麼做，因為她的心不允許她退縮，她的尊嚴不允許她後退。「陛下，請您降旨吧，寰兒絕不後悔！」


  ……


  佘馨寰拿著聖旨走出大殿的時候，看到夜琴瑟正站在殿外的石階下看著她。她無力地走過去，笑得凄慘，說道：「我輸了！」


  夜琴瑟只輕輕拉起她的手，道：「別怕，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