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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大隊騎兵飛馳了很久,儘管馬鞍上墊著厚厚的絲綢軟布,阿爾薩斯還是覺得大腿有些失去了知覺。不過精通騎術的他依然感到幸運,因為大腿麻木總比將股間的軟肉磨破之後那種火辣辣的疼痛強得多。
從田園般的希爾斯布萊德丘陵來到南奧特蘭克山脈,當真是天壤之別。陽光被這裡終年遮天蔽日的陰雲擋住,似乎不久前還下了一場雨,原本平坦的大道從這裡開始濕爛泥濘起來。馬上的騎士們都集中了精神,以免滑下馬來,摔在一灘亂泥之中——雖然不是貴族,但是洛丹倫的皇家衛士比大部分貴族們更注意儀錶,因為他們還客串皇家儀仗隊的角色。
忽然,烏瑞恩叫了一聲:「看!到了!」阿爾薩斯輕輕靠在身後的霜之哀傷懷裡,抬頭向前看去——巨大的松樹林聳立在山坡上,山峰上則長滿了草地和灌木,一座險要的堡壘矗立在一大片丘陵上,大隊人馬的行進似乎驚動了城牆上的士兵,細微的喧鬧聲遠遠傳來,還有火把的光亮在城頭搖晃。
五百餘騎兵很快來到了堡壘下,烏瑟爾勒住戰馬,舉起右手,在空中握拳,就看見皇家衛士們訓練有素地齊齊停住,鎧甲碰撞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營造出了一種金戈鐵馬的氣氛。阿爾薩斯的戰馬卻沒有停住,因為霜之哀傷根本不懂,那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做出的手勢是什麼意思,直到發現脫離了大隊才慌忙停住戰馬,有些不好意思地用下巴蹭了蹭阿爾薩斯的腦袋,一邊的烏瑞恩還以為是阿爾薩斯自己沒有控制好坐騎,很沒風度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烏瑟爾沒有在意這小小的插曲,而是高聲對城頭上喊道:「我是大主教阿隆索斯的弟子,烏瑟爾。泰瑞納斯陛下擔心奧特蘭克山谷的守衛力量不足,特意讓我帶五百人前來支援。城牆上的長官是誰?請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並通報艾登?佩爾諾德國王。」
很快,城頭上探出一個圓滾滾的帶著王冠的腦袋,阿爾薩斯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正是奧特蘭克王國的艾登王。在原本的時間軸里,這個胖子背叛了聯盟,為獸人們提供了進攻洛丹倫和達拉然的通道,不過在獸人們被擊退後,這個胖子就被抓了起來,審判他的時候,阿爾薩斯曾經見過他一面。
艾登飄忽的聲音從城堡上傳來:「下面的是什麼人?」烏瑟爾禮貌地又解釋了一遍,可艾登聽完之後卻縮回了頭,城頭上也半天沒有什麼反應,但烏瑟爾卻敏銳地聽見了弩手集體上弦的聲音,瞳孔一縮——難道艾登打算現在就動手?
烏瑟爾搖搖頭,認為如果艾登真的像泰瑞納斯國王說的那樣怯懦不堪——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絕對不會在獸人沒有到達的時候就公開背叛聯盟。而就在昨天,激流堡派出的信使帶來了斯托姆加德王國的索拉斯?托爾貝恩國王的書信,薩拉多大橋還掌握在人類手裡,而且大橋對岸的矮人城市丹莫德也未曾丟失。
斷定艾登只是有些疑神疑鬼,而不敢真正動手的烏瑟爾,朝著城牆上厲聲喝道:「艾登國王!我和我的戰士們騎行了幾個小時才來到這裡,為的是幫助你們守城。可是現在你居然把疲憊不堪的援軍關在城外,這就是奧特蘭克城堡對待客人的禮節嗎?」
也許是烏瑟爾話里的那句「疲憊不堪」讓艾登放下心來,很快城上的弔橋就放了下來,城門打開,肥胖的艾登騎著一匹瘦弱的老馬,帶著一群弓弩手站在城門口,迎接烏瑟爾的軍隊進城。皇家衛士們一個個表情嚴肅,排成了整齊的隊列向城裡進發,不過前後兩名騎士之間留出了足夠大的空間,以防奧特蘭克城堡的士兵狗急跳牆,對洛丹倫的軍隊發動襲擊。
烏瑟爾沒有進城,而是騎馬在艾登面前停了下來,阿爾薩斯和烏瑞恩緊緊跟在後面,阿爾薩斯有些好奇,不知道烏瑟爾接下來會做些什麼。面對著高大威猛的烏瑟爾,低頭看看自己肥胖臃腫的身體和瘦小的駑馬,濃烈的自卑情緒瀰漫在艾登的心間,他身邊的士兵們也都崇拜地看著烏瑟爾——就算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單是靠著這一副身板,他們就能成為任何一個王國的將軍。
盯著艾登看了一會兒,烏瑟爾握在馬鞍旁側大劍劍柄上的手緊了緊,忽然閃電般地抽出了大劍,架在了艾登的脖頸上。艾登下了一大跳,徑直滾下馬來,卻沒能避開鋒利的劍刃,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幾縷頭髮飄到了劍刃上,瞬間斷成兩截。
奧特蘭克城堡的士兵們不知道如何應對這種場面,有些人連忙把手裡的弓弩對準了烏瑟爾,卻不敢有任何動作;更多的人則是把武器丟到了地上,抱頭蹲下;也有些人轉身想要逃跑,卻被洛丹倫皇家衛士們團團圍住。不一會兒,烏瑟爾的軍隊就控制了城頭。
艾登嚇得渾身打抖,又擔心利劍劃到自己,所以脖子僵直著不敢動彈。烏瑞恩看到這個胖子滑稽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艾登顫抖著說:「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麼?」烏瑟爾問道:「被你們殺死的達拉然法師,在哪裡?」
艾登聽到這句話,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委頓在地上,喃喃地說:「不可能,你們怎麼會知道的?」烏瑟爾看他失去了反抗的意識,收回大劍,說道:「我們來的路上,全殲了一隻名叫『辛迪加』的匪徒。」聽了烏瑞恩的解釋,艾登長嘆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烏瑟爾厭惡地看了這個可憎的叛徒一眼,傳令道:「皇家衛隊進城,接管城堡的全部防務,所有奧特蘭克城堡內的武裝人員都要接受繳械,並集體關押。如果有人反抗,就地格殺勿論。」然後又問艾登道:「城堡里有後門和小路可以離開的么?」
艾登搖搖頭,沒有說話。烏瑟爾知道現在的他沒有必要說謊,揮了揮手,皇家衛士們就迅速分成了一股股小隊,像城堡內疾馳而去,不一會兒,城堡內就有喊殺聲傳來,並且有火光升起。留在原地保護王子的三十幾名皇家衛士緊張地拔出了武器——如果城堡只有這一個出口,那麼一些頑抗分子可能會衝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