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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穆拉丁所說,這是一場屬於他的戰鬥——只屬於他,也必須屬於他。面對親手屠戮了他二百七十六名族人的那個獸人,穆拉丁根本沒有安然坐在城牆上的立場和理由。非戰不可——阿爾薩斯不想,也不能剝奪穆拉丁為他的族人贏回尊嚴、洗刷恥辱、報仇雪恨的權利。
既然無法阻擋,那就只有祝福了——阿爾薩斯心裡亂成一團,卻只能在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穆拉丁,希望你……你一定會勝利,願聖光保佑你。」面對阿爾薩斯的祝福,穆拉丁報以爽朗的大笑,寬慰這個和自己很親的人類小鬼頭道:「放心吧,孩子,我可是銅須部族的山丘之王啊!」
說完,穆拉丁向達納斯點了點頭,走到了城頭的絞索輪盤旁邊,朝自己的手掌上吐了一口唾沫,用力搓了搓,就動手搖起了提起鋼閘的輪盤。丹莫德要塞的城門是如此寬敞,那扇閘門又是矮人出品,厚度和純度都遠超一般的人類城塞;因此,這扇精鋼閘門,怕是有幾百噸重。
就算穆拉丁力氣再大,也不可能舉起這樣沉重的東西;這種重量的閘門,在落下的時候,阿爾薩斯等人在城牆上都能感受到地震般的搖晃。但絞盤的存在就解決了這個問題,整個城門洞上方的城牆內壁上,木製的遮蓬下,布滿了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齒輪和滑輪。阿爾薩斯對這樣的機械構造不甚了解,但很顯然這是為了省力才存在的設施,因此,在穆拉丁一個人的轉動下,隨著城門洞里傳來的吱呀吱呀的聲音,那巨大的鋼閘門竟然被抬起來了。
達納斯嘆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穆拉丁的身邊,對他說道:「穆拉丁,你還是到城門洞里去吧,既然你執意要和那個獸人決鬥,我也只能祝福你勝利。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不要為這種事情白白消耗你的力氣了。」
說完,達納斯的手已經搭上了絞盤的把手。穆拉丁看了看達納斯,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就轉身向下城牆的台階走去。達納斯深呼了一口氣,就打算轉動絞盤,讓閘門徹底升起。
可是這位熱血的中年禿頭大叔,卻沒有想到自己攬了一個根本無法完成的活計。在穆拉丁手下,看似很輕鬆就能夠轉動的絞盤,竟然在達納斯的勉力拉拽下紋絲不動。達納斯憋得滿臉通紅,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讓絞盤的把手移動分毫。
達納斯感到有些窘迫,霜之哀傷已經很沒有風度地笑了起來。里克斯瞪了一眼這個不懂禮貌的女人一眼,連忙招呼著一隊激流堡的民兵來幫助達納斯。在一群人的努力下,絞盤總算顫顫悠悠地動了起來。
即便是成功地讓絞盤轉動了起來,想要把那扇鋼閘門提拉上去,也需要好大一番功夫。不過穆拉丁倒是不需要等太久,畢竟他的身高擺在那裡。過了一會兒,阿爾薩斯就看見,背著兩把重型雙手武器的穆拉丁,通過了城門洞,出現在了丹莫德要塞外。
里克斯等人還在儘力向上提拉鋼鐵閘門,城牆上的弓箭手們正排成一列,向城下走去——這些弓箭手在剛才的戰鬥中,大部分失去了繼續開弓射箭的能力,需要從薩多爾大橋對岸的軍營中再調撥一批過來。
達納斯來到了阿爾薩斯身邊,舒展了一下因為用力過猛而有些不適的臂膀,輕微的酸痛讓這位激流堡王子很是呲牙咧嘴了一番。看著穆拉丁頭也不回,堅定地朝著那個依舊在耀武揚威的獸人走去,達納斯嘆了口氣,說了一句:「願聖光保佑。」阿爾薩斯的手搭在牆垛的缺口上,那冰涼堅硬的青石牆面並不光滑,斑痕和凸/點甚至有些硌人。「願聖光保佑。」阿爾薩斯回應著達納斯的話。
雖然對面的要塞遲遲沒有打開城門,但格羅姆一點都沒有感到焦躁。他有一種直覺,今天的自己,一定能夠獲得一場完美的戰鬥。因此,當看到那個熟悉的,背上背著兩把雙手武器,頭帶牛角鋼盔的矮人戰士,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時候,格羅姆甚至興奮地大聲咆哮了起來,巨大的吼聲在濕地和薩多爾大橋的交界處回蕩,宛如龍吟。
格羅姆是不信神靈的,就連德雷克塔爾這樣信奉元素之靈的薩滿也經常被他鄙視。在格羅姆看來,只有戰士才是獸人,乃至其他所有種族的歸宿,法術這樣的東西,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德萊尼人信奉聖光,可是在他們被格羅姆破城滅族的時候,聖光又在哪裡?獸人的戰士們從來就沒有什麼信仰,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鮮血和榮耀。格羅姆覺得這世界上根本就不需要神靈的存在,如果戰士們也有可以信奉的神靈的話……如果有戰神,那麼一定是自己——格羅姆一直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不過格羅姆現在真的想找一個神靈來感謝一番,感謝這些不知道存在在哪裡的東西,讓自己可以這麼快遇到這名自己的宿敵。雖然不清楚本該在鐵爐堡的這名矮人戰士,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格羅姆已經沒有興趣去思考了,興奮得開始戰慄的身體,讓他有些無法控制血液中流淌的對殺戮和戰鬥的渴望,,沒有久別重逢之後的招呼,也沒有什麼決鬥之前的相互致意,格羅姆掄起了拄在地上的血吼,咆哮著向那名矮人戰士沖了過去。
穆拉丁早就做好了戰鬥準備。在城門洞里等待鋼閘被拉起來的時候,穆拉丁就在那些人類士兵們或鼓勵,或羨慕的目光中,理好了自己身上的盔甲。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些人類戰士好像都已經知道了自己即將離開城堡,去和一名獸人進行一對一的決鬥的事情。
看著向自己衝過來的格羅姆,穆拉丁有些厭惡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這該死的綠皮狗雜碎,今天你可不會那麼幸運地逃過死亡了。想象著自己將這個可憎敵人開膛破肚的畫面,穆拉丁嘴角露出殘忍的微笑,反手從背上取下了那對兒巨大的破城斧和重鎚,向這個自己生命中遇到過的最強大的敵人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