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撒潑

  寧公府這趟請媒上門提親，因著大雁的氣勢顯得分外引人注目，別說瞞過府里的人，就連府外也多有人看到。


  於是寧國公府長房二公子與王秀英即將定親的消息瞬間就傳遍了整個長寧伯府，並逐漸向外擴散。


  自然說什麼的都有，只不過對於外面的議論王秀英毫不關心，只關起門來安心寫她的話本。


  自從答應了王秀珊編話本，王秀珊幾乎日日都要到清幽軒來催促王秀英。


  前幾日王秀英抽空寫了一些，王秀英卻讓迎春替她好生收著，並沒先給王秀珊，預備著再寫上兩個故事一起給她，讓她一次看個過癮。


  王秀英想安生過日子，有的人卻並不想她安生。


  最突出的代表就是以綉嫁妝為名被老夫人關在錦繡閣的王秀婷。


  王秀婷出不來錦繡閣，一般的人也不會去錦繡閣。


  有老夫人的禁令在前，伯夫人張氏的明令在後，錦繡閣除了洒掃的婆子和送膳的丫環，基本也只有王秀婷身邊貼身伺候的幾個大丫環。


  可惜就算經營得如鐵桶一般，還是會那麼幾個不太安份的喜歡嘴碎的丫環婆子，於是王秀英訂親的消息是還是傳進了王秀婷耳里。


  那日也算是湊巧，王秀婷在屋裡呆得久了，覺得有些煩悶，不顧日頭還高天氣炎熱，非要去錦繡閣的小花園裡轉轉。


  大丫環春花只勸了一句就得了王秀婷一個大嘴巴子，只得捂著臉吩咐另外一個大丫環夏荷替王秀婷撐著遮陽小傘，陪著王秀婷在錦繡閣內到處轉悠，名之曰散心。


  錦繡閣的這個小花園不大，說是個小花園，倒不如說是個花甫更合適，裡面種著些花草。


  就在離花甫不遠處，與錦繡閣一牆之隔的是一座不高不矮假山。


  這假山附近有樹有水比較涼快，因此像今日這樣的天氣，時有花園裡洒掃的粗使婆子和丫環來此躲懶，一邊乘涼一邊說些張家長李家短的八卦。


  當然多半是奴才之間的閑話，只有那些不要命的才會躲起來說主子們的閑話。


  不過今日長寧伯府最大的消息就是王秀英訂親的事，這是喜事，而且還因為方何以親自提著一路「嘎嘎」叫的大雁，更讓人覺得喜氣。


  故而今日來此躲懶的兩個婆子，就忘記了作為奴才的本份，居然大咧咧地說著也不知是親眼看到的還是間接聽來的八卦，而且越說越興奮，越說聲越大，正好給王秀婷聽了個正著。


  王秀婷越聽臉色越差，聽到最後整張臉扭曲得猙獰可怖，眼睛里是瘋狂的恨意，伸手一把推開已經全身發抖卻還是替她撐著陽傘的夏荷，直往錦繡閣的院門衝去。


  夏荷沒有防備，被王秀婷一把推倒在地，顧不得手肘著地帶來的疼痛，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喊著「小姐，等等我」，一瘸一拐地跟在王秀婷身後猛追。


  可是夏荷被推倒時扭傷了腳，哪裡追得上王秀婷，眨眼之間王秀婷已經跑出了院子。


  王秀婷有一段時間沒有發作，故而守門的婆子漸漸地都有些鬆懈了，這會子天又熱，婆子正躲在屋子裡乘涼，等她聽到夏荷的聲音跑出來的時候，王秀婷已經如脫兔一般跑出了錦繡閣，直往後面的假山而去。


  剛才躲在假山的樹蔭下聊八卦的兩個婆子，聽得錦繡閣內一聲聲帶著顫音的「小姐，等等我」暗呼一聲不妙，操起身旁的洒掃工具很快就跑沒影了。


  等到王秀婷跑出錦繡閣，假山邊只有一棵被驕陽曬得有氣無力的大樹、一座空寂的假山和無聲的流水，哪裡還有躲懶說八卦的婢子。


  王秀婷見沒能找到人，自然不肯就此罷休。


  在守門婆子和夏荷趕到之前，一個轉身再次飛快地跑了起來，這次她的目標是明心堂。


  「三小姐，快回來！」


  「三小姐，別跑！」


  無論誰喊，王秀婷就是置之不理，只一味咬著牙奮力往目的地跑。


  一時間，守門婆子和夏荷都被她甩在了身後，聽到動靜追出來的春花更是落在了後面。


  守門婆子知道壞事兒了，可她年齡大了，身體又比較胖，哪裡追得上鼓著一口氣的王秀婷。


  身邊的夏荷更因傷了腳，連守門婆子都跟不贏。


  春花雖說跑得快些，也不過剛剛追上守門婆子和氮化物荷，卻已經氣喘如牛。


  三個人沒有一個跑得贏王秀婷。


  眼看王秀婷越跑越遠，離明心堂越來越近，三人人面面相覷之下，只能希望前面出現個人來能夠幫忙擋下王秀婷。


  可惜一直追至明心堂，也沒能如願見到一個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王秀婷閃進明心堂。


  守門婆子絕望地看了眼明心堂，又看了眼與她一樣閃著絕望的夏荷和春花，三個人站在明心堂外面面相覷了片刻，咬了咬牙一起進了明心堂，不顧天氣炎熱艷陽高掛，就那麼撲通一聲雙雙跪在老夫人的正屋前。


  而此時王秀婷已經甩開許嬤嬤和水嬤嬤等人的阻擋，衝進了老夫人的正屋，對著老夫人撒起潑來。


  先是王秀婷一通亂喊亂叫，什麼難聽的都從她的嘴裡往外嘣。


  「不過是一個野種，如今竟壓著元妻所出嫡女，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祖母可以給王秀英那姨娘生的謀良緣，為何就不肯去宣平伯府？」


  「人人都欺我娘親早逝，如今連祖母也欺我！」


  「……」


  正在屋裡伺候的許嬤嬤和水嬤嬤連聲勸止，越勸卻令王秀婷鬧得越發兇狠，只聽一陣稀里嘩啦，也不知屋裡又碎了多少好東西，只聽許嬤嬤、水嬤嬤聲聲驚叫，


  片刻之後是老夫人怒極的一聲「孽障」，爾後是「啪」的一聲和王秀婷的一聲悶哼，想必是王秀婷挨了一計耳光。


  屋內有片刻的寂靜，隨即傳來了許嬤嬤和水嬤嬤的連聲驚呼「老夫人，老夫人……」。


  直聽得明心堂所有的婢子膽顫心驚，特別是跪在屋前的三個人更是面若白紙，噤若寒蟬，全身發抖。


  很快水嬤嬤頗有些慌張地從屋裡出來，深吸了口氣之後對著明心堂伺候的丫環連下幾個指令：「白蘋，快去找大夫人，請孫大夫來！綠萼，你去二房跑一趟，把二夫人和五小姐一起請過來。」


  水嬤嬤吩咐完，狠狠地瞪了屋著跪著的三個人，一言不發轉身又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