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心裏壓根沒我

  第91章 心裏壓根沒我

  　　洗手間內空曠寂然。


  　　謝萱用冷水衝在手掌，卻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將水撲到自己麵上，下午還有工作，她要保持良好的狀態。


  　　關掉水龍頭。


  　　江謠走進來，五年前她還是黑長直，這兩年卻剪短了長發，愈顯柔美，笑起時眼角略像月牙。


  　　這次的笑容中卻飽含歉意。


  　　“賀斂那個人就是那樣，說話夾槍帶棒的，我替他向你道歉。”


  　　任是誰聽了她這般輕言細語的音調，都要消火。


  　　謝萱至今無法理解。


  　　江謠怎麽會跟賀斂那種陰暗的人在一起。


  　　“沒關係。”她靠著洗手池的邊緣，指縫間還有水，正一滴滴垂下，燈光映照的麵色如紙般慘白，“我還怕我那麽說，你也會討厭我。”


  　　江謠的手還在水流下，麵頰卻側了過來，“怎麽會？”


  　　她輕笑，“隻是你說完就走，沒看到賀斂的臉色有多難看，就應該這樣罵他，我罵他他不聽的。”


  　　謝萱保持沉默。


  　　空間靜靜的，隻有水在奔跑，順著小孔，不知流向何處。


  　　江謠洗幹淨手，拿紙巾擦幹，慢條斯理，不禁又問：“你跟明煦真的和好了？”


  　　謝萱答非所問：“我沒得選。”


  　　她的命運，從踏進周家大門的那一刻就是注定的。


  　　跟江謠、雲善這些家世良好，有著健康美滿人生的女人不同，她無法隨波逐流，更沒辦法隨心所欲，能做的唯有活著。


  　　江謠是她們之中最成熟通透的，一句話便知曉了謝萱的意思，“其實明煦也沒有哪裏不好，如果能相敬如賓的，也是一種幸運。”


  　　“跟他相敬如賓？”謝萱凝噎，“我能做到，他卻未必能做到。”


  　　“那還不是因為他心裏有你？”


  　　指尖最後一滴水落下。


  　　不輕不重。


  　　砸在謝萱心尖，微顫，可很快，她的聲音裏又覆蓋上倦怠，“江謠姐，他心裏壓根沒我。”


  　　“可我聽說他搬出周叔來也要娶你？”


  　　“因為他要過繼孩子，那些門當戶對的能接受嗎？”


  　　江謠膚色是健康的白，透著高級護膚品日夜保養出來的光澤，又因為家世與門第，從小就有老師一對一教導禮儀和修養。


  　　連微表情都滴水不漏。


  　　沒有詫異，隻有短暫的沉默，“我聽說了，可他不是也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周明煦是什麽樣的人。


  　　也許他們都弄不明白。


  　　“他會過繼一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嗎？”謝萱問到重點，“誰都可能會，唯獨他，不會。”


  　　江謠認同她這話。


  　　周明煦連自己的母親都能厭惡到那種地步，更何況是一個來曆不明的私生子。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認準了那就是他的孩子，但現在不能承認，一旦承認，那就是私生子。


  　　隻有手續齊全，才能對外宣布，堵住悠悠之口。


  　　不同往常。


  　　江謠這次在謝萱眼裏找不到任何失望或落寞，“那你呢，就這樣隨他？”


  　　她倒是想通了，“他養他的孩子，我花他的錢，這樣也算是相敬如賓的一種。”


  　　“萱萱，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才幾分鍾的交流。


  　　便讓江謠下了這樣的判斷，小時候她與謝萱見麵的次數不多，大多是在周家與江家再到各個世家之間的宴會。


  　　謝萱不是跟在申嘉歆身邊，就是跟在周明煦身邊，看他時，那份愛慕之情真切而鮮活的存在著，隻要他露笑，她也跟著笑，他難過，她比他還難過。


  　　但凡他對她表現出一點厭煩之情，她就會馬上收起那份癡纏，轉換成別的愛意。


  　　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可剛才在飯桌上的那番話，就不是以前的謝萱能做出來的，不止賀斂吃驚，江謠同樣。


  　　她陪著謝萱回去。


  　　這麽幾分鍾，剛才空著的座位便已經被填滿，服務生站在一旁，幫助客人點單，遮擋了視線。


  　　謝萱跟江謠側身過去。


  　　中間穿插過幾人，兩人拉開距離。


  　　先走近的是謝萱，她耳畔嗡嗡，卻能在嘈雜之中準確分辨出周明煦冷冷清清的音色。


  　　以及他旁若無人地說：“別開玩笑了，我從沒想過跟她要孩子，怎麽會怕威脅到爾恩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