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要了他半條命

  第1165章 要了他半條命

  　　這個除夕夜除了談家的煙花、西北的風沙、陽台下玩煙花的男女外，還有連綿不絕的哭聲，那聲音來自京華南邊的江謠祖母家。


  　　事發第三天。


  　　周明煦才得到消息。


  　　原本計劃過了初五，事都忙完，他便要帶著賀斂交代的蛋撻與小點心去看小棉花，小朋友又長大了一歲，個頭也該長高一些，頭發長長軟軟的，賀斂為了女兒，還學會了給小姑娘編辮子。


  　　他那麽個笨手笨腳的粗魯性子，也能將麻花辮編得漂亮，碎發收拾得幹淨，還知道要怎麽給小棉花搭配發卡。


  　　每次給小棉花編好辮子，她都會甜甜的說謝謝爸爸，再抱著賀斂的脖子親親他的臉。


  　　可那聲爸爸，賀斂再也聽不到了。


  　　年初一，喜氣的日子，江賀兩家的大門緊閉，到初五都沒打開過，死氣沉沉，門外的積雪堆到了小腿，也無人清掃，院門兩側的紅燈籠在冰天雪地中看上去，荒涼又詭異。


  　　周明煦去了一次，沒見到賀斂。


  　　因為是他，賀家的保姆才勉強開了門，頗為為難地說了句，“周先生，要不您過幾天再來？”


  　　周明煦肩上落了雪，不遠處鄭叔撐著傘在等他，生怕他受了寒，他咳嗽兩聲，渾身的病氣，迫切地看向院內，每間房門都緊閉，看不到半個人影。


  　　“賀斂怎麽樣了？”


  　　保姆哀傷著，“周先生，您別問了……這種事情，相當於要了他半條命，這要我怎麽說？”


  　　江謠那裏周明煦不方便去，隻能到賀家問問，卻見不著賀斂。


  　　周明煦不為難別人，“那他要是願意見人了，麻煩您聯係我。”


  　　門開了不到三分鍾又關上。


  　　鄭叔跑來給他撐傘，將圍巾遞給他，幫他戴上。


  　　周明煦的鬱結太重，風霜濃重，寒風凜冽，他掩住口鼻猛咳幾聲，鄭叔幫他順著氣勸他，“您別太傷心，生死的事，誰說得準？”


  　　周明煦微抬手，示意他住口。


  　　哪怕是生死，也沒有在除夕當晚奪走一個三歲小孩兒性命的道理，那個孩子賀斂跟江謠是怎麽得到的，他們做遍了身體檢查，用盡了醫學方式，千辛萬苦才擁有的珍寶，就這麽沒了。


  　　這對誰，都是一種無法磨滅的傷害。


  　　就連周明煦剛聽到消息時，都受不了，更別說賀斂，分明不久前，小棉花還跟他拉鉤，要他多去陪她玩兒。


  　　鄭叔扶著周明煦上車，一陣歎息，“我送您回去？”


  　　“去秦柏廷那兒。”


  　　家裏每天都有人來拜訪。


  　　周明煦沒有心情奉承，去秦柏廷那兒，圖會兒清淨，他這裏不會有人來，很安靜，院子裏被掃得很幹淨，房門上換了新的對聯，紅火喜慶，往年最普遍的景象這次看來，卻是極大的諷刺。


  　　周明煦來，秦柏廷快步過去，也很著急，將提前打好的字給周明煦看，“賀斂怎麽樣了？”


  　　周明煦緩慢地搖頭。


  　　他沒見到人。


  　　這麽大的事，秦柏廷也關心，他見過小棉花兩麵。


  　　都是賀斂帶來的。


  　　他還笑過賀斂，他那樣五大三粗的人，怎麽會有小棉花那樣細膩又討喜的女兒，她看到他的機械假肢，沒有害怕，倒是驚奇的睜大了眼睛，私下偷偷問他：“叔叔是不是會變身，就像蜘蛛俠那樣，好酷哦。”


  　　秦柏廷一直想要隱藏自己的假肢，隻覺醜陋，難堪，可在心靈純潔的小孩子心裏，又是另一種理解。


  　　小棉花那樣的小孩兒，沒有人會不喜歡，可命運卻對她殘忍至極，給了她不過三年的生命，便輕易奪取。


  　　周明煦聽說江家人在落著雪的池塘裏找到她時，江謠當場暈了過去，她外祖母，悲傷到一病不起，新年與他們而言，充盈著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