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什麽都不用幫我

  第1274章 什麽都不用幫我

  　　接近年關，墓園清冷一片，被白雪覆蓋。


  　　人煙稀少地，風便會尤其冷冽，刺骨，像冰錐從身上劃過一般，圍巾攏住了周明煦的脖頸，隔著手套，他拿著一小束包裝精致可愛的小雛菊，手上還拎著吃的。


  　　謝萱走在他身邊，垂眸看著他踩在雪裏的腳印，很清淺，仿佛這個人壓根就沒什麽重量。


  　　“我來幫你拎。”


  　　她伸手要拿過來，卻被周明煦躲開，“這點東西，我拿得動，你把我看得太沒用了。”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周明煦蒼白的嘴角劃出笑容，“我知道你不是，但我拿得動，你也別太擔心我的身體，我沒事，這不冬天馬上就要過去了？”


  　　他能熬得住。


  　　謝萱卻不這麽覺得，他連醫生都許久沒看過了，怎麽可能熬得住，秦柏廷跟賀斂介紹的，他通通以不清楚他的病因給拒了，趙宜媛找來的，他連考慮都沒考慮。


  　　跟談家的關係僵的不成樣子。


  　　如今隻是靠藥物維持罷了。


  　　肩上落了雪，謝萱伸手替他拍了拍，他眉眼溫和帶笑，扭頭看她，“最近周庭書有沒有為難你？”


  　　“他還能怎麽為難我？”


  　　無非就是偶爾冒出一兩句刻薄的言辭，再不然，就是莫名其妙出沒在流浪貓的聚集地，裝老好人給它們喂貓糧，這些行為，謝萱都已習慣，對她而言，真正的為難是找不到周庭書的弱點，沒辦法製衡他。


  　　周明煦似乎明白她的煩惱，“萱萱，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你？”


  　　她眼睛裏寫滿了質疑，這也不怨她，周明煦病成這個樣子，能處理什麽？

  　　他隻要保證自己不死，她便知足。


  　　更何況，申嘉歆的死，周明煦能做到不火上澆油就是他的善良，那裏會幫著去解決？


  　　謝萱早不是會被場麵話糊弄的女人，隔著手套，她握著周明煦的手，“你什麽都不用幫我，隻要好好活著。”


  　　他沒作聲，低頭輕笑一聲，笑她的願望太渺小，也笑自己給她的失望太多，才讓她不敢再有過多的期許。


  　　找到了要祭拜的墓碑前。


  　　那是小棉花的墓碑，因為還是幼兒，跟他們從前祭拜的那些人，很不一樣，墓碑做得精致許多，看得出生前父母的疼愛，這樣的冰天雪地，周遭都被白雪掩埋，隻有這裏，還幹幹淨淨，甚至放著鮮花玩具。


  　　沒幾天就是她的忌日。


  　　也是在這裏，江謠曾幾天幾夜沒合眼，眼淚都流幹了，也要守著女兒的墳。


  　　那年除夕之後，他們的年，是永遠過不好了。


  　　周明煦將帶來的東西放在一旁，眸光悲傷不少，謝萱被感染著，一同覺得心頭發悶，喘不過氣，沒有言語，陪著周明煦。


  　　他是將小棉花當半個女兒的，那年她突然離世，他跟著難過許久，也是在那時，下定決心找到了西北。


  　　隻要人還在，沒什麽是不可能的，隻有人死了，才是塵埃落定。


  　　“很久沒見江謠姐了，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周明煦的拇指指腹摩挲在謝萱手背上，她聽到他的歎息，“人都快瘋了，還能怎麽樣？”


  　　小棉花去世後賀斂很少露麵。


  　　隻有前陣子，周明煦病得厲害時，他來見過幾麵，謝萱跟他碰麵，他不再像從前那樣調笑著跟人打招呼，亦或者譏諷些什麽，而是輕輕的頷首，麵無表情。


  　　人生遭逢巨變，又怎麽可能還跟以前一樣不著調？


  　　令她感到詫異的是，小棉花還在世時，口口聲聲隻愛女兒的賀斂卻沒有跟江謠離婚，而是跟她互相陪伴，互相舔舐傷口，倒是孟訣跟雲善，離婚後，算是真真正正的分道揚鑣。


  　　不到半年，便各有新歡。


  　　世事無常，她不由握緊了周明煦的手，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不想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