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3章 之前是之前
第1363章 之前是之前
抽噎到喘不過氣的哭聲在耳邊斷斷續續。
哭聲滲透到了夢裏。
意識衝破夢魘,回到現實,袖口被眼淚打濕,手背上有些許的溫熱,周明煦活動手指,手背上刺進皮膚的針頭提醒他自己正身處何地,艱難的偏側過臉,扯起蒼白嘴角,露出一抹笑。
“還沒成小寡婦,哭什麽?”
聽到他戲弄的問聲。
謝萱的眼淚戛然而止,抬起頭,眼淚火熱,染得整張臉都變了色,白裏透紅的,她茫然的看著周明煦,胸膛間還因眼淚一抽一抽的起伏著。
唉,真可憐。
周明煦想笑話她,又心疼她,卻也抬不起手去給她擦眼淚,喉嚨很幹,長時間沒有進水,澀成黏膜,字字堅韌,“……有沒有找律師?”
謝萱眼淚汪汪,“找律師做什麽?”
他生病,應該找醫生才對。
“財產,轉移財產。”
趁著他要死了,她這個財迷不應該快點轉移他的財產嗎?
滯愣了幾秒,謝萱才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眼淚刷的又掉下來,比剛才哭的還厲害,周明煦手足無措,他分明是想要哄她高興的,“別哭,我沒事。”
發燒而已,對他而言太普通了。
都怪秀姨,喜歡小題大做,還把謝萱給叫了回來,“你這麽跑過來,劇組怎麽辦?”
謝萱背過身倒水,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鼻音還是很重,“用你的錢補上去。”
“真的嗎?”
將他扶起來,水喂到嘴裏,她哼唧著聲,應了下,周明煦不知收斂,“那我還有很多錢,能不能多買幾天?”
“不用買。”
她是自願的。
知道周明煦入院的消息,便什麽都顧不上了,這很不理智,可任何事在他麵前,都要讓路。
謝萱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輕聲細語的,沒了之前頑皮的模樣,“還難受嗎?”
從監獄出來,周明煦重病,因種種原因,她無法在身邊照顧,可現在有了機會,更應該珍惜才對。
看到他發著高燒,嘴裏一遍遍的念著她的名字,一如當年在談家照顧之下的模樣,她心如刀絞,總算明白那日的決絕離開,對他造成了怎樣的陰影。
哪怕重歸於好。
周明煦也沒忘記過失去她時的剜心之苦。
周明煦還是有些虛弱,謝萱扶著他躺下,安靜坐在床邊看著他半睜不睜的眼睛,好似很累,卻又想要多看她兩眼,清透的眸子映著對方的臉龐。
他含著笑,不由呢喃著,“生病真好。”
謝萱表情變得嚴肅許多。
“別胡說。”
他沒有胡說,她知道的。
“我隻是發燒,沒什麽關係的,劇組呢?”
裏每天都要開工,每天都有固定要拍的戲份,多得是演員為了拍戲連父母重病都趕不回去,謝萱這樣是不對的,她也清楚,“我隻能陪你一天。”
天色一落,她便要回去。
這是對劇組的所有人負責。
周明煦答應,“這樣是對的,這裏有秀姨照顧我,不用擔心。”
何況隻是小毛病,哪裏值得她這樣跑回來?
看著周明煦睡過去。
謝萱帶上房門出去,秀姨從家裏做了湯帶來,跟謝萱一起坐在病房外的長椅等待,她放心不下,囑托了許多,“他要是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就告訴我,我想辦法會趕回來。”
“醫生說了,明煦這連病都算不上,渾身都是小毛病,根本治不好,隻能看自己的造化,你為他做得夠多,千萬別耽誤了自己的工作。”
謝萱低著頭,“我知道。”
這次是衝動,下次會冷靜一些。
秀姨拍了拍她的手背,“我隻是不想看著你像以前那樣犯傻,萬一明煦那天……你該怎麽辦?”
“不會的。”
她突然昂起聲,很堅定,“他不會死的的,醫生不是也說了嗎?他都是小病,小病怎麽會死?”
“可你也知道他之前……”
“之前是之前。”
談家那麽為周明煦盡心盡力的治病,不會一點效果都沒有,他吃下的那些藥,用過的針無數,這些辦法不會救不了他的命。
就算比一般人壽命短,也不會這麽輕易死去。
這些話不該當著謝萱的麵說,秀姨知錯,“你能這樣想就好,明煦也很樂觀,隻要你們在一起,就是好的。”
將帶來的晚餐遞到謝萱手裏。
“這個你去喂他吃,吃完記得要盡快回去工作。”
他們沒了長輩的教導,唯一跟在身邊的,就隻有秀姨。
謝萱聽她的話,喂周明煦吃了晚餐,到夜幕降臨她就該去機場,周明煦咳了兩聲,一側眸便觸及到她惶恐的眼睛裏。
“為什麽那樣看著我,我又不是要死了。”
謝萱來了氣性,“你別總把死字掛在嘴邊。”
聽著就犯怵。
“你害怕?”
“你不怕?”
要說現在最怕死的,一定是周明煦,他毫不避諱,“怕,所以我會養好身體。”
他的心態好。
謝萱便不用多慮,時間正在流逝,她在這兒留不了多久,“那我可就走了?”
分別是常有的事。
她能為了他回來,便實屬不易。
周明煦心滿意足,“落地給我電話。”
“到時候你都睡了,醫生說不能打攪你的休息時間,你這次突然生病,就是因為之前太勞累,你真該好好休養,其實就不該陪我。”
“噓。”
他食指抵著唇中,神色柔和,“別囉嗦,你不給我電話,我根本就睡不著,知道嗎?”
到底是誰小孩子氣?
謝萱竟然分不清。
她拿上包,檢查了證件沒有遺落,又停在房內喝水,一番磨蹭,時間足夠緊張,不走不行。
隔天五點便要開工,她休息不了幾個小時。
“還不走?”周明煦倒是清閑,笑看著她慌裏慌張的,要走又舍不得走,很笨拙,卻討人喜歡。
謝萱歎著氣,趴在門框上,“那我真的走了?”
周明煦麵帶笑容,“嗯。”
關上門的瞬間,門又打開,她快步走到他床前,眼底是渴盼,無助,像一層有了裂紋的玻璃,周明煦湊近一些,貼著她的臉頰,“萱萱,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