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的營銷思路不對
沈浪有時候覺得生活就像什麼怪圈一樣，一環接著一環套著，然後又套回到了原點。
永遠都有難題在自己面前。
他覺得自己得病了。
這種病，似乎叫窮病。
包裝確實需要～
但如果沒有錢的話，我應該怎麼包裝？
他回顧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甚至一度非常努力地在自己身上找尋優點或者能讓人一亮的東西……
然後……
他失敗了。
他會唱歌，但是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唱得很一般，更不可能登上舞台裝逼，然後一炮而紅。
他會忽悠，但是在這個人家一查就能查到你的背景的時代，你能忽悠什麼東西，所有人的防範意識都非常強，你稍微來點虛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除非你能暫時唬住別人，有人幫著你遮著……
或許有點才華，但是沒有拿得出手的實質性才華，你能有什麼用？
站在高樓林立的燕京城區，看著一家家名牌的西裝店以及那櫥窗標籤上那動輒成千數萬的價格……
他沉默了…
那是讓沈浪從來，甚至做夢當都不曾擁有過的高貴。
去這麼高層次的交響音樂會，並且要跟背景和家室都很不錯的，高高在上的校花周曉溪產生聯繫，自己總不能穿著運動服廉價運動鞋，然後看起來有些憨憨傻傻地走進去吧？
這多靚眼啊！
態度很重要，有時候包裝等同於態度。
劇本要好好包裝沒錯，自己人也要好好包裝。
雖然自己目前能夠動用的資金只有五百塊，五百塊，似乎連租一套都不夠。
但……
這個世界上本沒有路走得多了也就成了路！
沈浪低頭看了看時間，隨後環顧四周。
現在是上午十點。
接下來，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用五百塊錢，讓別人把自己全身都包裝起來！
………………………………
「艾爾瑪」服飾是一家燕京郊區邊上的小西裝店，在燕京的倉平區佔地不足三十平方。
雖然取著「艾爾瑪」的洋名字，但實際上不管是產地還是材料都來源於華夏的一座小三線小城市。
無他，在老闆王金國的眼裡，取個外國名字，再在招牌下面來一發似是而非的外國文字包裝一下，這無形之中，逼格就上去了。
王金國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漂。
曾經來的時候懷揣著夢想來到這片土地上，做夢希望能在這一行能做點開疆拓土，光宗耀祖的事情。
這些年他苦過，累過，絕望過，最終也努力堅持過。
每當夜深人靜孤枕難眠的時候，他總會看一些勵志的書籍讓自己充滿著能量一掃頹唐。
然而……
真正能在燕京這座大洪流里沒有被吹散撥開雲霧見彩虹的幸運兒只有那麼幾個……
而他……
自然不是幸運兒。
越來越貴的房租導致「艾爾瑪」服飾店越開越小，也越開越偏僻，越開越偏僻哪裡有客戶？更別說高質量的客戶了，於是在各方面惡性循環之下，「艾爾瑪」店終於成為貼上轉讓清倉的告示……
「一件衣服這麼貴！」
「是啊，本來以為轉讓清倉會很便宜呢，沒想到這麼高，這套西裝還要一千塊……你把我們當豬殺嗎？便宜一點，三百塊怎麼樣？」
「是啊！我看就值三百，小夥子，你都要倒閉了，還不趁著我們在的時候多賣點？」
「……」
這個世界上總不缺少看到便宜一哄而上的人，而且一哄而上了也不算，還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貶低你的東西……
很多時候，人心永遠都是存在著落井下石的……
王金國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以後心如刀絞……
這裡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參與設計、挑選材料，監督完工……
這裡藏著他的夢想，以及這些打拚的東西。
「愛買不買！」
「我不賣了！」
「不賣了！」
「一件都不賣了！」
「關門了！」
所有人印象中一直沉默寡言，始終露著笑容看起來好欺負的老闆王金國突然雙目通紅。
一陣大叫以後，所有人都呆住了。
吵吵鬧鬧的地方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什麼玩意啊！」
「不賣就不賣，我還不買呢，也不看看你這是什麼地……」
「是啊！」
「都倒閉了，還牛什麼！」
「走了……」
一陣安靜過後，一幫罵罵咧咧大爺大媽們離開了店裡，甚至幾個人還對著店門跺了跺腳。
當客人們離開以後，整個服裝店又恢復了安靜。
看著一件件櫥窗里的服裝……
王金國低下了頭。
「你好！」
「對不起，今天不做生意了，關門了。」
「這裡不是甩賣嗎？」
「不賣了，不賣了！」
「老闆……你的經營思路有問題。」
「嗯？」
中午的陽光下。
王金國下意識地抬起頭，隨後看到了一個戴著眼鏡露著誠懇笑容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慢慢地走進屋子，隨後看了一眼這些衣服以後，沉吟了半晌。
「你的衣服應該擺在光鮮亮麗的櫥窗里而不是擺在這種街頭小巷中……」年輕人看了幾件西裝以後，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想說什麼？」王金國盯著這個年輕人。
「我看到了你櫃檯上放著的服裝設計書籍，同時也在你這家店觀察了一會並稍微查了查你這家店的資料，然後發現你這家店在這裡只開了三個月時間不到，之前一直都是在燕京繁華地段，而且搬了三次……聽口音，老闆你是浙省溫市這邊的人？」
「嗯，難道你也是……」王金國一愣。
「我是隔壁市的，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覺得如果你真這麼廉價把這些東西賣了的話就太可惜了。」
「道理誰都明，但…」
「你需要宣傳，當然，不是那種花錢無意義的宣傳，你需要一個別出心裁的廣告……」
「我試過了……」王金國搖了搖頭，眼神黯然…
「沒有賣不去的商品，只有不會賣的業務員，失敗了，只能說是路子錯了，需要調整，放棄一下可以，但是要明白市場規則……聽懂…咳咳，我能聽聽你的創業故事嗎，我知道你應該有一個夢想，同時，我猜你肯定現在你的腦子應該有些不甘心吧？」
「啊？你怎麼知道我……」
「你的臉上寫滿了故事，還有你的眼睛，以及剛才我聽到你趕別人的聲音裡面的信息……裡面都是故事！」
「……」
店內的氣氛再度安靜了下來。
王金國看著這個年輕人，雖然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要幹什麼，但他最終還是點點頭。
這個年輕人，有一雙敏銳到彷彿能看穿自己的眼睛，同時，又不讓人討厭…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要幹啥，但…
嗯，或許，他也需要有一個排解壓力的地方。
隨後，王金國點起了煙說起從前……
那一年，草長鶯飛……
「……」
「……」
半個小時以後，在王金國說完自己的經歷丟下頭的剎那，沈浪眯起了眼睛。
「我能看看你的衣服嗎？」
「嗯，好。」
「主要是以什麼類型為主？」
「主要是以西裝為主，各類休閑服飾也有，本來我們這裡有好幾個團隊的，但是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大家都散了……」
「哦。」
沈浪走進了後門的倉庫，看著王金國很認真地，很仔細地為他介紹起裡面的每一件衣服，彷彿當寶貝了一般以後，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你甘心這些東西被廉價賣掉嗎？」
「誰會甘心呢…」
「要賭一次嗎？」
「啊？」
「我是燕影大四學生，我的名字叫沈浪，這是我的學生證……我有一個劇本打算拍一個電影，這個劇本黃波老師已經確定參演了……同時，我晚上會邀請我們燕影，嗯，也就是網路上非常有名的，五千年難遇的女神周曉溪，現在我正在邀請籌備的路上……」
「所以……」王金國接過沈浪的學生證愣了愣，不知怎的心臟一顫…
「與其被賤賣，還不如我以你的經歷幫你寫一個小故事成為劇本里的一部分，如果你還過得去的話，你也可以成為電影裡面的一員……很多東西，只有我們知道它有價值是沒用的，需要所有人知道他有價值才有用，才有高價！你覺得呢？」
「為什麼要幫我，我需要做什麼……」
「你的一部分服飾會成為道具，當然，作為補償，我們會給你一定的租金，不過，可能不多，在允許範圍內，幾件衣服可能會損毀，這是事先說好，如果需要的話，你還需要按照我們的劇本要求，在合情合理範圍內付出一定的勞動力，嗯，片酬也有，不高，按照均價來，必要時，可能需要參與服裝設計以及後期道具幫助，也會給你一定的酬勞，這些你如果答應話，我們就先簽合同……」
「我，考慮一下。」
「行，不急，嗯，電腦印表機給我用一下，我先現場給你擬一份合同你可以看看…」
「…」
偌大的倉庫里，王金國沉思了許久許久。
他能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說的都是真的。
隨後他看到這個年輕打開自己的電腦，很熟練地在網上下載了一份合同，並且花了幾分鐘就將合同改好了…
他有些驚訝，這個年輕人似乎很厲害～
當這個年輕人把列印好的合同遞給他的時候，往事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蕩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他終於點點頭！
「好！那現在，我應該做什麼……」
「你現在幫我配一套衣服……我晚上會去一場音樂會，我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衣服，嗯，合同我現在擬給你，簽了合同以後，你就是我劇組中的一份子了……個中細節，你聽我安排，還有，你這家店先關門，接下來開拍攝會議的時候，你過來一下……」沈浪說出這句話以後，他又認真地看著王金國「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我現在也會提醒你，這就是一場賭博，電影火了，你賺得盆滿缽滿，但是電影不火或者直接撲街這也是有可能的，後果……你自己考慮一下，這些是事先說好的，你現在還有機會！」
沈浪的聲音很嚴肅。
而處在深淵之中的王金國又沉思再三。
他終於點點頭。
「我簽！」王金國點點頭，簽了自己的名字…
「恭喜你成為我劇組的一份子，也恭喜我又朝著未來前進了一步，相信我，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讓你贏一次！」
倉庫里，沈浪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推了推眼鏡…
一陣風吹過，王金國竟有一種心血澎湃和感動感，年輕人的寥寥幾句話，彷彿充滿著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