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戰
武鬥塔，第一層。
雖然此時仍是白晝，但在這非常寬闊的第一層塔內卻並不是很明亮。因為，這通體由大石壘砌的石壁上並沒有任何一扇窗戶。僅有的那並不明亮的光線，還是由三十六顆鑲嵌在石壁上、只有拳頭大小的夜光石所散發。
然而，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並不明亮的光線，才讓得這本就有些壓抑的武鬥塔內顯的更為壓抑，甚至還因此而多出了一絲沉重！
場內四方，皆是黑壓壓的坐滿了觀戰者，放眼望去，怕是有不下一千之數。然而，如此之多的觀戰者聚集，場面卻是沒有任何喧囂。
人們花三十個銀幣進入武鬥塔中，不是為了看熱鬧解悶。他們來此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觀各路強者交戰，從而從中汲取戰鬥經驗，來強大自身的。
當然，也有因為自身所修鍊的某種炎武學陷入了瓶頸，從而來此觀看各種對戰，並從中尋求突破靈感的炎武者。
為此，陸羽已經連續觀戰三日。而今日，他不準備再繼續觀戰了。因為，他已經擁有上台一戰的把握。
不過，此刻在他的臉上，卻是多出了一張冰冷鐵面具。
他並沒有打算以他真實的身份出戰，今日的他，名為『西楚』。
古有蓋世英雄，力能舉千斤巨鼎，勇可冠千萬雄軍，更可與高祖爭雄天下。此人，名項羽，號，西楚霸王。
……
武鬥塔、第一層最中央位置，縱橫不下十丈的四方黑石武鬥台上，一名赤/裸著上身、留著光頭、身軀極為魁梧高大的壯漢，正與一名的穿著淺褐色布衣的消瘦中年男子交戰。
那消瘦男子身法奇快，不斷圍繞著魁梧壯漢出手，無形勁風涌動。然而，魁梧壯漢卻是不為所動，雙腿似是有著千鈞之力，穩站不動，神色間沒有絲毫焦躁，任由勁風擊打在身上，雙手握拳不斷擊出，不急不緩，卻總能將那身法迅捷、出手極快的消瘦男子的拳掌擋下。
「要分勝負了。」有觀戰者低語。
事實也確實如此，消瘦男子身法雖快，但久攻不下，早已是有了一絲焦躁。
隨著他強行將速度又是提升了一絲之後，那魁梧壯漢突然收掌，也不顧消瘦男子的一掌將要拍在胸口，沉腰握拳，而後猛然轟出。
「嗯！」一聲悶哼，消瘦中年男子直接被這一拳轟的倒退出十多步，臉色泛白，顯然已是受了點內傷。
反觀魁梧壯漢，雖然同樣受了一掌，但卻只是晃了晃身子，退後一步，便是重新站好，穩立不動，也不追擊。
在武鬥塔中，他們這些自貧困中走出的炎武者基本上都不會對誰下狠手，更不會置人於死地。
因為他們來此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勝上幾場，而後贏得幾個金幣，好用來購買青晶木修行。
他們一直默認著一條規則：今日我勝了，不傷你。那麼來日你勝了，也不可傷我。
畢竟一旦受傷，他們的修行之路便會暫時停留，這一點，誰也不能忍受。
當然，這條默認的規則，對於那些家族子弟是沒有任何約束的。他們來這裡最重要的目的是磨礪自身，若沒有危機感，又何來磨礪之說。
武鬥台上，隨著那消瘦男子認輸，一個淡漠的聲音宣布結果后，已是空了下來。
但是很快，那高坐在盡頭黑暗處的身影再次開口：「下一場，吳仲，對戰西楚。」
聲音淡漠而冰冷，但卻渾厚異常，傳遍整個武鬥塔第一層內，極為清晰。不過，此人高坐最後排的執掌席，處於黑暗處，根本無法看清其樣貌。但是光從其聲音中也可聽出，此人的實力，很強。
而此人，也被稱為『執掌者』，執掌武鬥塔第一層。所有一切武鬥者的對戰，都由他而定。
隨著黑暗中執掌者的話音落下，眾多觀戰者也是暗自打起了精神：「是新人。」
吳仲，源火四重巔峰境炎武者，中年，出戰四場，三敗一勝，實力並不出眾。對於此人，多數觀戰者都有點印象。但對於另一人，西楚，在場上千觀戰者卻是無一人知曉其名，明顯是一位第一次出戰武鬥場的新人。
對於這種第一次出戰武鬥場中的新人，眾多觀戰者很是期待。
因為，但凡第一次出戰武鬥塔的新人，都代表著未知。
或許這個新人實力會很強、非常強，也或許這個新人會很弱，又或者這個新人的炎武學造詣會非常之高，可以讓眾多觀戰者受益良多。當然，也有可能會很差。
但是，這些種種，都還是未知。
一切，還得戰過，才能知曉答案。
「咦，這西楚竟還帶有鐵面具，倒是有些神秘。」台下，觀戰者中有人輕聲嘀咕。
「以鐵面具遮掩，確是少見。」
「只不知實力到底如何？」
「看過不就知道。」
「故作神秘的傢伙。」
「也許人家有著顯赫的身份，也未可知。」
……
縱橫不下十丈的四方黑石武鬥台上，中等身材，面容微微有些發胖的中年男子、吳仲，凝神注視著身前一丈開外。在那裡，同樣站著一人，一個身著黑色衣衫的人，一個看上去並不是很高大、但又卻帶著一張冰冷鐵面具的人。
而這人，便是西楚。
看不出西楚的年齡，也看不出他的樣貌，更看不出他的情緒，唯一可以看出一絲端倪的，便是冰冷鐵面具下，那雙平靜的眼眸。所以，這讓已經在這黑石武鬥台上戰過四場的吳仲，神色間有些凝重。
他不是武鬥台下的那些觀戰者，他們來此雖然同樣是為了提升實力，但他們卻不敢上武鬥台一戰，因為他們缺乏一種魄力。
但是，他吳仲不缺，他敢上武鬥台一戰，敢直面比他更為強大的強者。
可是，即便如此，在他第一次踏上這黑石武鬥台時，他也依然感受到了一種讓他忍不住顫抖的壓抑。那一刻，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繃緊、僵硬、顫動，而後是恐懼。
這恐懼來自於武鬥台下上千人的注視，來自對手那冷漠的神情，以及腳下這冰冷的武鬥台。
然而，眼前這位第一次出現在武鬥塔的新人，這位帶著冰冷麵具、穿著黑色衣衫的西楚，卻是那般的平靜。
他的身體沒有絲毫的緊繃，看上去依舊十分的自然。這一點，可不單單是一個冰冷鐵面具便能夠遮住的。
也正是因此，所以吳仲的神情很是凝重。尤其是西楚那冰冷的面具，總讓他感受到一種無情的冷漠。
帶著冰冷鐵面具的西楚，當然便是陸羽了。不過，在鐵面具之下，陸羽其實並沒有吳仲所想的那般平靜。
在踏上武鬥台的那一瞬間，他同樣感覺到了不安與恐懼。不過，在恐懼與緊張才出現的一剎那，便被他強行壓制了下去，並沒有帶起太大的波瀾。
兩個月的修行，當下，便是第一戰。
沒有任何徵兆，吳仲出手了。
既然敢踏上這個武鬥台，又有誰會是弱者，儘管眼前這帶著冰冷鐵面具的西楚讓吳仲有些看不透，但他，不懼。
從踏上這武鬥台開始，他有四戰。
第一戰，敗。
第二戰，敗。
第三戰，還是敗。
但是第四戰，他勝了。因為，從第四戰開始，他已經無懼，也代表著，他不再懼怕任何對手，包括眼前的，西楚。
吳仲單手成掌，暗紅源火之力隱隱自其掌中涌動，一掌印向陸羽胸口。看似極為緩慢，實則快如奔雷。
基礎炎武學，暗炎掌。
對此，帶著冰冷鐵面具的陸羽沒有絲毫遲疑，他右手握拳，左腳微微踏前半步，下一刻，拳出。
同樣是極為簡單的一拳，施展的，也同樣是基礎炎武學，生滅炎火拳。
勁風輕涌，這一拳，在吳仲眼中極為清晰的浮現：「似乎，並不快。」
然而，這個念頭才一在吳仲腦中冒出的剎那，吳仲便知道，他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錯的非常之離譜。
因為，他擊出的一掌尚還未靠近陸羽身前一尺，但陸羽的拳，卻已是到了他的胸前。
下一刻，一股沛不可擋的雄厚之力自那一拳中猛然爆發而出。緊接著，吳仲那微胖的身子便已是倒飛而起，快速向著遠處墜落而去。他的雙瞳已然放大到了極致，額頭青筋暴起。
擋不住，這一拳，太快，力道太強，強的甚至超越了源火四重巔峰境界的極限，讓他連抵擋的念頭都還未來的及生起，便已倒飛而出。哪怕是源火五重境的炎武者，恐怕也未必會有這般強悍的力量，這般驚人的速度吧！
這帶著冰冷鐵面具的西楚，究竟有著怎樣的實力？
強大的簡直要令同境界炎武者絕望，那樣的力量、速度，他連稍微抗衡一下，竟然都是無法做到，也根本做不到，因為西楚，太強、太強！
然而，吳仲所不知道的是，這一刻，整個偌大武鬥場中吃驚的，又何止是他吳仲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