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賭一把
第046章、賭一把
要他怎麽做？
我要他死……
他肯麽？
我淡笑了聲，沒答話。
趙延卿向來敏銳，縱然我不說話，見我這副神情，他自然也明白過來了。
可堂堂容王殿下，金尊玉體，怎會容我這等山村野婦傷及分毫？
於是，趙延卿沉默了。
廳堂內本就沉冷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更壓抑。
直至李嬤嬤前來上菜，我與趙延卿適才裝模作樣的斂起情緒。
待用過晚膳之後，趙延卿便起身離開了。
聽聞是昭陽公主鬧自盡，趁著伺候的婢女出門倒洗腳水，一頭撞上了石柱子，當場血濺三尺。
好在，大夫還在院裏沒走遠，勉強將她的命撿了回來。
說起此事時，李嬤嬤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話畢，她又似想到了什麽，歎息的提醒我道。
“夫人，這些事，您萬萬不要外傳。”
“否則，到時便是爺有心保你，太後娘娘也未必會放過你。”
“這太後娘娘本就對您心存不滿，倘若再鬧出旁的事來，她怕是便有了由頭賜死於您。”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太後娘娘若鐵了心要您性命，莫說您身處於青陽縣了，便是逃到邊陲之地，她也能置您於死地。”
菱花鏡內，李嬤嬤圓潤的臉龐透過鏡麵映入眼簾。
一邊小心翼翼將我發髻上的簪子卸去，一邊又溫聲叮囑我。
李嬤嬤是王府裏的老人了，對於皇室裏太後，皇帝眾人的性格做派到底是了解的，也算得是對我和善。
我原是一心想著逃離保命的，可是此刻，聽到李嬤嬤的提醒。
我才如夢初醒。
是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但凡我還在雲朝境內，必然就會難逃一死。
可我若是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沒有通關玉碟，我無法前往任何一個國家。
所以，最終我還是在太後，在趙延卿，在薛南音，在他們這些極有可能置我於死地的權貴眼皮子底下。
或許，我真的應該賭一把。
冷冷看著鏡中那張蒼白無色的臉片刻，我回過頭看向李嬤嬤，輕撫了撫我的臉，問她道，“李嬤嬤，我老了麽？”
“啊？”
聞言，李嬤嬤一愣，被我這個突如其來，頗為跳躍的話題問得有些發懵。
但李嬤嬤畢竟是宮中出來的老人。
很快，她便又回過神來了。
笑看了我一眼，說道，“夫人正是最美的年華，不過是受了些病痛的折磨，瞧著憔悴了些。”
“但凡往後好生將養著，自然會恢複如初容色。”
好生將養？
可是，趙延卿會給我機會將養麽？
我苦笑了聲，輕搖了搖頭，又回李嬤嬤，“嬤嬤，我恐怕是沒有機會休養了，昭陽公主如今落得那般下場，此乃皇家醜聞。這樣的醜聞，是斷不能傳出去的。”
“太後不會放過我，趙延卿，也不會放過我。”
我垂下眼簾，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突然熄滅。
美色，是我唯一吸引趙延卿的籌碼。
哪怕隻是，曾經一時半刻的。
可如今，我即使再打扮，也不似往日明媚，還拖著一條醜陋扭曲的殘腿。
最重要的是，趙延卿他根本不愛我，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
思及此處，我不覺又苦笑出聲，轉身伏在鏡前，帶著絕望和不甘，溫聲又吩咐李嬤嬤道。
“李嬤嬤，下去吧，我想歇下了。”
“夫人，爺他其實……”
“算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日子久了，您自會明白。”
李嬤嬤歎了口氣，似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我趴在鏡前，凝著鏡中憔悴而將死的容色，眼淚又滾了下來。
我討厭掉淚，可偏偏如今一遍又一遍的哭。
等哭累了，我才緩緩支起身子，邁步往床前去。
嘩啦。
就在我起身時，妝奩下，一張暗黃色的牛皮紙突然滑下。
順著我衣袖觸碰的地方，緩緩落到我腳下。
這是……
我垂下眼簾，下意識朝著上頭的字跡看去。
等看到上頭的文字時，我頓時驚住了，再見裏頭的內容，我更是猛然一震。
是……是李肅給我的信……
可是……我寫給他的信才送出去不到兩日啊，他怎會這樣快就收到？
一瞬間，我腦子裏一片空白。
“李嬤嬤……”
僵住片刻，我趕忙將書信塞進袖子裏，又將李嬤嬤傳了進來。
聽到聲響，李嬤嬤趕忙從外走來，溫聲問我道，“夫人，可是有什麽事要吩咐老奴？”
“沒有，我是想問你，今日……可有什麽人進過我房裏？”
我強壓住心裏的激動，故作平靜的詢問李嬤嬤。
聞言，李嬤嬤眼睛微眯了下，似在思量些什麽。
片刻後，說道，“今日，除了老奴，也就紅梅，春香，杏兒三人進來過，都是替夫人打掃屋子來的。”
“怎麽了夫人？可是出什麽事了？”
“倒也沒有，就是我裏衣找不著了。”
我淡笑了聲，找了個姑且算是像樣的由頭。
繼而又佯裝的吩咐李嬤嬤道，“嬤嬤，你替我找找看，就是那件絲綢質地的，爺送的那件，穿上很是舒服。”
“額，那件啊！老奴替您放在最下頭那個箱子裏了。”
李嬤嬤笑了笑，話說著，便轉身去替我找衣裳。
走了兩步，李嬤嬤突然又頓住，似想到了什麽，突然回頭看著我，蹙眉道。
“哎呀夫人，您這麽一問，老奴倒是突然想起，今日的確有旁人進過您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