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生死重疊
「這便是先前不曾言說的通往不朽的道路嗎？契合了仙古時代的法，別出心裁。」姬寰宇洞悉了其中的根源，「不過，也只有仙古法能夠這麼做……」
「一人涵蓋一個宇宙演化的所有理念，仿照宇宙運轉長存的道理。一個大世界，若不遭遇外界的攻伐，幾乎便是永恆不朽。」
「或許，在宇宙之中生存的生靈種族會有消亡，時代也會更迭，但是宇宙本身卻無損，能夠長存下去。」
九天十地，經歷了多少災劫與磨難？從仙古至今，每一個時代的落幕，都遭到慘烈的打擊，還不是保存了下來？雖然破了點，但是修一修，還勉強能住嘛！
「仙古法，走到這一步，改變了自身的生命狀態，等同一片天地，藉此橫渡歲月苦海！」
「不過，這種做法也不是沒有缺陷。得道易，守道難。」他在這一瞬間將所有的想法連在一起，「唯有無缺時，才能夠算是不朽。」
只有無缺的狀態下，自身模擬運轉的天地才是完整的，才算是一顆圓滿的不朽道果，能夠在歲月之中長存。
但凡有缺陷，如被人重創，損到根基，破開了道果，就會失去那種不朽的特性，一樣會倒在歲月之中！
而且，有一個非常麻煩的情況，這種不朽算是取巧而成，平日之間的修行，要不斷調整自己的道果，運轉造化。可以這麼說，踏上這一步，等若是每時每刻都要兢兢業業的修行，絕非外人所想的那樣，可以出去稱王稱霸，怎一個坑字了得？
成仙前，肆意縱橫，上天下地。成了仙，卻只能縮在洞府之中潛修，爭取蛻變。
不過，縱是有這麼多的缺陷，這種修行法門若是傳出去，在這末法的時代，想要得到的大有人在，像是那禁區之中的至尊，絕對會打破頭都要去爭。
在這個時候，姬寰宇也整理了自己的思緒，把握到了仙道修行的一點脈絡。
「最下等的不朽，就是眼下這種情況，勉強擁有了不朽的特性，算是取巧而成，可以在沒有長生物質的世界長存，但是卻不可有破綻，要時刻緊跟天地的步伐，否則會從那樣的境界中掉落。」
「往上一步，則是仙古常見的真仙，他們成仙時，藉助不朽物質進行洗禮，壯大肉身，洗禮元神，蛻變圓滿，混元一體。雖然是藉助外物而成就，但是一證永證、一成永成。縱然可能會被打到重傷，但那種本質不會失去，能夠活過漫長的歲月。」
「而更進一步，便是把握自己的生命本質，不斷的蛻變，升華道果，由內而外的自主蛻變。這種成就最是上乘，掌握不朽根基，為紅塵仙，一旦成就，便是准仙王！」
「歸根結底，這仙道的修行，關鍵之處便是那不朽物質。最下等模擬不朽，中等借其蛻變，最上者把握根源。這些，多半就是真仙修行所劃分的小境界。」
真仙的領域，自此在姬寰宇的眼不再神秘，不過現在卻也神傷，看著行將蛻變圓滿的對手皺眉，「他的道，只適合仙古修行法的理念。」
「那以身為種的道路，又該怎樣去銜接那准帝巔峰到紅塵仙的鴻溝？」
這既是在思索破局的方法，也是在完成昔日的大願——讓人傑天驕不會黯然，難問仙途。
唯有悟出相對應的境界，才能夠在這一場宇宙博弈之中活下來，才談得上實現昔日宏願。
若有若無之間，他似乎把握到了什麼，心中點點靈光閃過，思緒在泉涌，但是又驟然消失，這種怪異的感覺讓他難受的想要吐血。
「以身為種，比肩大界……他化自在，他化千古……」慢慢的，他的雙眼亮了起來，而後又變得深邃，在計算著得失。
「他的路，不是我的路……」姬寰宇似乎是恍然，似乎是明悟，「我的所想所願，其實一直就在我的腳下。」
他像是想通了什麼，此刻抬頭看著前方，沒有絲毫的懼色，「能否功成，皆在生死一搏。」
「轟隆隆！」
這一刻，這片宇宙有無盡的異象爆發，道氣瀰漫乾坤，萬界皆顫，天降金蓮、地涌神泉，一種強大到極點的氣勢橫掃而出，浩瀚無邊！
在這個剎那，姬寰宇感受到了不朽的威能，真的是可怕到了極點！
懸浮在宇宙中央的那口鼎消失了，顯露出了其中的那個人，一身青衣，被混沌霧靄環繞，看不清真容，唯有一雙眸子顯現，有一種無上的大威嚴，令萬古的天地都在臣服。
「到了這一步，你還有什麼想要說的？」這尊仙王的虛身，邁出了關鍵的一步，在此界之中成就了不朽的道果，可以說是大局已定，這個時候看著姬寰宇，雙眼之中略顯複雜，「這一局，你敗了。」
「我不是敗在天賦與智慧上，只是栽在了歲月之中而已。」姬寰宇神色平靜，「我所踐行的道，其實不比你差。」
「這是當然，以身為種，能夠誕生超越仙王的存在，無論怎麼說，都不會差了。」那個人輕嘆，「只是，現在的你，還不能將這種道路悟透、走通。」
「轟！」他神識轉動，這一片宇宙的本源都在律動，鋪天蓋地的道則洶湧而來，將姬寰宇所在處封禁了，化爐化鼎，不過這一次不是淬鍊，而是毀滅。
大道的火光爆發，可以毀掉萬物，這是焚燒掉姬寰宇的意志，掌控最後的本源。不過他卻無懼，臉上的表情平靜到了極點，「末法唯爭，我自當有最後一搏。」
此刻，在姬寰宇的身上，有一種宏大浩瀚的氣息從體內衝出，向著整片宇宙席捲，像是在喚醒著什麼，令仙王的虛身都皺眉，「除非你悟出可以抗衡的法門，否則是翻不了身的。」
話雖如此，他也表示了足夠的重視，一身道行運轉，大道法則化作薪柴，讓那道火熾盛，要將姬寰宇煉化，省得夜長夢多。
「以身為種，五大秘境。」姬寰宇在輕嘆，「這是荒天帝的法門，有獨到之處。不過我卻不是他，現在的境界卻是難以完全洞徹其中的秘密。」
先前的爭鬥，因為慎重，要全力以赴，保險起見，他選擇的是遮天的五大秘境，畢竟這條道路前途最明朗，最起碼葉凡與石昊的紅塵仙之路他還是清晰的。
不過……他畢竟不是開創者，難以完全洞悉其中的真意，就事實而言，每個人通往紅塵仙的道路都不會完全相同。他不是不能用這樣的法門，在紅塵之中九世蛻變而成仙，但是這裡卻沒有這樣的時間給他。
「這個時代，准帝之後的修行，我都是有些稀里糊塗的。更何況，我現在缺的不是底蘊，而是法門！」姬寰宇的臉上帶著微笑，「既然，都是一頭霧水……還不如放飛我自己的想法，任性一次，就算最後倒下了，好歹算是一個殉道者。畢竟，這也是我開闢的宇宙，熔煉了我的身軀，蘊含了我開創法門的結晶，就這麼忽視了，著實有些不好。」
此刻，在姬寰宇的身上，有一種混沌迷濛的大道神韻在變幻，他整個人都變了，時空在他這裡像是錯亂了，歸於混沌，不復原本的秩序。
這片宇宙之中，在一些關鍵的節點之處，此刻有驚人的變化發生，一粒粒的光點在飛舞，向著姬寰宇匯聚而來，且他的麾下的陣營，無數生靈也是崩散，返本還元，化作了純粹的精氣神，與這一道意志相合。
「嗯？竟然能夠抽調最後的本源？」
「畢竟是走以身為種的，對於自己的軀體，有這樣的掌控很奇怪？」姬寰宇大笑，一切都在瞬間發生，他以這些零星的精氣神演化出身軀，而後動作，似乎是要撕開這個宇宙，跳脫出去。
「想逃？」那個人皺眉，而後動了，一步之間錯亂時空，直接來到他的身前，一隻手掌鎮殺而下，掌心之中是兆億星辰！
一掌化星空！
「轟！」
姬寰宇調集了最後的本源，做著抗爭，這片宇宙有大道律動，要進行阻擋。
「沒有用的。」那尊仙王虛身平靜以對，同樣有大道轟鳴，向前糾纏。論起本源，他只多不少，且在他勝出的時候開始，姬寰宇身上的本源就源源不斷的向著他轉移，不過姬寰宇若是意志不滅，始終是一個麻煩。
他那一隻手始終向前鎮殺，所過之處，一切皆毀，成片的星域在消失，歸於虛無！
這一刻，姬寰宇卻做出了出人意料的舉動，沒有躲避，反而是迎了上去，那最後掌握的本源沸騰了，被當做了祭品，錯亂這一片宇宙的時光，雖然僅僅只有一剎那，但是足夠姬寰宇達到自己的目標！
「借你之手，成就我道。」他演化時間長河，令那盤坐於過去的逝我若隱若現，硬抗這一擊！
他運轉了因果之道，牽引自身在這一片宇宙所留下的一切痕迹，更是將「真我」都牽連在一起。
逝我，是一道很模糊的身影，盤坐於過去。他道象天生，被歲月的銀光淹沒，像是隔著漫長的時間長河，永遠無法迫近。
不過，不朽的存在的一掌鎮殺豈是等閑？包羅萬象，橫推一切，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在這一擊的打擊範圍之中，演化道的極致，強大的力量破滅一切虛妄，攻向逝我，讓他瞬間磨滅。
「轟！」
宇宙巨震，此刻像是要炸開了，這片天地在這一瞬間，但凡是姬寰宇曾經留下痕迹的地方，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此界的時間長河也出現了問題，不斷的動蕩，彷彿要崩壞了。
這個宇宙，半真半假，並不完整，為兩個人的道果所演化，其中的一切，無形中便受到他們的影響。
像是那時間長河，便是被共同的意志所扭曲，其速是外界大天地的兆億倍都不止。這些自然是虛，皆不為真。
此刻，伴著那逝我的毀滅，姬寰宇的真身也在無聲的化作光雨，炸開在天地之間，屍骨無存，徹底消失不見。
「自殺？」那尊仙王疑惑，而後迅速反應，「不對，有變！」
「顛倒因果，錯亂時序，好大的膽子！」他一邊重新梳理時間長河，一邊在施展搜天索地大神通，無量神能貫穿時間、空間，遍尋諸天世界，要將姬寰宇找出來。
……
這一刻，姬寰宇進入了一種特殊的狀態，似存非存，生與死這兩種狀態在重合之中，一切都是不確定的。
方才的交手，他做出了一個果斷的抉擇，行險一搏，將自身在那一片宇宙的時間軌跡，盡皆收束烙印在逝我身上，令其被那個人粉碎。這也是因為，那個宇宙他是開闢者，才有這樣的能力。
這是在借對手的力量，斬掉了姬寰宇在其中的一切痕迹，現在可以看作是「死」了。
但是，那片宇宙有一半歸屬於他，他的一舉一動都影響到了天地的變遷，世界雖小，但卻是天劫之中誕生的特殊產物，有了自己的歷史，有了不容更改的一部分。
斬去了姬寰宇的過去，連帶著會更改那片宇宙的過去，那個宇宙就會不能形成，仙王虛身不能在其中演化不朽的道路，又不能夠鎮殺姬寰宇……因果推演，姬寰宇現在又應該是「活」的。
這些是錯亂的因果，糾纏在了一起。生與死在此刻重疊，處於不確定的狀態，姬寰宇本身是混沌的。
這是在借鑒神話時代冥皇曹雨生所修行的經文——渡劫天功，那是真正遊走在生與死之間的無上法門，軀體葬下，但是意志卻在不斷的征戰，看到了外人無法想象的歲月。
姬寰宇早先感悟這部經文之時，曾經受到觸動，才有了眼下的冒險舉動，意圖死中求活。
不過，這樣的狀態不會持續很久，必須在那一個人重新梳理一切、填補所有漏洞之前掙脫而出，否則，姬寰宇就是必死無疑。
「我的道、我的路……成就屬於我的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