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抱
第070章 抱
岑也加班的時候不覺得肚子疼,等到加完了班,就感覺到那股痛意從小腹開始蔓延,直至整個腰腹,痛得她直不起身。
她怕這樣開車會有危險,就想著打個車回家好了。
岑也上車的時候沒注意到後麵有輛黑色的車子跟了上來,她隻覺得肚子難受,想要快點坐下來,快點回家。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大概是看她漂亮,忍不住想跟她攀談。
前麵兩次起得話題還算客氣,岑也禮貌性地回了一兩句。
後麵果然就繞到了她有沒有男朋友,怎麽這麽晚回家沒人來接的事情上。
岑也直接說自己來大姨媽不舒服,沒力氣聊天。
司機愣了下,隨後便抱歉地一笑,倒也沒有強行自顧自尬聊。
之後車廂裏就徹底地安靜下來了。
其實岑也是故意說大姨媽這事的,男女共處封閉的空間,方向盤又掌握在別人的手裏,萬一對方見色起意,聽到這一點估計也放棄了。
至於錢財……加班到這個點的肯定就是底層社會了,能有多少錢?
一路平安地到了小區門口,岑也開車門下去。
剛站穩合上車門,她就發現了後麵跟著的車子。
那車牌簡直不要太招搖,岑也一眼瞥到那幾個數字就知道車裏坐著的人是誰。
但她不知道溫賢寧其實是從淩簫的公司一路跟過來的,隻以為兩人是湊巧同個時間點到家。
她沒管溫賢寧,一手拿著包,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慢慢往小區裏麵走。
車庫的入口在前麵,溫賢寧坐在車裏定定地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然後繼續往前開。
車燈一閃而過,岑也知道他是開去車庫了,心裏並無波瀾。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這次的大姨媽為什麽這麽凶,痛得她都要懷疑人生了。
比第一次和溫賢寧那個的時候還痛,讓人恨不得伸手把子宮從肚子裏揪出來扔掉。
從小區大門走到家裏,其實並不遠,平時走走也就兩三分鍾的事兒。
但今晚身體格外虛弱,這麽點距離,竟走了五分鍾還沒到。
額頭上也開始細細密密地冒冷汗,每喘一口氣小腹處都傳來一陣絞痛,岑也停下腳步緩了緩,調整呼吸。
約莫過了半分鍾,她感覺呼吸順暢些了,正想要繼續往前,冷不丁地一抬頭,發現溫賢寧朝著她走了過來。
但……大晚上的,他戴著墨鏡幹什麽?
溫賢寧徑直走到她麵前,一個字沒說,直接就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岑也嚇一跳,雙手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睜大眼睛問:“你幹什麽?”
晚上光線本來就不好,墨鏡又烏漆嘛黑的,將他的眼睛遮擋得嚴嚴實實,岑也看不到他的眼神,隻憑露在外麵的半張臉,不是很好判斷他此刻的想法。
不過,肯定是不高興的。
表情眼神可以遮蓋,氣場這東西卻是從內而外的。
溫賢寧把岑也抱回家裏後,起先是想放在沙發上的,但不知想到了什麽,腳下步子停了停,又轉了方向朝樓上去了。
岑也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還掙紮了兩下,試圖落地,隻是沒成功。
她便警惕地問:“溫賢寧,你想幹嘛?”
溫賢寧繼續不理她。
“我來大姨媽了,你別想那個!”
溫賢寧:“……”
自己看起來有那麽饑渴嗎?!
心裏窩著的那股氣更重了,他將岑也放到床上的時候,故意動作不加收斂。
岑也感覺自己是被扔到床上的,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一回頭,被他臉上沒摘掉的墨鏡給震驚得忘了要罵人,反而是問:“晚上也沒有太陽啊,而且這都進屋了,你怎麽還不摘掉?”
溫賢寧:“我不想看見你。”
岑也:?
不想看見她還把車子停掉後去接她?不想看見她又抱她回房間?
所以他覺得,帶個墨鏡,眼神不直接接觸,就等於沒見麵?
好清奇的腦回路,岑也一時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吐槽。
無語了幾秒,她‘哦’了一聲。
溫賢寧也沒有多逗留,在她‘哦’完之後,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岑也想來想去,覺得他剛才來接自己,應該是想要跟自己那個啥,但自己來大姨媽了,不能那個啥,所以他就走了。
要不然,生著氣還來心疼自己,說不通吧?
肚子實在太難受了,她也不願多花力氣去想這些無聊的事,艱難地從床上下來,簡單洗漱之後,便躺下睡覺了。
……
一夜無夢,算是睡了個好覺。
翌日起床的時候發現肚子也不難受了,而且經過一晚上的休息,精神狀態恢複得很好。
她看著時間還早,就下樓去做了個早飯。
本來是不想做溫賢寧那份的,但想想昨晚這人抱了自己一小段,就當是知恩圖報吧,雖然自己並沒有開口求他幫忙。
誰讓自己人美心善呢,何必跟他計較那麽多。
不過岑也隻負責做好早飯,至於溫賢寧什麽時候起來吃,那是他的事,岑也不管。
然——
岑也剛坐下來,樓梯上就傳來了腳步聲,是溫賢寧下來了。
這沒什麽稀奇的,今天是工作日,到點了他就應該起床上班。
唯一不正常的,是他鼻梁上駕著的那副超大墨鏡!
這一大早的在家裏戴墨鏡,他也不怕摔了!
岑也瞪大眼睛看著他,那神情跟見了鬼差不多。
但是溫賢寧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他很淡定自然地坐了下來,然後開始用餐。
岑也:?
就算吃飯也不摘墨鏡嗎?這是準備用一副墨鏡跟自己隔開一個世界?
他可能以為自己很酷,但是岑也的內心已經從無語轉變成了笑瘋。
這要是被陸言遇他們知道,怕是得笑話個百八十年的吧?
岑也憋著笑,低頭快速用餐,想要早點吃完去公司。
要不然,一直對著溫賢寧,她怕自己忍不住破功笑出來。
隻是麽,溫賢寧吃得比她好快,確切地說,溫賢寧隻吃了沒幾口就起身走了。
走的時候還特別瀟灑,不帶一點留戀,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岑也:裝得非常到位。
至於裝什麽,自行體會。
……
淩簫昨天就說了今天要帶岑也去見一個客戶,所以岑也出門前特地打扮了一番,不說多驚豔,但比平時肯定要好看。
上次李鏡圓的事情後,同事們對她也有所改觀,算是接受她這個空降兵了。
“喲,我們小岑今天是不是要約會啊?”
“就是啊,穿得這麽好看,下午溫總來接哦?”
岑也:“什麽……溫總?”
“還裝呢?”同事笑得很壞,用手肘碰了碰她,“那天溫氏集團的溫總來接你,我可都看見了,你倆在樓下抱在了一塊兒。”
岑也:“……”
這是個誤會!
那天要不是因為商北發神經,自己才不會躲到溫賢寧的懷裏去!
隻是這些事岑也覺得沒必要跟外人多解釋,再者她和溫賢寧目前還是夫妻,總要顧著點自己的麵子。
她傻笑了下,也不接話。
同事們又八卦了兩句,正好淩簫叫她過去,這個話題便到此終止了。
進了淩簫的辦公室,淩簫問她要帶去見客戶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岑也:“準備好了。”
昨晚加班到那麽遲,就是為了今天見客戶做準備。
淩簫點點頭,又問:“你跟溫總沒事吧?”
“啊?”岑也一愣,接著搖搖頭,“沒事啊。”
“那就好,雖然他們家不指望你賺多少錢,但在事業上有所成就,會讓他們家高看你,對你自己也有好處。”
淩簫本來想說:就算以後你跟溫賢寧離婚了,你有自己的事業,在哪都能過得好。
但是這話聽著有點詛咒別人離婚的歧義,所以她斟酌之後換了種說法。
殊不知,岑也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就是要好好搞事業,隻有自己成功了,才不需要看別人臉色,被別人拿捏。
溫賢寧那種喜怒無常利益為先的人,指望他隻會收獲失望。
一想到這些,岑也的眉眼就不自覺地往下垮。
淩簫一轉頭看她這樣,問了句:“怎麽了?”
岑也抿了抿唇,很快調整好情緒,搖頭說:“沒事,我們還是十點出發嗎?”
“不,現在就出發。”
淩簫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嚴肅,似是遇到了什麽事。
岑也等了等,見她沒有主動說,便也沒有多問。
不多時,兩人從公司出發,淩簫自己開車,沒有帶其他人。
路上,淩簫又突然主動說起來:“對方今天除了約了我們,還約了一個人。”
“誰?”
“唐語。”
岑也對唐語的家世背景不太了解,隻在那天吃飯的時候,聽許修提過一句,說唐家也是有點實力的。
但淩簫突然這麽嚴肅,說明事情不簡單。
果然,淩簫說:“唐語這次跟我們是競爭關係。”
岑也:??
什麽鬼,她們不是朋友嗎?上次還一起吃飯來著。
淩簫忙裏抽空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的困惑,笑道:“像我們這樣的,看著都是朋友,但是真正交心的,很少。”
唐語當初接近她,就是想通過她接近許修,從而進入許修他們那個圈子。
那個有溫賢寧在的圈子。
一起玩的都是發小,外圈的人基本融入不了他們。
就算偶爾被允許一起玩,事後該怎麽還是怎麽,不會因為玩過一次就對你另眼相看。
他們都是一出生就直接在羅馬的人,有足夠的資本俯瞰他人。
“你別看那麽多人巴結溫賢寧,他走到哪都前呼後擁的,但他真正的朋友,隻有陸三他們那幾個。”
岑也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他們的老大是誰啊?”
溫賢寧排行第二,陸言遇第三,許修是最小的老四,怎麽從不見老大出現?
淩簫答她:“一個叫楚聿堂的人,聽說在國外。”
“應該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吧。”
畢竟,能跟溫賢寧他們玩在一起,且甘心叫他一聲大哥的人,絕不會簡單。
淩簫對楚聿堂並不熟悉,再者她現在也沒心情管楚聿堂厲不厲害。
她隻說:“我們今天一定要把這單子拿下,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唐語那個賤人,居然敢把自己當跳板,簡直找死!
岑也不敢誇口,但老板眼下情緒這麽激烈,她也不好潑冷水,隻能點頭。
……
客戶姓於,跟淩簫以及唐語都熟悉,為顯公平,故意把她們二人約在了一起,說是要當麵對比雙方的方案,讓她們輸贏都能心服口服,不至於事後說些有的沒的。
岑也不認識這位所謂的於總,但對方的年齡比她們都大,淩簫和唐語對他也十分客氣。
這份客氣裏,甚至還帶著幾分恭維,想來這位於總如果不是自身很有實力,就是背後靠山很厲害。
岑也反正按照事先準備好的,把該說的該做的都盡力完成,剩下的交給淩簫。
她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又一手將團隊壯大到如今的規模,甚至是盛名在外,這一切肯定不是吹出來的。
至於唐語那邊——
岑也憑良心說,對方給出的方案並沒有多出色,相較於她的方案,高下立見。
隻是那位於總不知道是外行還是今天腦子不太清醒,言語之間竟隱隱有偏向唐語的意思。
趁著於總出去接電話,淩簫直接就爆發了:“唐語,你什麽意思?”
“什麽我什麽意思?”唐語撩著自己的頭發,故作一臉無辜,實則眼底全是挑釁。
淩簫冷嗤了聲,“你他媽少跟我做戲,你的那些齷齪手段,我心裏清楚得很!”
“淩簫!”唐語也被這些話給刺激到了,先前裝出來的平靜頃刻間消失無蹤,她瞪著眼,“少給我潑髒水,是你自己帶來的人不行!”
聽到這裏,岑也算是明白過來。
這個唐語之所以來摻和這一腳,並不是針對淩簫,而是針對自己?
淩簫罵罵咧咧的,不但態度不好,而且還接二連三地往外蹦髒話。
這畢竟是在外麵,那個於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還沒把敵人打敗就先損了自己的形象可不好。
岑也拉了淩簫一下,“別急,這不是還沒出最終結果嗎?”
淩簫看她眼裏又是亮閃閃的,猜測她應該是有了什麽對策。
於是穩住了自己的心神,傲然且不屑地瞥了唐語一眼。
唐語本就生氣,被她這一眼看得更加生氣,也忍不住罵罵咧咧。
不一會兒,那位於總回來了,淩簫和唐語立刻都恢複了正常樣兒,甚至還能互相捧哏,好似剛才對罵的不是她倆。
岑也:能當人上人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於總坐下之後,也沒有說選哪邊,隻說自己覺得雙方都好,所以準備回去再找其他人一起商量一下。
淩簫:“於總,您之前可是承諾過我,今天會出結果的。”
於總笑了笑,“今天不是還沒過去麽?”
淩簫被噎了一下,端起麵前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沒再說話。
另一邊的唐語立刻接過了話頭:“於總說的是,今天還沒過去,隻要晚上十二點前於總給出結果,都算今天。”
話落,她又給於總敬了杯酒,形式上可比淩簫到位多了。
淩簫朝著另一個方向,直接翻了個白眼。
岑也:這一單要是丟了,可不能怪我。
一頓飯吃得磕磕絆絆,臨走的時候,唐語親昵地蹭著於總的手臂,嬌聲說道:“於總要是有空的話,晚上也一起吃飯啊。”
那位於總沒有直接回答,但眼神裏已經有了鬆動。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岑也正準備說兩句,淩簫忽然一把按住了她,且比她搶先一步開口:“於總,晚上我們和溫總一起吃飯,於總要是有興趣,不如一起?”
“哪個溫總?”
淩簫施施然地一笑,“還有哪個溫總,這南城讓於總感興趣的,可不就那一個溫總麽?”
於總明顯愣怔了下,緊接著便朝著她們這邊走了兩步,完全不管唐語的神情有多難堪,他壓著聲音問:“可我聽說,你們淩家和他們溫家……”
“那都是長輩之間的事,跟我們小輩沒多大關係。”
聽著淩簫一本正經地鬼扯,岑也的心底蔓延開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
等到於總和唐語等人都離開後,淩簫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岑也,今晚就看你的了!”
岑也:?
“你別這麽一臉懵逼啊,溫總那邊肯定是要你去搞定的,隻要你開口,別說一頓飯了,就算要溫總放點血,他都不會含糊。”
岑也:你可能對我和溫賢寧之間有什麽誤會。
淩簫才不管這些,她就是要岑也晚上把溫賢寧叫過來吃飯。
岑也:“我真不行。”
“有什麽行不行的,你倆不就是鬧矛盾麽?為了你的事業,暫時先低個頭服個軟,把人叫過來吃飯,吃完了單子搞定了,該怎麽鬧矛盾還是繼續怎麽鬧矛盾,過河拆橋這種事他溫賢寧也常做,你根本不用心虛。”
淩簫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雖然聽上去都是歪理,但岑也竟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之前他為了跟自己男歡女愛,可不就騙自己說會幫著對付岑岩東麽?
最後呢?
他心想事成了,卻背著自己玩花樣。
所以,自己為什麽不可以?
岑也豁然開朗,點頭說:“好,我晚上一定把人叫來。”
淩簫:自己鬼扯的功力絲毫沒有減退,真想給自己鼓個掌。
……
今天一天,溫賢寧從踏進公司大門的那一秒開始,一整天都在釋放低氣壓。
小楊盡量減少了自己和他見麵的次數,但還是覺得透不過氣來。
底下一群人逮著他問老板到底怎麽了,是不是他們有哪裏做得不對?
小楊: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去想解決辦法了啊,還用得著跟你們一起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好在下班前,他終於知道了老板心情不好的原因——又跟老板娘鬧矛盾了。
當時他正好給溫賢寧送完要簽字的文件準備離開,溫賢寧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瞥了眼,看到‘岑也’兩字。
然後,那個從早到晚一直黑沉著臉的人,忽然撥雲見月般,瞬間滿麵春風了。
小楊不好意思多留,隻能故意走得慢一點。
到門口的時候,他聽到那個滿麵春風的人,故意用一種很別扭的語氣接電話:“喂,什麽事?”
岑也本來也沒指望他能給自己什麽好態度,一想到這貨早上在家裏吃早飯還戴著墨鏡,她就忍不住想笑。
“溫總,晚飯有時間嗎?”
“怎麽?想請我吃飯?”溫賢寧語氣淡淡地做著猜測,給人一種他並不期待、甚至很有可能會拒絕的感覺。
被對方先發製人,岑也隻能幹笑,又硬著頭皮接話:“是啊,想請溫總吃飯,不知道溫總願不願意賞臉?”
溫賢寧:“不願意。”
岑也:“……”
雖然打電話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但是他如此幹脆利落,還是讓人……很抓狂。
沒聽到她說話,溫賢寧催促:“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掛了,我很忙。”
岑也:“可我剛才問小楊了,小楊說你不忙,今天也不用加班。”
溫賢寧:“……”
小楊明天就可以卷鋪蓋滾蛋了!
正在自己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小楊:夫妻吵架請專注本身,不要胡亂cue他人。
各自五十大板後,岑也清咳了一聲,很正經地說:“我是真心實意邀請溫總共進晚餐的,還請溫總務必賞個臉。”
溫賢寧:“我要是不賞臉呢?”
這人還來勁了。
岑也歎了口氣,聲音裏全是遺憾,甚至有些委屈地說:“溫總要是真不願意,那我也不能強人所難,抱歉,打擾了。”
她說完這句話,動作迅速地掛斷了電話,都沒有給溫賢寧反應的時間。
溫賢寧:其實你可以強人所難一下,說不定我就答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