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吃定了
第086章 吃定了
溫賢寧看著她,眼神裏全是暴躁。
岑也迎著他的目光,明明應該尷尬的,卻在看到他和顧明珠一起出現的時候,忽然之間什麽情緒都沒有了。
顧明珠今天也是一身白裙,頭發溫順地披在肩頭,笑起來的樣子清澈又美好,像個仙子。
她輕聲問:“溫太太怎麽走樓梯啊?”
岑也淡聲回道:“坐太久了,走動走動。”
誰走動走動會一下子走十幾層樓梯?
況且,溫賢寧是知道她今天陪著吳非在外麵跑來跑去選東西,根本不存在坐久了感覺累這回事。
但在顧明珠麵前,他也不會去揭穿岑也什麽,隻說:“走吧。”
顧明珠這時便提出來,“阿寧,一起吃飯吧?”
岑也:“我有事。”
溫賢寧:“我們有事。”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意思都是拒絕顧明珠的吃飯邀請,但說辭卻相差一個字。
此中何意,但凡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在場除了顧明珠,還有一個小楊。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替老板尷尬還是應該替那位顧小姐尷尬,總之,岑也好像一點尷尬都沒有。
她那副堅定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相信,她是真的有事。
顧明珠見狀也不好再說別的什麽,隻能點點頭,“那行,下次有時間我們再約。”
她說話做事都很有禮,哪怕大家都知道她約溫賢寧吃飯是別有目的,卻又不能說什麽。
就是那一句‘阿寧’,稍顯親密了些。
可他們一直都是這麽稱呼的,真要指責,也找不到站得住腳的其他理由。
隨後四人乘坐電梯下樓,顧明珠先行離去,溫賢寧又讓小楊也可以回家了,他則是拉著岑也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岑也說:“明天早上我要用車。”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去恒源大廈那邊開車。
溫賢寧頭都沒回,就甩出一句:“家裏還有車,你想開哪輛都行,不是非要開哪輛。”
岑也:“……”
有錢有車了不起是嗎?
但她沒有把話說出去,跟著溫賢寧繼續往前走。
到了車子旁邊,溫賢寧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動作有些粗暴地將岑也往裏推。
岑也一時沒跟上節奏,一下子跪在了腳墊上。
她回頭,擰著眉問:“你到底要幹什麽?”
從在餐廳見到她開始,就一直沉著臉,說話也陰陽怪氣的。
明明是他沒有陪自己去蘇城。
明明是他知道他的母親對自己下過狠手卻毫無解釋。
為什麽要擺出一副他是受害者、委屈方的意思?
岑也實在不懂,再好的脾氣也有些潰敗:“溫賢寧,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滿的,你直說。”
她一直維持著跪在腳墊上的姿勢,沒有動一下。
溫賢寧從上至下一寸一寸地看她,那眼神仿佛帶著力度,看得岑也頭皮發緊。
而後,他語調冰寒地說:“到底是我對你有什麽不滿,還是你對我有什麽不滿?”
岑也本來想假裝沒有生他的氣,維持自己善解人意的形象,跟他假模假樣地好好相處下去。
但現在看來,這種方式顯然行不通。
溫賢寧不是傻子,也不願意裝傻子。
於是,岑也隻能換另一種方式,她也冷了臉,憤憤地說:“我的確對你有很多不滿,但我有再多不滿又能怎麽樣呢?我連岑岩東都鬥不過,更別說是跟你鬥,你們溫家任何一個人要弄死我,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我自己幾斤幾兩,我……”
“你為什麽要跟我鬥?我又為什麽要弄死你?岑也,你要搞清楚,我們是夫妻,是一條線上的人。”
岑也直視著他,看著看著眼眶突然紅了起來,眼裏蓄滿了晶瑩的液體,好似隻要眨一下眼睛,那液體立馬就會滑出眼眶。
溫賢寧見不得她這個樣子,本來心裏就暴躁,一看到她要哭了,就更暴躁了。
“我說了會幫你對付岑岩東,就一定會說到做到,你到底在著急什麽?”
“不是我在著急,而是你在騙我!”岑也中午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也就是在書名出來的這一瞬間,她突然發現,自己這一刻的委屈不是假裝出來的,而是真的委屈。
高速上發生的那件事,她一直都很害怕,但麵對陳則南,她不敢把害怕全部表現出來,因為她怕陳則南的過分關心,會讓自己迷失,甚至失去理智。
後來溫賢寧讓許修去蘇城幫她,她心裏其實是感激的,但其他情緒更甚,那份感激就被壓在了下麵。
岑也忽然把自己手裏的包砸了出去,而溫賢寧也本能地偏頭躲開了。
沒等他把臉轉回來,岑也就劈頭蓋臉地罵他:“你就是個騙子!一邊說著會幫我,一邊又讓人不要動岑岩東,你就是逗我玩!你才不是跟我一條線上的人!”
溫賢寧:“你聽到我講電話了?”
難怪那天晚上自己回到房間的時候她不在,其實一開始是真的想要回去睡的吧,後來又怕跟自己撕破臉沒人幫她對付岑岩東,所以假裝拿衣服。
都不知道該誇她能屈能伸,還是該說她心機深重。
溫賢寧怒氣上頭,有些想罵人,可剛說了一個‘你’字,岑也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明明委屈得在掉眼淚,卻又故意想要裝出不委屈的樣子,用著平靜的語氣說:“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那天醒來沒看到你,就想去找你。”
然後就是那麽巧,剛好聽到了這一句。
“沒什麽,你說過的,你們溫家和岑家合作項目眾多,真的翻臉的話,會蒙受很大的損失,為了我的確不值得。”
溫賢寧沉默。
岑也心裏涼了涼,有種這一辦法也不對的感覺。
這人怎麽突然變得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了?
她咬咬牙,又說了一句:“我能理解你,也不怪你,就是心裏不太舒服,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說完了嗎?”
“說完了。”
“嗯。”
岑也:?
溫賢寧伸手把她扶起來,示意她坐好,然後一手撐著車門,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大拇指輕輕摩挲了兩下,忽而問:“晚飯想吃什麽?”
岑也:??
話題能不能不要這麽跳躍?先把前麵一個話題聊完好嗎?
溫賢寧卻堅持問:“想吃什麽?”
他這是強行轉移話題,轉移的技術還很糟糕。
岑也哼了聲,“我不想吃!”
“真不想吃?”溫賢寧表示懷疑,“吳非說你們中飯沒吃,下午茶我看你也沒吃多少。”
“溫總有美女相伴,哪會看得到我吃了多少?”
“我一直在看你。”
這話實在是直白,一下子就堵得岑也說不上話來了。
她抿了抿唇,垂下了視線。
溫賢寧也不再問她,自己決定了要吃什麽,然後就帶著她去。
裝修得很雅致的一間餐廳,隻有他們兩個人,但溫賢寧還是要了個包廂。
兩人坐在裏麵吃,顯得格外空曠。
岑也一開始想要坐得離他一點,但溫賢寧說:“來都來了,這個時候再鬧別扭,是不是有點遲了?”
岑也:“……”
這張嘴巴還是一如既往地有毒!
岑也白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溫賢寧如願以償,笑得如沐春風。
給岑也夾菜的時候,他還介紹了一下這家餐廳,說老板是他的朋友,以後如果她招待客戶,也可以帶來這邊。
岑也瞟了旁邊的菜單一眼:“這麽貴的地方,我可吃不起。”
“那記我賬上。”
“溫總這是什麽意思啊?”
“彌補的意思。”
岑也停下了吃飯的動作,靜靜地看著他。
溫賢寧被她這麽看著有些不自在了,清咳了一聲,“我那時候的確另有考慮,但在我解釋之前,我想先問你一件事。”
“你問。”
“黎欣和你說了什麽?”
他問得這麽一本正經,岑也就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再說假話。
“黎欣跟我說,岑岩東手上,有一些你爸的把柄,所以你們溫家,是絕對不能跟岑岩東撕破臉的,要不然,肯定兩敗俱傷。”
溫賢寧幽幽地看著她,“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說那句話了嗎?”
岑也愣了愣,好像明白了,好像又沒有明白。
為了不兩敗俱傷,不對付岑岩東是對的。
但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意思,又好像是要對付岑岩東的。
她有點懵了。
溫賢寧這時抬手,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真的很輕很輕,那動作看著更像是寵溺,“笨成這樣,還敢大言不慚自己對付岑岩東,我看你是想要給岑岩東送人頭。”
岑也捂著自己的腦門,瞪他:“送人頭那也是我的事,要你管!”
“本事不大,脾氣不小。”
“我吃飽了。”岑也起身就要走。
溫賢寧當然把人拉住,無奈地笑起來,“好了,別鬧脾氣了,坐下吃飯,多吃點,你都瘦了。”
在蘇城待了四天,居然肉眼可見的瘦了。
許修那貨還說把她照顧得很好,果然都是不靠譜的。
溫賢寧夾了一堆菜放在她碗裏,岑也無語地撇了撇嘴,“你給我夾這麽多幹嘛,我又不是豬。”
“多吃點。”
“一頓飯就行啦?”
溫賢寧失笑,又忽然問:“許修沒跟你說嗎?”
岑也:“說什麽?”
“我姐訂婚宴那天,我們在休息室的聊天內容。”
岑也搖頭:“沒說啊,他為什麽要跟我說這個?”
溫賢寧:“……”
靠不住就算了,怎麽能完全靠不住呢?
他知道岑也在蘇城一定會心情不好,許修比陸言遇靠譜,會觀察人。
看出岑也心情不好之後,肯定會說點能讓岑也心情好起來的事情。
那可不就是他們暗地裏在悄悄對付岑岩東這事嗎?
偏偏許修沒說。
那他說了什麽?
岑也:“他說我外婆都病得那麽重了,你也不陪我一起回去,你就是個王八蛋,讓我可勁兒地花你的錢,花的越多越好。”
溫賢寧:“……”
別回南城來了,要不然非得把他嘴巴用鋼絲縫起來不可!
最後這件事還是通過他自己的口說給了岑也聽,岑也有些震驚,問他:“這樣沒事嗎?萬一出什麽岔子,會不會連累你和你爸媽?”
“不會。”溫賢寧很肯定地說,“大哥做事我很放心,有機會帶你去見見他,你見了就不會有這種擔心。”
岑也其實更多的震驚來源於他這麽處心積慮地幫自己,仔細回想就會發現,從他說出那句‘我們試試’之後,他其實就一直站在自己這邊。
又或者說,還要更早一點。
岑也想問他:溫賢寧,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可她又怕答案是肯定的,她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樣的答案,怕欠溫賢寧更多。
……
這一頓飯吃完,兩人之間的誤會啊、矛盾啊,暫時算是都解開了。
但溫賢寧發現,岑也的心思似乎還是飄忽不定,跟他對視的時候,總有一些不明顯的閃躲。
到家之後,岑也說要洗澡,就馬上躲進了浴室。
溫賢寧等到她出來,想跟她說話,她又催溫賢寧去洗。
然,溫賢寧洗好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溫賢寧:“……”
他很是無語,甚至懷疑岑也是在裝睡。
但仔細想想,這幾天發生了這麽多事,她心裏的情緒肯定很複雜。
她又是心地善良的人,知道自己冒險幫她,許是心裏有負擔了吧。
溫賢寧默默地歎了口氣,上床把人撈到了自己懷裏。
岑也假裝被他吵醒,乖乖地往他懷裏縮,還用臉在他胸口蹭了一下,結果位置沒找對,那個姿勢躺得不舒服,她就又蹭了一下,順便調整調整。
溫賢寧被她這兩下蹭給蹭得有些心猿意馬,手上也開始不規矩。
岑也本來就是在裝睡,這個時候反應太大太直接的話,就暴露了裝睡的事。
所以她忍了一會兒,然後才嘟嘟囔囔地說:“你幹嘛啊?睡覺了……”
“你不想?”
從她走的那天開始算,已經四個晚上沒睡在一起了。
而且算算日子,她大姨媽也快來了。
這兩天不抓住機會,就得再熬一個禮拜。
溫賢寧越想越著急,越著急就越失控。
等到岑也真的出手阻止的時候,已經阻止不了了。
他聲音暗沉,明明說著‘乖’,卻又透露出一股勢在必得,在她耳邊誘哄:“把手鬆開。”
岑也其實也已經有點感覺了,原本想說‘不可以’,結果溫賢寧一使壞,那三個字化成了一聲輕吟。
火熱的夜,正式開始。
……
一通折騰過後,岑也累得真的睡了過去。
溫賢寧卻仍舊沒有睡意,看了她一會兒,又起身走到外麵,給楚聿堂打了個電話,問了問事情的進度。
楚聿堂說:“等你睡醒,差不多就該收到岑岩東的求助了。”
溫賢寧:“謝謝大哥。”
“不著急謝,另外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麽事?”
“黎錦驍原來跟我在一個城市,昨天有個聚會,撞見了。”
“大哥是擔心,岑岩東會查到資金一開始的流出地,然後通過黎錦驍猜到幕後之人是我們?”
“嗯。”
這還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但事情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想要收手也不可能。
再者今天跟岑也把話都說到那份上了,收手了又怎麽跟岑也解釋?
溫賢寧考慮過後,決定繼續。
楚聿堂:“你想好了就行。”
掛了電話,溫賢寧回到床上。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尤其是夜裏,在外麵站的久了,身上就會帶著一股涼意。
他一鑽進被窩,岑也被冰得立即翻身遠離他。
溫賢寧一愣,緊接著被氣笑,把人拖進自己的懷裏,輕聲罵她:“沒良心!”
岑也睡得迷迷糊糊的,沒聽清他罵什麽,也不想說話,隻煩躁地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趕他。
溫賢寧:“……”
還真是沒良心!
……
第二天,岑岩東果然來找他了,沒有彎彎繞繞,直接說自己遇到了一點麻煩事,想要問他借點錢。
溫賢寧沒有表現得很客氣,但也不冷漠,就跟平時差不多,淡淡地問:“岑董需要多少?”
岑岩東:“最少兩個億。”
溫賢寧沒有拒絕,但表示他個人手頭上是沒有這麽多現金的,公司賬戶上倒是有,但如果從公司走賬的話,就要按照程序來。
他知道,岑岩東更喜歡後者。
因為溫氏一旦介入他手上的項目,後續如果有人還試圖用資金狙擊的方式攪局的話,溫氏也會遭受損失。
而為了防止損失,溫氏隻能增加注入的資金穩住局麵。
隻是從公司走賬的話,時間上會相對慢一點。
他看了溫賢寧一眼,問道:“你能不能讓流程變得簡單一點?”
溫賢寧笑笑,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我爸媽之前就吩咐過,讓我多跟岑董合作,所以流程上的事,岑董放心。”
岑岩東聞言頓時就嗬嗬笑了起來,“那好,資料我回頭讓人送來。”
溫賢寧:“好。”
然,岑岩東剛從他的辦公室離開不到五分鍾,就有人把資料送到了他的桌上。
有意思。
這是一早就吃定了他們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