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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援救李德裕

  李沂以前看小說的時候,那些穿越的主角太牛了,一個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虎軀一震,八方來投,個個混得風生水起。在那筆下,古人個個都成了二百五,想怎麼忽悠就怎麼忽悠,想怎麼玩弄就怎麼玩弄。


  可輪到他自己了,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歷史的車輪還在滾滾向前,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到來而發生特定的變化。


  李沂一直在認真學,努力看。光唐朝官方語言,金陵雅言,李沂就學了好久,幸好從小培養!

  或許是因為他沒有做過什麼而引起蝴蝶效應,實際上他也不敢做什麼,如同一個正常的小孩一天天成長,太另類在這時代會被當做妖孽,甘羅拜相也要七歲。


  從他會走路起,長安大明宮太液池畔每天早晨,多了一個繞圈圈的小娃娃。


  上有掌權的光叔,下有執法的宦官,不從小鍛煉好身體,不僅沒強大的內心應對兩面三刀的光叔,還沒本錢繳獲宦官的槍。


  大中二年初,大明宮紫宸殿,五品以上的官員每日聚集在此朝奏、議事,簡稱常朝,又叫入閣,這對於官員來說,是一件極其榮耀的事情。


  今天的議事比較有意思,光叔懾於前任宰相兼太尉李德裕的威嚴,將他貶到東都洛陽,去年九月,再次將他貶為潮州司馬,這次又是老調重彈,欲再次流放李德裕。


  光叔心裡這是有多怕李德裕啊!

  另一個曾被李德裕駁回任免書,后被光叔提拔為諫言及舉薦人才的右補闕官員丁柔立,公然上疏為李德裕喊冤。


  眼看著這位被李商隱譽為萬古良相、梁啟超贊為中國六大政治家之一的李德裕即將流放崖州,最後走上病死他鄉的節奏。


  李沂於心不忍,也湊了一下熱鬧,四歲娃娃在殿外讓太監遞了一道表章上去。


  這二位實在是打光叔的臉,本來朝廷打算以丁柔立阿附李德裕而將他貶為南陽縣尉,這下有了慶王李沂的參與,不知道會不會有所改變。


  「宣慶王李沂覲見!」


  李沂走進紫宸殿,兩眼稍一掃射,這皇帝生活起居之處,召對、問政,還真是隨便,沒有擺列儀仗,也無大排場,文武官員跪坐左右。


  「小臣參見陛下!」李沂趨步走到御前跪拜稽首行禮,而後起身站立御前。


  「李沂,朕且問你,今日你上疏可受他人指使?」光叔跪坐在高階御榻的躡席上,大手一揚,明顯不相信一個四歲的孩子能幹出這種事情。


  李沂沒有多想,雙手揖禮,說道:「啟奏陛下,並無他人指使,此乃小臣晨時所寫。」


  李沂心裡很忐忑,光叔不給賜座,站著奏事,這說明皇帝老子心頭惱火了,也不知道會怎麼處罰自己。


  光叔冷哼一聲,「這行書倒是頗具風韻。」將表章扔在香案上,「朕問你,你為什麼要替李德裕申冤?」


  「陛下,小臣並非為他申冤,只是鳴不平而已。」


  「哦,有何不平?」光叔聽得不是為了申冤,眉頭舒展開來。


  李沂又是一禮,緩緩道:「陛下嘗以先祖太宗皇帝的至亂未嘗不任不肖,至治未嘗不任忠賢為座右銘,更是每每拜讀貞觀政要,可見陛下的雄才大略。


  先祖太宗皇帝在位時,東宮太子洗馬魏徵、太子中允王珪,太宗都能重用,更是在魏徵死後發出千古嘆言。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陛下自稱帝以來,勤於政事,明察果斷,用法無私,從諫如流,重惜官賞,恭謹節儉,惠愛民物,民間都稱頌陛下為小太宗賢名。陛下效太宗以自勉,為何不能納李德裕為己用?」


  許是小太宗這一說法太過新穎,光叔正襟而坐,滿面紅光,這可是與太宗一樣的明君,他很享受這一記民間馬屁。


  眾文武大臣議論紛紛,宰相白敏中舉著象牙笏板,站起身大聲道:「陛下,臣以為不妥,李德裕罪惡昭著,朝中文武皆知,豈有免罪之理?」


  接過白敏中的話頭,李沂朝光叔道:「陛下,小臣還有話要講,如有失言,還望陛下恕罪!」


  光叔看著這個四歲的兒子理直氣壯、從容不迫地說話,一時間儘是起了興緻,笑道:「朕恕你無罪,但說無妨!」


  李沂謝過後,朝白敏中一禮,道:「相公莫惱,孤嘗聞宰相肚裡能撐船,牛李黨爭幾十年,李德裕仍能提拔相公官拜翰林學士,莫非相公比不得一介糟老頭子?」


  此話一出,全場憋著笑意,但還是有人噗嗤出聲,定力不夠,沒忍住啊。


  光叔繼位,李德裕失勢,白敏中趁機極力排擠李德裕,並指使李德裕其下黨羽李咸揭發李德裕的罪行,使得李德裕被貶為閑官。


  那年的輿論都對白敏中大加鄙薄,李德裕自己也在著書時斥責白敏中以怨報德。


  這事光叔是見證者,頓時樂得呵呵直笑。


  白敏中不愧為宰相,老油條一個,面不紅心不跳,朝李沂道:「大王年幼,不可盡信他人言語,李德裕的罪狀並非某不能容他,而是國法無情。」


  「孤從始至終沒有說李德裕無罪,會昌共六年,李德裕的政績卻超六項。反擊回鶻,迎回太和公主;平定澤潞,樹立朝廷威嚴;加強相權,保證政出一門;抑制宦官,六年不曾干政;裁汰冗官,提高行政效率;儲備物資,禁毀佛教,朝廷由此獲得大量財物、土地和納稅戶。


  終其一生,李德裕進取之心雖銳,然而其意卻始終在操勞全國。治國六年,輔佐武宗會昌中興,威名獨重。這是我們否認不了的事實!


  如今已是大中二年,除陛下孜孜求治,致力於改善中唐以來所遺留下來的種種社會問題,相公執掌相權,並沒有看到任何政績,相公相較於令兄白居易都相差太遠!」


  李沂脆生生的話語,褒李貶白,震驚整個殿堂,亮瞎滿朝文武。


  光叔本來就以犧牲政府奪取寺院經濟之利,爭取信仰佛教的朝臣以及廣大民眾的支持,從而建立他的政治基礎,加強皇權的正統性。有了厚實的政治基礎,使他得以用自己的意志,強行刷新政治。宰相的任免人選,皆由他自己親自擬定。李沂這話基本上是否定了他所做出的努力。


  「孤年幼,童言無忌,當不得真,諸位聽聽就好,如有冒犯相公之言,還請相公包涵!請陛下治小臣觸犯天威之罪!」


  白敏中朝李沂深深鞠躬一禮,「大王僅以四歲之齡,卻能說出此番大道理,真乃神童。此言猶如當頭棒喝,某深感愧疚,心胸尚不及一幼童,更是尸位素餐,陛下,還請免去臣宰相之職,懇請陛下降罪於臣!」


  老狐狸就是狡猾,好一招以退為進。


  然而李沂見招拆招,朝光叔一禮道:「陛下,小臣以為,功過相抵,現在論相公是非還太早,我相信相公今後定會勤勉政事,為我大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功過相抵!滿朝文武看李沂如賞花一般,這話太妙了,抄了白敏中的後路,還能搭上救李德裕的船。


  「大王此言極好,還請陛下看在李德裕這一生為大唐奔波勞累,赫免其罪!」那位上疏的從七品上官員丁柔立捧著竹木笏板從文官序列中走出,跪拜在御前。


  李黨在朝中勢力本就非凡,有人帶頭,立馬一大批官員湧出,異口同聲。


  光叔向來懼怕有朋黨,這可不是好苗頭,李沂趕緊朝光叔一禮,道:「陛下,小臣認為李德裕應當贖罪,而不是赦免,可罰他為右拾遺,他不是能力出眾嗎,讓他去撿陛下政策的遺漏。」


  「右拾遺,這倒是個好主意,五郎為什麼非得保他?」光叔看來有些心動,挑挑眉頭,問道。


  李沂道:「陛下,潮州已經是遠竄,再遠就是流放崖州,那將是有死無生,總歸是個老丈了,怕是受不了路途奔波,會病死在任上,還請陛下開恩。」


  「還請陛下開恩!」李沂身後諸多李黨官員齊聲喊道。


  「白卿,你覺得呢?」光叔朝白敏中問道。


  滿朝文武轉頭看向白敏中,李德裕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饒是他定力過人,這會也是大感吃力,本就風評不好,不能再落井下石了,否則自己以後也怕難以善終。


  白敏中這事還真沒猜錯,他死後,太常博士曹鄴認為白敏中「病不堅退,驅逐諫臣,怙威肆行」,給他定謚號為丑。牛李黨爭結束后,牛黨一派把持朝政,個個爭權奪利,這會兒竟是沒人出來附和他,可見人品!

  「陛下,大王此言大善,總歸是個糟老頭子了,還望陛下開恩!臣今後自當竭盡全力,助陛下成就名副其實的小太宗!」白敏中深吸一口氣,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順帶一記馬屁重重拍在光叔身下。


  「哈哈!好,眾卿家平身!正如五郎所說,先祖太宗皇帝能容魏徵,朕亦能容李德裕,傳朕旨意,召李德裕回京,封右拾遺兼慶王傅!」光叔起身喝道,霎那間豪氣雲天。


  「謝陛下天恩!臣等感激涕零!」


  李沂攜眾文武跪拜謝恩,起身之後,整個紫宸殿一陣群魔亂舞,跳起舞蹈感謝光叔。


  李沂很不喜歡,但強忍著跟大家一起手舞足蹈,自己前面沒有官員作示範,他只好自娛自樂,跺跺腳啊,扭扭腰,揚揚手臂,甩甩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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