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人
一時間，居然是越想越嚴肅，腦袋裏也是越來越亂，到後來已經亂成一團亂麻，怎麽理都理不清，情況似乎是越來越嚴重。雖然玉家是代代都在防備著這一天的到來，但是如果是真的被殺的措不及手，以他和父親為人質威脅到邊關的大伯的話，似乎情況就會一邊倒了。
“少爺，我們到宮門了，奴才要掀開簾子，例行檢查。”外麵傳來小廝的招呼聲。
玉蒼野還沒有反應過來，沂靈聞言伸手掀開簾子，正準備探出頭去，玉蒼野趕緊止拉住她，將簾子放下來，“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坐好，千萬別讓人看見你。”
沂靈低笑了一聲，真的聽話的坐好了，玉蒼野才開口答，“我是戶部的玉蒼野，外麵是哪位大人執勤？”
外麵就有一個恭敬的聲音回道，“原來是玉大人，在下禦林軍趙虎，卑職職責在身，還是請玉大人讓下官查看一下。”
玉蒼野黑了臉，他倒是沒想到這人竟敢真的攔著他不讓他進去，正準備再說什麽，隻聽沂靈輕聲問道，“這趙虎是誰的人？”
玉蒼野壓下自己的怒氣，轉身對沂靈說道，“這麽重要的地方，肯定是聖上的心腹。”
沂靈聞言輕笑出聲，點點頭，“我也隻那麽覺得的。”
說完提高了聲音，大到恰好能夠讓外麵的人聽到，清脆的聲音透著輕輕淡淡的篤定，“表哥，你就告訴他是我玉沂靈好了，看看趙大人還要不要查看？”
玉蒼野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隨即外麵趙虎的反應更是讓他驚訝了些，她的話剛落，趙虎就往後退了半步，“原來是沂水郡主到了，請吧。”
玉蒼野再次的皺了眉，看了一眼外麵恭恭敬敬的低下頭去的趙虎，沂靈的封號雖然是當年先皇賜封，但是知道的人倒是不多，不過他也不去深究。
車輪輕緩的轉動著，在青磚鋪成的路麵上壓出低沉到壓迫人心髒的聲音，周圍的空氣都要比外麵更加的壓抑些，讓人進來就感覺到喘不過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心理問題，沂靈總覺的鼻子邊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幾欲讓人作嘔。
玉蒼野很是奇怪的看著沂靈剛進了宮門就白下來的臉，關切的問道，“靈兒，你沒事吧？”
沂靈搖搖頭，靠著車壁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掩住口鼻，深深的吸氣，讓自己並不喜歡的熏香味道衝淡那些許的血腥味，現在她倒是有些感謝今兒早上被迫穿上的這件不知道熏了多久的衣裳。
“沒事，表哥，現在還有機會哦，想知道什麽，就問吧。”柔和的聲音像是開在三月的桃花，一朵朵的豔麗的纏繞著誘惑。
玉蒼野嗤笑一聲，閉了閉眼，語氣沉重了些，“那麽我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沂靈滿意的笑開來，明麗的眼眸之中亮起一種驚人的光彩，“我要你答應我，永遠，永遠，不要送我進這個後宮。”
不要再一次拿我作為籌碼，將我關進這永遠也逃不出去的囚籠，讓我避開這一切，安安靜靜的活著，過我想要過的生活。
玉蒼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似乎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喃喃道，“這又是從何說起？我們玉家，可從來沒有出過後妃的，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沂靈並不分辨，隻是安靜的看著她，執意要讓他給出一個答案來。
玉蒼野沉默著，暗笑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玉家無後妃是自大華立國三百年來從未被打破的隱形規則，因為君家無論如何，是再也不可能讓玉家在有更多的插手君家的事情的機會。
就連前些年爭的那麽激烈的幾個皇子之爭，攪得整個京華都成了一團渾水的爭鬥，君家的人都是從來沒有插手的，用玉家的人的話說就是那是他們君家的事，玉家的人為什麽要插手？
想到這裏，他開口保證道，“好，我答應你。”
沂靈聞言點點頭，鬆了一口氣，終於能夠放下心裏的一塊大石，語氣輕鬆的道，“好吧，現在就輪到我告訴你我承諾的事情咯，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沒有你想的那麽嚴肅。這次進宮，也沒有什麽大事，，不過是聖上登基三年，還沒有立後，被人逼得急了，今兒退步了準備采選，所以，你這個戶部尚書自然就派上用上了。”
玉蒼野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怎麽會？這樣也說不通啊，這段時間全朝都在討論立後之事，皇上的意思一直很堅決的，怎麽會就這麽簡單的改變了主意？”
隨即又想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看著沂靈，“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所以說，這一切的關鍵，就是沂靈跟著他一起進宮去麽？
沂靈點了點頭，眼神中飄過絲絲的戲謔，彎起一雙大眼睛，“就是你想的那樣，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麽要跟著進宮來，這般的大費周章，不過是篤定了我會順著他的指揮罷了。我必須得來，即使是，我已經知道他的打算，卻是沒有辦法不去按照他製定的路線去走。”
說著看著玉蒼野，期盼的看著他，“這就是君無憂的厲害之處，表哥，你一輩子的敵人，你要早早的認識到他的可怕之處。隻是冰山一角罷了，表哥，你有沒有信心，報玉家一世平安，讓玉家好好的傳承下去？”
最主要的是，不要再拿我作為籌碼，我討厭那樣！
玉蒼野看著她，那般清麗無雙白色牡丹般雍容但是清貴的容顏，是他們玉家的特有的，就像是那以牡丹自喻的榮耀，除了玉家，再無其他人。可是沒有人知道維護為了玉家那般的榮耀，玉家每一代人付出了多少，失卻了多少。
玉蒼野錯開了目光，不看她，隻是開口說道，“有些事情，不管有沒有信心，我都得去做。”
沂靈點點頭，“明白，你快到了，我現在也該出去了。”
玉蒼野拉住她，詢問道，“我可以知道，那份神秘的禮物到底是什麽嗎？”
沂靈搖頭，掙開他的手，拿起細長的盒子，輕巧的跳下車來，才回過頭來問道，“沒什麽好看的，不管它是什麽，我都不會收下它的，所以，不看也罷。”
看了，我怕嚇著你。沂靈壞心思的想著，輕輕的揮了揮手，玉蒼野隨意的微笑著，放下簾子，離開了。
有人早早的等在那裏，也不多話，直接領著她往前走，在這裏，少說話，是活的久的要素之一，沂靈看著走在前麵的人默默的想著，這人就是深諳其中之道。不過她還是開口問道，“姑姑是哪宮裏的人？”
前麵的人步子頓都沒有頓一下，仍舊在往前麵走去，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了一般，沂靈低笑一聲，衝前麵纖細的身影喊了一句，“莫鳶姑姑。”
前麵的人不算矮的身形微微一頓，很是明顯的僵硬了脊背，但是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往前麵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沂靈看著周圍越來越熟悉的景色，目光一凝，停下了腳步，看著麵前一池開敗了的蓮花，冷笑著，“我不會去那裏的。”
前麵的莫鳶終究開了尊口，聲音到不像她的臉那麽的沒什麽表情，輕輕淡淡的，“皇上吩咐了，如果不能請到姑娘到棲鳳宮裏，奴婢一家都活不了，皇上還說，姑娘是個最心軟的，定不會為難奴婢的。”
沂靈聞言真的是哭笑不得，她當她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女孩麽，這麽稍稍的恭維兩句，就會頭腦昏昏的找不到方向，任由被人拿捏？她根本不想理會這些陌生人，自顧的轉身離開。
莫鳶自然不會讓她就這麽走了，快速的走了幾步，就擋在沂靈麵前，張開雙臂，“姑娘就想這麽離開了麽？”
沂靈好笑的看著她，隨意的搖搖頭，“莫鳶，你擋不住我的，我現在要出宮去，沒有人能夠擋的了。”
我是絕對，不會踏進那個地方，絕對不會。
莫鳶就當著她的麵前，彎膝跪了下去，決絕的姿態讓沂靈差點以為她馬上就要衝過來拚命，膝蓋與地麵碰撞的聲音讓人心驚。沂靈什麽也不說，隻是看著，直直的看著，許久許久，久到她都忘了時間。
莫鳶，這個前世曾經陪伴著她的姑姑，也是那個唯一一個在皇宮裏給了她幾分溫暖的人，沂靈知道她是個果斷決絕的女子，倒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們會出現這樣的對持姿態。君無憂，你當真以為我狠不下心來麽，人本來都是自私的，你是，我也是，我不能以我的性命和未來去換取一個或者幾個人的平安。
這般的牽掛越多，她的掣肘就卻多，這樣下去，她就永遠沒有機會逃離這裏，所以，莫鳶，對不起，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不過是你的命罷了。她隻感覺到深深的無奈，心間有深深的化不開的幾乎化成了實質的疼痛，這深宮之中，枉死的人還少麽？
莫鳶，我已經死過一次，所以我才會這般的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命，我不想在成為這裏，枉死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