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玩笑而已
包廂裏立著幾個麻將桌，江希然嘴角有些抽搐，這幫人何時愛好上這個了？穆瑤見她不動，拉扯著她做到一張桌子前，揚聲喊了句，“誰來陪阿狸玩幾圈兒？”
那幾個猴精聽她這麽一喊，原本還站在門口，一時間爭先恐後都往這邊來，竟叫顧南笙和秦朗都近不得身。
江希然隻當沒看見他們幾個擠眉弄眼，笑的頗有深意，有些心不在焉的撫弄手裏小巧的牌。
秦朗見剛剛江希然對他態度冷淡，比前幾日去醫院看望自己還要冷上幾分，心裏不免失落，旋即苦笑，因果報應而已。
顧南笙也不參加牌局，隻是遊走於各個牌桌之間，指點指點這個，調笑調笑那個，大有坐擁天下，指點江山之勢。
“四條。”
“胡了。”
王玨仰天長歎一聲，複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麽，直起身指著一直在贏的江希然，“江美人你一定是出老千了。”
一雙桃花眼四下瞟了一圈兒，最後定在顧南笙身上，笑罵道，“我說你說什麽也不參加呢，好哇，你們兩個聯合起來騙我們。”
江希然依舊有些心不在焉，似是並未注意到王玨說了什麽，一旁的顧南笙聽後連連擺手，“天地良心，我可是從未到過阿狸那邊呐。”
王玨不信似得搖了搖頭，“你們兩個在國外那麽多年，誰知道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暗號，是我們不知道的。”
眼見王玨越說越離譜，秦朗和顧南笙同時看了看江希然，見她沒有什麽表情，看不出喜怒。
秦朗有些緊張，怕江希然真的說出什麽，又期待著她澄清些什麽，能讓他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
“不行不行，我們可不信，該罰，該罰。”紀年也是個不怕事大的，見他們三人表情各不相同，跟著王玨起哄。
江希然終於回過神，拿起手邊的水杯抿了一口，“無憑無據，你罰什麽？”
她本是個性格矛盾的人，人前人後大不相同，外人隻道她是個冷漠無趣的人，隻有相識已久，才知道她也是個插科打諢的料。
此次她回來，不知是不是在國外呆的久了，與眾人的感情淡了許多，人也冷淡了許多。
這是她回國以後第一次與眾人見麵，大家隻當她還不太適應，離開太久回來後未能與眾人重新熟絡。
陸鸞眼看著氣氛不對，忙嗬斥紀年，“你瞎起什麽哄，阿狸說的是，無憑無據，你罰什麽罰？”
紀年與他年紀相當，家裏長輩尚未對他說過一句狠話，如今正在興頭上，遭陸鸞嗬斥，火氣登時就上來了，“你不過年長我一歲，我尊你一聲哥哥，平日裏事事讓著你，如今，你倒來說我的不是，我不過就是同他們玩鬧，你吃什麽味，難不成，你也”
“住口。”不等紀年把話說完，穆瑤一聲冷喝，穆瑤是出了名的小辣椒，她一出聲，場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今天是給阿狸接風洗塵的，你們這是像什麽樣子。”穆瑤環視了一圈，最終把目光定在紀年臉上，臉色陰沉，
王玨見這氣氛嚴肅的有些嚇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事兒挑頭的是他，此時默不出聲也不太好，可若是出聲了，少不得穆瑤一頓諷刺，哪樣都不好受。
穩了穩聲線，王玨才開口說道，“哎呀，哎呀，左右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大家何必這麽僵呢。以前也不是沒開過比這過分的玩笑。”倏地，他突然噤聲，額上的冷汗刷刷的往外冒。
場內依舊沒有人說話，別的桌也都停下來看向他們，眼裏的神色意味不明。
“玨哥哥說笑了，大家僵也隻是坐的久了，腰酸背痛而已，哪裏就有玨哥哥說的那般嚴重。玩笑，，我又不是什麽開不起玩笑的人，你說是麽？玨哥哥？”一直未說話的江希然突然出聲，清冷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耳朵裏。
王玨額頭上的那滴冷汗算是真真正正滑落下來，場裏的氣氛直至冰點。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同江希然提這玩笑之事，當年江希然突然出國，別人不知道原因，他可是知道的。
當年就是他們幾個合謀和江希然開了個有些過分的玩笑，當時想著以江希然的性格事後查到他們頂多氣一氣了事，可沒想到，沒兩天他就收到江希然匆忙出國的消息，這才知道事大了。
他連忙去江家澄清事實，證明這隻是個玩笑，可他連江慎之的麵都沒見到，江闕也不在國內，他一時間竟找不到人來訴說這個事實，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他也不可能去外麵到處宣揚。
後來他每次在江慎之麵前提到江希然的時候，都會遭到江慎之冷冷的一瞥，就是那一瞥，讓王玨想到了在武俠小說裏看到的所謂的殺氣，江慎之是上過戰場的，也就意味著他是殺過人的，如此殺氣可不是他這個紈絝所能抵擋的。此事也就成為了他心底的一塊大石，在沒有勇氣去搬動它。
江希然嘴角帶著冷笑，轉身看向站在她身邊的顧南笙，“走麽？”
顧南笙挑了挑眉，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夜裏涼。”江希然並未說什麽，伸手攏了攏衣服，隨著顧南笙離開了，留下一群人麵麵相覷。
當年幾個玩得好的都知道今晚算是觸了江希然的逆鱗，剩下的人卻不知道為何好端端的就這麽不歡而散，紀年的性格江希然又不是不知道，再一看紀年的臉色，陰沉的可以，可看著看著又覺得他那眼裏好似有一抹別的神色，像是愧疚，又像是尷尬。
B市繁華，已經近十點，街上還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兩人都喝了酒，江希然的酒店離飯店也不遠，索性吹著夜風醒酒。
迎麵走來兩個帶著眼鏡的學生，背著書包，匆匆與他們擦肩而過，嘴裏嘟囔著，“白天上課晚上又要來補課。”
江希然轉身看他們離去的背影，直至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海裏。複又轉過身慢慢的前進。
“想來那時候我的成績可真是糟糕啊。”江希然麵無表情的看向旁邊的樹木，語氣聽起來卻是甚是懷念。
顧南笙眼神複雜的看向她，伸出手悄悄握上她那微涼的手，江希然並未回頭看他，隻是自顧自的走著，卻並沒有將手抽出。
顧南笙眼裏閃過一絲驚喜，這是他第一次牽她的手，雖然有點趁人之危，但他並不介意。甚至，他有些感謝今晚的飯局。
“房子看好了麽？”都到酒店樓下，他們並未進去，而是去了旁邊的一家24小時咖啡廳，顧南笙給他點了一杯咖啡，又給江希然點了一杯牛奶。
江希然有些氣悶的看著眼前的牛奶。“我又不是小孩子。房子還沒看呢。”
“你胃不好，今晚又喝了那麽多酒。”顧南笙看她扁嘴的樣子，心下好笑，再看她眼下的青黑，歎了口氣，“阿狸也近鄉情怯了？”
江希然正小口嘬著杯子裏的牛奶，聽他這話，抬起頭笑得有些嘲弄，“何來情怯直說，不過是想到要開始拜訪親戚朋友，有些覺得麻煩罷了。”
顧南笙知她在顧慮什麽，也隻能無奈的歎氣。“既然你還沒開始看房子，那不如住到我家隔壁吧，他們家正好要移居。”
江希然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不錯，“這麽說我可以結束吃外賣的日子了？”
顧南笙笑的寵溺，“還沒住過來倒想著來我家蹭飯了。”
“你有意見？”
“榮幸之至。”
“這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