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記憶

  海面上風平浪靜，厄運號的風帆半收，以緩速航行著，一切看來都很平靜。


  船長室內，溫妮·旺達坐在一張方形餐桌前，黑色的桌面上隱約能看到木紋，十幾個餐盤擺在桌上，裡面的食物摞起很高，還算豐盛，但被指望太美味。


  溫妮·旺達雙手捧著一根火雞腿，上面還能看到幾串牙印，溫妮發誓，火雞肉是她最不喜歡的食物之一，太柴了，口感粗糙，因要在海上長時間保存，鹹度也可以想象。


  「我…我吃不下了。」


  溫妮咽下口中的火雞肉，噎的一翻白眼，她已撐的站不起來。


  「魚怎麼能在沙里活著，除非……」


  蘇曉說出『除非』兩字后，放下手中的一杯水，手指一推，這杯水順著桌面滑到溫妮·旺達身前。


  溫妮·旺達毫不猶豫的端起杯子，幾口就將裡面的水喝光。


  「『除非』之後是什麼？」


  「我剛才…還記得，受到驚嚇后，有點忘了。」


  溫妮低下頭，不與蘇曉對視，她在海上漂泊了這麼久，當然知道，在這時要講條件。


  「是嗎，你想要什麼？力量？自由？財富？還是能安穩生活在陸地上。」


  「我想安穩的生活在陸地上，也想要力量。」


  溫妮·旺達說出這句話時，心跳不禁加速，她暫時忽略自己在哀嚎的胃囊，腦中快速思索，如何與蘇曉繼續談條件。


  「這些都可以，你還想要什麼？」


  蘇曉面帶笑容的看著溫妮·旺達，在他指間翻轉的金幣速度快了些。


  「我還想要……」


  「阿姆，宰了她。」


  蘇曉的話音剛落，位於溫妮·旺達身後的阿姆就揚起手中的龍心斧，作勢就要一斧砍下。


  「除非讓海水淹沒沙！」


  溫妮·旺達幾乎是喊出的這句話，聞言，蘇曉抬手，阿姆輪下的龍心斧停住，斧刃發出輕鳴。


  「呼、呼……」


  溫妮大口喘息，只是極短時間內，汗水就浸透她背後的貼身衣物，就在剛才，她與敵人談的正融洽，對方突然就翻臉，二話不說，就要讓一名牛頭怪把她劈了，聽到這句話后，溫妮的頭皮瞬間就麻了。


  溫妮的喘息依然急促，她到這時才反應過來，根本沒有談判，十幾分鐘前，坐在餐桌對面的男人，下令將一整船的海盜殺絕，沒有挑釁，沒有警告，沒有交涉、有的只是趕盡殺絕。


  溫妮發現自己剛才太天真了，居然想著和厄運號的船長談判。


  「讓海水淹沒沙？我要更具體的情報。」


  「等…等一下，我心跳的很快，讓我冷靜會。」


  溫妮長舒了口氣，平靜片刻，她冷靜下來，並想好之後怎麼做，她說道：

  「讓海水淹沒沙，是很多年前一位女巫的設想，詛咒人被魔海束縛著，不能踏上陸地，那麼把陸地變成海不就可以了？」


  「說的真有道理，就和沒說一樣，如果能讓魔海淹沒島嶼，我們廢這麼大力氣找你幹嘛？」


  巴哈看溫妮的目光開始不友善，對方的話，讓它想起了銜尾蛇石板。


  「我嘗試過水系的陣圖，效果甚微。」


  蘇曉的指尖沾了些水，在桌上畫出一副煉金陣圖，空氣中的濕度開始提升，以他的煉金學水平，很輕易就能拿做到這點。


  「重要的不是水分，是海洋，那位女巫的設想是，用一件物品當做媒介，這件物品要有魔海的氣息，同它做核心，製造出一片活動範圍。」


  經溫妮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描述后，蘇曉了解了那種設想。


  首先，弄一件有魔海特性的物品，因此為核心，製造出一種類似於光環能力的物品，將這物品安置在厄運號上。


  厄運號靠岸后，這種有魔海特性的『光環』就會覆蓋到陸地上，如此一來，詛咒人就能在這『魔海光環』的範圍內自由行動，也就實現了登島。


  蘇曉感覺，相比永久性解決詛咒人無法登島的問題，這種臨時的解決方法更靠譜，所消耗的時間成本會更少。


  這個設想，蘇曉早就有過，這與他布設水系煉金陣圖的方法接近，難點不在於這個設想，而在於構成『魔海光環』的核心物品。


  這核心物品應該用什麼充當，需要經長時間的尋找與實驗，總計有五名女巫，歷時319年，才摸索出布設『魔海光環』的最佳材料是什麼，這東西是核心，絕不可能缺少的核心。


  「所以，核心是什麼？」


  「是一種…礦石。」


  溫妮心中在猶豫，猶豫是否說出那是什麼礦石，不說的話，接下來的遭遇不會太好，說了的話，她擔心被殺人滅口。


  「……」


  蘇曉拿出海圖，尋找距離最近的貿易島，也就是帝國治下的島嶼。


  很快，蘇曉在海圖上找到一座名為『丹加』的貿易島，丹加島的港口屬於灰色區域，由皇家海軍駐守，並不阻止海盜船在此停泊。


  海盜雖在海上燒殺搶掠，但與其交易，能帶來高額的回報，在利益的驅使下，『丹加島』的皇家海軍軍官，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每次海盜船來出售贓物，都要繳納給當地海軍30%的稅款，美曰其名，船隻的停泊與保養費。


  「你在丹加島下船，五小時內買到那種礦石，我會預先付給你金幣。」


  蘇曉說話間，取出一小瓶黑紅色血液，用其在桌上勾勒出一個印記，如果仔細觀摩這印記，會有種昏昏欲睡感，彷彿會被拖入夢境中。


  這黑紅色血液，是夢魘之神·尼加狄的神血，一位擅長將生靈拖入夢境中的古神，最終被蘇曉斬殺。


  「就算你給我金幣，我也……」


  溫妮的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蘇曉將一大袋金幣拋在桌上，袋子的捆紮繩鬆開，暗金色的金幣攤開，大概有300枚金幣。


  看到這些金幣，溫妮臉上出現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她拿起一枚金幣，將其放在水杯中，用手指沾了些杯中的水，又用舌尖舔了舔手指，有點咸甜味，是貨真價實的魔海金幣。


  「交給我吧，丹加島是貿易島，一定有那種礦石。」


  溫妮很嫻熟的將袋子捆紮好，摟在懷中，做出一副很貪財的模樣，實際上，溫妮的確很渴望這些金幣，但沒到要錢不要命的程度。


  她已經想好，下船之後就苟在『丹加島』上，反正厄運號的詛咒人登不了島，船長能登島的時間也有限，至於去買那種礦石，『丹加島』的確有那種礦石，可溫妮不準備去買，這是她唯一的籌碼，萬一之後再次被逮住，她可以憑藉這點活下去。


  兩小時后，厄運號停泊在『丹加島』的碼頭上，溫妮從船上躍下，再三保證，她會在五小時內買到那種礦石，然後就她消失在人潮中。


  小鎮的街道上，溫妮躲在一條小巷內，探頭探腦的張望，確定無人跟蹤后，她臉上逐漸浮現笑容。


  「什麼厄運號的船長，還不是要被詛咒侵蝕，居然要砍了我，哼～」


  溫妮深吸了口自由的空氣，空氣格外清新，彷彿帶著土木的芳香。


  心情愉悅的溫妮走在街道上，不知為何，她眼前的東西開始重影，腦中天旋地轉。


  噗通。


  溫妮倒在街道上，迷迷糊糊間，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正受到致命的危機，必須去獲得什麼東西救命，她花了很多錢，才買到救命的『解藥』，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知過了多久，溫妮緩緩睜開眸子，她有些茫然的環顧周圍后發現，她正位於厄運號的船長室內！


  溫妮低頭看去，此時在她懷中，正抱著個木盒，在她腳旁還有大半袋金幣。


  「哎？」


  溫妮已經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是下船了嗎？為什麼又回到了厄運號的船長室內？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她根本沒去過『丹加島』？

  溫妮蒙圈了，在她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巴哈飛上前，扯回她懷中的木盒，放在蘇曉身前的桌上。


  蘇曉打開木盒，十幾顆幽藍色礦石陳列在其中，這東西很貴，哪怕交易時有巴哈砍價，也花了105枚金幣，才買下這些礦石。


  啪的一聲，蘇曉將木盒蓋嚴，目光看向桌對面的溫妮，說道：「辛苦你了。」


  「？」


  彷彿有點被玩壞的溫妮側著頭，眼中除了茫然外，沒有其他東西，她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她剛才到底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