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我們到此為止吧。
傍晚，江城下起了綿綿陰雨，空氣中有絲絲涼意蔓延。
傅城深回到南水灣，脫下西裝外套，一身冷意被滿室的溫暖取代。
玄關的鞋架上多了一雙高跟鞋。
傅城深眉頭淺皺，開口問道，“沐瑤出去了？”
周姨點頭回答，“太太下午出去了一趟，不過已經回來了，現在應該在臥室。”
今天格外的冷，尤其是下過雨之後。
傅城深沒說什麽，隻是俊朗麵龐有幾分不悅。
邁步上樓。
他推開房門的時候，沐瑤正在整理衣櫃。
“我不是說過了劇組那邊的事先停下，讓你在家多修養一陣子，你現在收拾行李幹什麽？”
連續好多天，傅城深都要加班到深夜才回來，沐瑤顯然是沒有想到他今天會回來的這麽早。
沐瑤停下手裏的動作，把行李箱推到一邊先放著。
她其實也不需要怎麽收拾，她來的時候也就隻帶了一隻小行李箱而已。
沐瑤走到男人麵前，彎唇笑了笑，“隻是皮外傷而已，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最近大事小事不斷，傅城深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麵，更何況新聞的熱度還沒有完全褪去，如果被某些不怕事記者逮到了，她又會被欺負。
“看來，我應該叫個醫生過來，看看你的腦子到底有沒有摔。”
說著話的同時，他就真的拿出了口袋裏的手機，沐瑤見狀，有些哭笑不得。
“我這個人啊，把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不會那麽傻的。”
“那就消停一點，我還沒有到連你都養不起的地步，”傅城深麵不改色，隨手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把衣服換了，下樓吃飯。”
他開始解領帶換衣服，就代表晚上不會仔出門了。
沐瑤站在床邊沒有動，聲線很低，“我有事想跟你說。”
傅城深今天難得準時下班，太久沒日沒夜的忙碌讓他有些疲倦，“吃完飯再說。”
一頓飯，最多也就四五十分鍾而已。
現在才是晚上七點半，還早，但沐瑤已經不想再拖著了。
“傅城深，我們到此為止吧。”
窗外的雨勢很小，隔著門窗，臥室裏幾乎聽不到雨聲。
安靜的環境，即使沐瑤的說話聲很低，也足夠傳到傅城深的耳畔。
“到此為止……”傅城深咀嚼著這四個字，轉過身，冷漠的注視著女人清淡的麵龐，偏冷的嗓音諱莫如深，“是什麽意思？”
沐瑤既然已經開了口，就沒有打算回頭。
“就是結束婚姻關係的意思，協議書我已經寫好了，你同意簽字之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
最後一個音節從沐瑤口中落下，空氣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你再說一遍。”
傅城深麵色如常，嗓音平淡無瀾，但周身都是深陰冷的戾氣，仿佛卷著能摧毀世界的黑暗。
離婚協議書就放在床尾，被衣服壓住了，沐瑤附身撿起，遞到男人麵前。
她的聲音很低，還帶著些許沙啞，“我沒那麽喜歡你，你也不愛我，在一起將就著過很累，已經勉強了大半年的時間，人這一輩子也沒有多少個半年，早點解脫，對你我都好。”
傅城深看了兩眼之後，最簡單明了的回答就是把那幾張紙撕成了碎片。
強壓下眸底席卷著海浪的暗色，伸手攬住女人的腰把她拉到懷裏，在她眉眼落下一枚枚溫柔繾綣的吻。
“我最近很忙，可能忽略了你，對我不滿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拿‘離婚’來鬧很不可愛。”
不僅僅是沐瑤的事，還有傅晚的病、傅氏的運轉、董事會高層領導的施壓……等等等等，這些都必須要他親自解決。
晚上回來她已經睡了，早上出門她還沒有醒，有時即使睡在同一張床上，也沒有過一句交流。
他忙著去解決那些麻煩，忽略了日漸沉默的沐瑤也不是無法理解的事情。
但這不是沐瑤真正在意的。
“都在一起生活這麽久了，你覺得我是會跟你鬧脾氣博取關注的性格嗎？”
沐瑤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拉遠距離。
“傅城深，我是認真的。”
就像當初不顧後果爬上他的床一樣，這一次，她從有這個念頭開始，就不會再回頭。
“理由，”浮在傅城深黑眸表層的溫柔漸漸冷卻，連帶著嗓音也淡淡幾乎能滲出水來，“把你想要結束的理由說清楚。”
理由？
理由有太多了，說都說不完。
“我整個人都很糟糕，跟三代名門的傅家格格不入，從我們領證結婚那天開始，你的麻煩就沒有斷過。”
沐瑤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很淡。
“作惡太多下輩子會更難熬，所以我準備放過你了。”
傅城深冷笑，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至極，“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那換一種說法吧，”沐瑤自己也覺得剛才的說辭很白蓮花，確實聽不下去。
“我的過去都被挖出來了，如果再跟你在一起，沐安和我媽媽大概也瞞不住，你不值得我冒險。”
她早已遍體鱗傷，隻是傷疤都被一副好皮囊遮擋住了而已。
在鏡頭前光鮮亮麗，然而無數個孤獨難眠的夜晚都在刀口舔傷。
“所以我不想繼續了，很累。”
傅城深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比窗外的雨夜還要黑暗，卻還披著一層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平靜。
“我說過以後下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不相信？”
淡漠的嗓音，蔓延著陰森的底蘊。
“不重要了，”沐瑤似乎是不想浪費口舌，拉著角落的行李箱往屋外走，“協議書我會再寄給你，等你有時間我們一去辦手續吧。”
然而，沐瑤還沒有碰到門把手，就被男人扣住手腕大力摔到床上。
腦袋裏嗡嗡作響，下一秒，男人沉重的身體就壓了下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我傅城深是什麽人，嗯？”
下顎被掐著抬起，沐瑤被迫跟男人的視線對視著，那濃烈的冰冷，幾乎要淹沒她。
以柔克剛，誠心道歉。
“對不起，我跟你道歉，當初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去招惹你，現在我後悔了……”
後悔……
這兩個字進入傅城深的耳蝸，那即將到頂點的怒氣又被他忍了下來。
親吻著她的唇角鼻翼，溫柔的蠱惑，“瑤瑤，你目的沒有達成，還有沐安，不離婚，嗯？”
沐瑤側著臉躲避男人的吻，聲音冷淡。
“不好，憑我的姿色，隨隨便便就能傍上一個願意傾盡家財哄我開心的男人，我不需要你了，傅城深，我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