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第1154章
“這——”
“福運,他是你的親外甥啊,你就心疼心疼他吧。”
福運長公主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其實也就是個普通人呀,但要是能讓安兒心情好些,我這個當姨姨的也在所不辭。”
她朝著床邊走去。
傅昭寧這時已經完全收了針,銀鎖和沉香也跟著福運長公主過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朝著傅昭寧撞去,將她擠開。
“小公子,長公主給你看看腿。”
傅昭寧退開幾步,站穩了。
她看了一眼福運長公主,福運長公主好像沒有看到自己宮女剛才的小動作一樣,正溫柔地俯身湊近何獻安,聲音柔得像是棉花輕輕飄落下來。
“安兒,別怕,會好起來的 。”
她伸手輕輕摸向何獻安的腿。
何獻安也不知道怎麽的,一把就拍開了她的手,“別摸我!”
他叫了起來。
福運長公主驚呼一聲,身子就朝一旁傾去。
“長公主!”
兩個宮女急急地扶住了她。
“何獻安!”何二小姐也驚斥了一句。竟然敢拍福運長公主!
平河公夫婦也都驚得跑了過來,紛紛關心著福運長公主。
“拍到手腕了?紅了嗎?”
“有沒有撞到哪裏?”
何獻安看著父母對福運長公主緊張得不行的表現,有些不爽。
福運長公主又不是孩子了!
傅昭寧剛才就退遠了一些,這會兒正在想著何獻安的腿部症結,沒準備上前摻和。
但是最終福運長公主好像是紅了眼眶,很受傷一樣,被兩個宮女攙扶著出去了。
平河公夫婦也都緊張兮兮地跟了出去。
“你們別怪安兒,他還是個孩子。我這手回去擦點藥揉一揉就好了,就是安兒可能不太喜歡我,我以後再來看他吧。”
“長公主,不是這樣的,那臭小子被我夫人寵壞了,無法無天的,他對誰都這樣,對我這當爹的也是,肯定不是不喜歡你——”
平河公夫婦一邊解釋著一邊送福運長公主出去,聲音越來越遠。
何獻安撇了撇嘴。
“何獻安,你膽子可太大了,你竟然敢拍她!”何二小姐也斥責著弟弟。
“我真的沒有很用力!”
“都把她的手給拍紅了還說沒用力?”
“剛才我拍她更用力!她都沒有假惺惺地一直捂著手!我真的沒用力拍!”何獻安看向傅昭寧。
這一看,他見傅昭寧的手腕處有小片紅。
那好像就是他之前拍。
拍傅昭寧時他是真用力了的,但她沒有叫嚷啊。
“你,你手痛不痛?”何獻安愣愣地指著傅昭寧的手腕。
傅昭寧抬起手看了一眼,搖頭,“不痛,我細皮嫩肉的一碰就會有紅印。”
她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下次要是再動手,我就紮你針了。”
“你看!我拍她更用力,她都說不痛!”何獻安瞪向了二姐,“皇姨母怎麽跟手要斷了一樣!”
第1155章
第1155章
何獻安覺得自己有點委屈。
“她可是皇舅舅都寵著護著的人,肯定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拍過啊!她受不了不是很正常嗎?”
何二小姐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好在她一向溫柔心善,肯定不會和你計較,要不然讓皇舅舅知道,你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她最了不起,行了吧?”何獻安怒喝了一句,“我就拍了一下她的手,還要把我的手給剁了嗎?”
“胡說八道,她這樣心善當然不會!不過,她可是老天爺都保佑的有福之人,你為什麽不讓她摸摸你的腿?”
“她剛才伸出手的時候眼神很奇怪!”何獻安沒好氣地叫了起來,“就好像看我是個瘸子!她在嘲笑我可憐我!”
“何獻安!你再胡言亂語,我可不管你了!這種話要是讓父親母親聽到,他們也得罵你!”
何二小姐難以置信的樣子。
何獻安那是什麽眼神啊?福運長公主怎麽可能用那樣的眼神看他?她是最最和善溫柔的人了!
還有很多百姓說她是小菩薩小仙子呢!
何獻安還是她的外甥,她為什麽要這麽嘲笑他?想都不可能!
傅昭寧卻若有所思地看著何獻安。
“天晚了,我還沒吃晚飯,你的腿我檢查過,不是不能治,但我得回去研究研究,明天我再過來。”
傅昭寧可沒打算住在平河公府。
“你剛才說什麽?”
何家姐弟同時看向她,齊聲驚問。他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我要回去吃飯。”傅昭寧說。
“不是這句!”
“明天我再過來。”
“你在耍我是不是?快說!你剛剛說我的腿不是不能治是不是?”何獻安急得大叫。
他沒有聽錯吧!
何獻安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緊張得快要忘了呼吸了。
傅昭寧有那麽幾分惡劣的逗人心理,這少年之前可也沒給她什麽好臉色看,為了他,也死了好幾個大夫,所以她本來是想先讓他焦灼一下的。
可現在看到他急成這樣,她心裏又歎了口氣。
長公主作的孽,也犯不著讓他來承擔。
他的脾氣可能不好,但總歸人不是他殺的。
傅昭寧點了點頭,“你沒有聽錯,我現在已經有了初步的診斷,但是在沒有確定之前,不能跟你保證,我得回去仔細研究一下,再寫個治療方案。等方案出來了,我們還要再實驗實驗,不是現在就能跟你說,多長時間,怎麽治,能讓你恢複到什麽程度。”
她認真地說完了這幾句話,又問他,“我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就是,”何獻安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就是說,有可能治得好?”
“有可能治得好,也有可有隻是讓你能站起來,或者說,也有可能是讓你的腿不會再疼痛,在我還沒有研究好之前不能說得那麽絕對。因為我回頭還要在白天的時候給你再做一個更詳細的檢查。”
“我聽得明白。”
第1156章
第1156章
何獻安哭地一聲就哭了起來。
“你這哭什麽呢?”
“傅姑娘,傅神醫,你是說真的?你怎麽,你怎麽不是跟別的大夫一樣,很為難地說一時半會查不出來是什麽原因嗎?”
何二小姐也驚了。
“其他大夫都是這麽說的嗎?”
“是啊,還有很多說是邪風入體,看看能不能去風,可是那些像是治風寒的法子,我們聽著都不靠譜。現在小安又沒有風寒,早就病好一年半了,還用治風寒的法子那怎麽能行呢?”
“確實不是風寒。”傅昭寧說。
“嗚嗚嗚,哇!”何獻安又大聲哭了起來,哭得那叫一個慘。
“都跟你說能治了,你還哭成這樣?”傅昭寧哭笑不得。
“隻有你說不是風寒!”何獻安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我也知道他們為什麽都說是邪風入體,因為最開始我確實是受了風寒,還很嚴重,病了大半個月。後來他們查不出來我的腿是怎麽回事,就隻能往那一次風寒上推。”
何獻安都不記得自己聽了多少個大夫這麽說了。
最初第一個大夫這麽說,他們還將信將疑,真的照著風寒的法子治了,那些藥吃得他血都燥熱,天天眼睛赤紅鼻子噴熱氣,還流鼻血,喉嚨痛,各種不舒服。
第二個第三個大夫說的時候他們還願意讓對方改改藥方,覺得也許用了另外的藥方就好了。
結果是一樣的。
再請了大夫來,他們也事先說明已經有大夫這麽治過了,沒有半點效果,結果那些大夫就換了一個說法,從風寒說成了邪風入體,說是膝蓋有邪風。
這是真的把他們都給氣著了。
何二小姐把這些事情都說了,對傅昭寧說,“我記得當時還有個大夫非說用藥熱敷,每天不間斷,藥包冷了就馬上換,小弟敷了三天,腿上的皮都燙紅了,而且還起了一片一片的紅疙瘩。”
長公主一怒之下就將人拖出去了。
可能殺了一個大夫之後,消息傳了出去,別的大夫就更不敢治了,都想穩妥一點就說是風寒入體,得好好養著。
何獻安這麽一個本來天天在外麵上竄下跳跟猴子一樣的孩子,現在隻能天天窩在屋裏,站不了走不了,怎麽可能就隻是風寒入體?
讓他好好養著,他還能怎麽好好養啊?
所以那個時候何獻安一聽到好好養著這幾個字,就整個人都炸了。
“所以我回去再琢磨一下,要好好出一個治療方案,到時候爭取治療的方法讓你好受些,效果也能好一些。”
傅昭寧收拾好東西叫小沁來幫忙提,“我先回去,太餓了。”
“你不能走!”
何獻安大聲叫了起來,下意識地還想要撲過來拉她。
“你小心點!”何二小姐趕緊扶住了他,“摔下去怎麽辦?”
“二姐你快拉住她,她不能走。”
傅昭寧臉一板,“怎麽的,還要耍小公子脾氣,把我強留在你們平河公府是不是?要囚人還是要打人?”
“不是!”何獻安又叫,“你住下來!我們府裏的房子任你挑,你想住哪間住哪間,你就在這裏住下,你別走,你走了我不安心。”
第1157章
第1157章
“我今天是被你們突然帶來的。”
傅昭寧冷下臉。
“你們平河公府行事囂張慣了,直接帶人來,還想直接把人留下,要是治不了還直接殺了。”
“我們哪有要殺你?”
何二小姐和何獻安姐弟倆同時叫了起來。
“現在沒殺我,以前殺了好些大夫了吧?人家即使庸醫,沒能治好你的腿,那也罪不至死。所以,我現在雖然可以治你的腿,但是你們平河公府,我是真的不願意住下來。”
“我們又不殺你,還會讓你住得好吃得好,你想要什麽,衣服還是首飾?我讓我母親都給你!”
傅昭寧看著叫嚷著的何獻安,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你以為我很缺這些東西嗎?我就是不樂意住在你們平河公府,我想回去。明天我會再過來,說到做到,但是你們如果一定要強求我,那我可就不會給你治了。”
何二小姐和何獻安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為什麽她就是能夠這麽強勢啊?真的不畏懼他們平河公府的權勢嗎?
何二小姐突然好奇地問了出來,“傅姑娘,是不是有人可以給你撐腰啊?”
“哈哈。”傅昭寧覺得她這話說得也有些好笑,不過現實也是如此。
“是啊,有人給我撐腰。但是,你想要讓別人給你撐腰,不也得自己有本事有這個底氣嗎?所以,我值得。”
“你你你——”何獻安都口吃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怎麽臉皮這麽厚呢!
何二小姐看著傅昭寧也是服了。
還能說自己值得被別人撐腰?
“好了,我真的走了,太餓了。”
何獻安不敢再攔她,但還是很不甘心地說了一句,“我們平河公府又不是不會給你吃飯,你就這麽走了,人家還以為我們家有多摳門呢。”
“你們平河公府名聲不好,我現在不敢在你們家吃飯。”
傅昭寧哈哈說了一句,然後就揮揮手帶著小沁出去了,她的聲音傳了進來,“要是長公主非要攔我的話我明天可就不來了哦。”
何獻安一聽急了,“二姐!你快點出去盯著母親,別讓她攔著人!”
“我這就去。”何二小姐趕緊追了出去。
到了大門那邊,果然,送了福運長公主回來的平河公夫婦正好攔住了傅昭寧。
“你還沒有給我家安兒治病竟然想走?我們平河公府是短你一口吃的嗎?”
“父親,母親!”
何二小姐趕緊跑了過來,張開雙臂攔在了他們麵前,扭頭對傅昭寧說,“傅姑娘,傅神醫,你快走吧,明天記得來給我小弟看病。”
“你幹什麽?”
長公主怒斥著二小姐。
“母親!咱家的名聲已經差到別人都不願意留下來吃飯了,您還想怎麽樣?”
傅昭寧衝著長公主抬了抬下巴,“我這就走了,明天要是你們還是這種態度,那你們就另請高明。”
說完她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平河公府。
小沁衝著長公主也抬著下巴哼了一聲,也跟著走了出去。這平河公府的侍衛想要上前,十一十三他們立即手握住劍柄,內力運起,氣勢迫人地盯著他們。
他們竟然都慫了。
第1158章
第1158章
這三名侍衛看著就是內力深厚武功高強的那種,而且是真的敢和他們動手的,不像是別人,知道這裏是平河公府就不敢動手。
他們都退了一步。
平河公注意到了自家護院們這個細節,心頭一跳。也拉住了妻子。
“好了好了,她不是說了明天會過來嗎?別攔著了。”
“你是不是看著人家長得好看跟妖精似的,魂也被勾去了?”長公主甩開了二小姐,怒瞪著平河公。
平河公臉色都黑了下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什麽話你自己心裏清楚,安兒的腿你就不在意了是嗎?我們家是讓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她的醫術傳得那麽厲害,現在還不趕緊抓緊時間給安兒治病,她還想去哪裏?”
何二小姐覺得母親這樣子真的是讓人覺得很受不了。
“母親,是小安說了不許攔她的,你們還是快去看看小安吧。”
還是讓弟弟跟他們說好了,反正弟弟是他們的心肝寶貝,他說的話母親才會聽。
“安兒,安兒怎麽了?”
長公主趕緊轉身跑去了。
傅昭寧到了門口就看到蕭瀾淵站在那裏,看到她回來,他迎了過來。
“怎麽樣?他們為難你了沒有?”
他扶著她下馬車,一邊打量著她,生怕她被人碰了一下。
“你是在這裏等我?”
“也沒等多久,算一算應該差不多這個時候回來。”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留在平河公府?”
“那一家的飯,你吃得下去嗎?那裏的床,你睡得著嗎?”蕭瀾淵很肯定,她會回來的,“舅舅也在等你一起吃飯,季老也在。”
“都在等我?”
“嗯。”
青一在一旁開了口,“王妃,其實沈夫子和季老他們都說你未必會趕回來吃飯,是王爺不讓他們先吃,非說要等著你回來的。”
季老說,傅昭寧的習慣,既然要去給人家治了,那肯定會很認真負責,那個何小公子的腿應該沒有那麽好治,所以她哪怕是初步的診斷也要很長時間。
沈玄覺得這麽長時間,傅昭寧不會委屈自己,肯定會讓平河公府的人乖乖地奉上一桌美味,先填飽自己的肚子。
隻有蕭瀾淵堅持她會空著肚子回來。
“為什麽?”傅昭寧被他牽著進門,一邊好奇地問他。
為什麽他就這麽確定她會回來吃飯呢?
“雖然你已經決定治何小公子了,但是平河公府的行事你肯定是厭惡的,我怕你在那裏吃不下飯。而且總要給他們一個教訓,殺殺他們的威風。”
這也是蕭瀾淵的性子。
又不缺這頓飯,比起吃飯,他還是願意挫挫對方的銳氣的,而且一次肯定醫治不好,這次把他們治一治威風,接下來才不會總有麻煩。
傅昭寧聞言笑了起來。
“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挺了解我的。”
“我們正是天生的一對,因為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麽做。”蕭瀾淵說。
第1159章
第1159章
沈玄和季老對視一眼,都笑了。
慶雲霄也在。
他們都看著牽著手並肩走來的蕭瀾淵和傅昭寧。
“看來,還真是被雋王說中了,昭寧果然回來了。”季老說。
“沈爺,季老,你們有沒有覺得雋王和王妃兩個人之間,多了幾點兒什麽東西啊?”慶雲霄問。
“什麽東西?”
“就是讓人有點兒牙酸的東西。”慶雲霄托著腮,幽幽地歎了口氣,“現在的雋王也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今天還願意留我一起吃飯呢,要是換成以前,他估計就是一句你回去吧本王不留飯,打發了我。”
沈玄笑了笑。
季老說,“這都是我乖徒兒的功勞,都是因為昭寧太好了,帶著雋王變好的。”
傅昭寧走近來,看到了一桌的飯菜,立即就拋開了蕭瀾淵,叫了起來,“好香啊,這麽多菜!我真的快餓死了,開飯開飯。”
沈玄叫丫鬟端上了溫水和幹布,“洗手。”
“肯定洗。”
傅昭寧當然也沒有忘了洗手,她洗手比別人都仔細呢。
洗了手她坐了下來,“師父吃飯,舅舅吃飯,小慶家主別客氣啊。”
蕭瀾淵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本來還在想著她都叫了其他人,但是沒有叫他,心裏略有點酸,就見傅昭寧給他夾了一塊酸甜酥肉,放到了他的碗裏。
“快吃吧。”
蕭瀾淵一下子被安撫好了。
他也給她夾菜,“多吃點。”
傅昭寧吃了一口,衝他一笑。
慶雲霄突然問,“王妃,你有沒有妹妹啊?”
怎麽辦啊他也想成親了。
傅昭寧頓了一下,“有個弟弟。”
“咳咳咳!”
他要弟弟幹什麽!
幾人都餓了,氣氛很是融洽地吃起了晚飯,有傅昭寧和慶雲霄在,他們幾乎沒有什麽食不言的好習慣,一頓飯還吃得挺熱鬧的。
對於蕭瀾淵來說,這種經曆很少,幾乎沒有。這樣人多熱鬧,偶爾感覺也挺好的。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蕭瀾淵都不知不覺地多吃了半碗飯。
青一在旁邊看著覺得欣慰極了。
王爺餘毒清了,現在胃口也好了起來,真是太好了。
雖然用餐的時候傅昭寧也沒少說話,但是也沒有說起平河公府的事,等吃完了飯幾人到了暖廳裏喝茶消食,她才說起了在平河公府裏的事。
“那何二小姐的夫君,人還不錯。”沈玄說了一句。
“聽王妃這麽說,何二小姐人也還不錯。”慶雲霄說,“她之前還到我們酒坊來定過酒,說是她的夫君喜歡喝幾杯,不過從來不喝醉。”
“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挺好了,不是沒得救。”傅昭寧說。
蕭瀾淵沉默地聽著他們聊了好一會兒,等到他們都談完了平河公府,他才問起了一事。
“你說,何獻安不喜歡福運長公主?”
第1160章
第1160章
傅昭寧剛才就順帶著說了這件事,沒想到蕭瀾淵就抓住了這個細節。
沈玄聽他這麽問出來,也品味過來了。
“阿淵,你是懷疑?”
“聽寧寧說起來,何獻安年紀雖小,但其實心思敏銳,直覺很準,可能他自己並沒有怎麽在意自己這一點,但總是會表現出來的,比如他一開始就覺得寧寧特別。”
而且沒一會兒應該就被傅昭寧折服了。
也可以說,傅昭寧摸清楚了那小少年的性子,但如果他沒有半分優點,傅昭寧剛才在說到他的時候就不是那種又好氣又好笑的語氣了。
她分明還是覺得何獻安有得救的。
“嗯,這倒是。”
“所以,他為什麽會那麽說福運長公主?”
說福運長公主想要伸手摸他的時候眼神不對。
蕭瀾淵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愣了一下,紛紛思索起來。
“何獻安分明就是很不喜歡福運長公主,甚至都不讓她碰自己。他想來也聽說過福運長公主那神奇的福份,怎麽會不想要沾一下呢?他不僅拒絕,還用了野蠻的態度,拍開了她。”
蕭瀾淵在聽到傅昭寧剛才說起這事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了。
“但是聽起來福運長公主還挺好的啊,也沒有和何小公子生氣,還是溫柔地告辭了。”慶雲霄說。
“有沒有可能是,何獻安那個小子比較鬧騰,而且還愛調皮搗蛋,就是不喜歡像福運長公主那麽乖巧文靜的人?”
季老想了想,“就是昭寧以前說過的,什麽氣場不和?”
不管人好不好,總會有些人就是合不來,就是會看對方不順眼。
“也許吧。”
傅昭寧現在開始想起何獻安的治療方案了,把這些事情拋到了後麵。
聊了一會兒慶雲霄告辭,季老先去休息了,傅昭寧要去寫治療方案,不讓人打擾,沈玄就把蕭瀾淵喊住了。
“阿淵,到我書房談談。”
“好。”
傅昭寧還有些納悶,都已經談了這麽久了,現在大晚上的還有什麽可談?
“你們都不要談得太晚了,身體都還是在休養恢複的階段,要早點睡。”作為大夫,她交代了一句。
“遵命。”
“聽你的,我們就談幾句。”
傅昭寧走開,沈玄和蕭瀾淵都同時望著她的背影,直至看不到了,兩人才收回了目光。
“你怎麽看?”沈玄問蕭瀾淵。
“福運長公主,還得再查查。”蕭瀾淵直接說。
“本來我曾想過,沈家可以與她攜手。”沈玄輕歎了口氣,“因為陛下很是倚重她,但是,對她的控製欲也極強,福運長公主現在剛回皇都可能還感受不清楚,再過段時日她就能體會到了。”
“以我對陛下的了解,福運長公主他是不會放手的,一定得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裏,但是福運長公主總要成親,她不會想在宮裏老死。”
“現在呢?”
“現在,聽到昭寧今晚這麽一說,我也確實覺得,還得再觀察觀察。沈家有一本書,天福運道,有些玄學,其實對於福運長公主來說,也許能夠運用運用。”
沈玄想了想,“我本來是想著拿那本書當敲門磚,再加上福運長公主想要擺脫陛下掌控的心思,到時候我們可以合作,她護著沈家,沈家可以幫著再成就她的名聲。”
蕭瀾淵搖了搖頭,“舅舅,這並不是一條很好的路。”
第1161章
第1161章
“嗯,這其實是我還沒有完全治好病之前的計劃,”沈玄苦笑,但很快苦笑又轉成了釋然輕鬆的笑,“那個時候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想借力,現在想法也改變了。”
“觀主曾說過,我和福運長公主命數相依。”
蕭瀾淵不想瞞著沈玄,坦白地跟他說了出來。
沈玄皺了皺眉。
他還沒有開口,蕭瀾淵又接下去說。
“以前我也有個目標,活下去,命長一些,在昭國穩住地位,所以,觀主說福運長公主能夠助我穩住命數的時候,我也曾經想過,為了活命,與誰在一起不可?”
何況,還是名聲那麽好的福運長公主。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喜歡上昭寧,未曾遇到她之前所想過的種種計劃,在遇到她之後全部傾塌改變。”
沈玄看著他。
說著這自己的所有計劃都傾塌改變的時候,蕭瀾淵的眼神甚至是暖意融融的。
“看來,你很喜歡這種傾塌和改變。”
“是。”蕭瀾淵不假思索地回答,“如今一切都比不上寧寧在我身邊,什麽命數,我都不在意。甚至我覺得,哪怕我本該短命,寧寧都能將我從閻王殿裏拉回來。”
“那你總不會是因為她這種本事才在意她的吧?”
“我很喜歡她這種本事,因為如果不是她醫術超群,我也沒有太多時常能夠和她相守了。舅舅,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想長命百歲,因為我想和寧寧多一些時日。”
所以,他怎麽可能不喜歡傅昭寧的醫術?
他現在根本就不舍得死,死了就不能和她在一起了,死了,就得看著她身邊的人換成別的男人。
單是想象到那種情況,他都覺得自己快要崩潰。
這輩子,他得好好吃好好睡,把身體養好了,長命百歲的,這樣才能夠有和她有足夠的相守時間。
少一天都是他吃虧了。
“如果說幽清觀主的話沒有錯,福運長公主跟你在一起,能夠讓你以後的路走得更順遂,讓你能夠穩住昭國雋王之位呢?你不會動心嗎?”
男人都是現實,更何況在皇室裏的。
這世上的美人千千萬,不管娶哪一個,不管多美麗的,都可能會有看膩的一天。很多男人都隻會想著娶對自己最有利的。
沈玄其實有些擔心雋王也是這樣的人。
因為,他也知道雋王前麵那些年過得有多辛苦,現在昭國的處境有多艱難。
所以,雋王如果為了這些,選擇福運長公主,在大部分人眼裏幾乎是非常正常的事,甚至,大部份人都會這麽選。
畢竟,論美貌,福運長公主也不差傅昭寧多少,論身份地位,她是大赫最為受寵的長公主,比傅昭寧強出許多。
論本事,現在所有人都相信福運長公主是天道庇佑的有福之人,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所有人都相信,那就是她的本事。
所以,全部條件擺出來,幾乎大部分男人都會選擇福運長公主。
他們知道傅昭寧本事和個人魅力,但別人不知道啊。
蕭瀾淵笑了起來。
第1162章
第1162章
“舅舅,以前我想過福運長公主,那也是沒有見過她,單就擺在麵前的條件來考慮,如果沒有昭寧,也許真為了利益而成親,那也最多是相敬如賓。就像老百姓說的那一句話,搭夥過日子。”
“你還想過和福運長公主搭夥過日子了?”
沈玄聽著這句話都有點刺耳,眉頭皺了起來。他看著蕭瀾淵的眼神都不悅了。
蕭瀾淵一滯。
“這就是假設,那會兒還沒有遇到昭寧的一種不成熟的想法。”
“以後就連想法都不該有,不管是成熟的,還是不成熟的。”
“是,當然不會有。”
蕭瀾淵還以為沈玄是跟他進行一場很和氣的男人之間的談話呢,結果現在看來,他壓根兒就還是站在寧寧舅舅的身份上來和他談的。
幸好他也沒有什麽歪心思。
“不瞞舅舅,以前對於福運長公主,哪怕她已經有那樣好的條件,我也並未掀起多少真的要和與成親的念頭,隻不過是在設想自己能活到下,還要延續血脈要有子嗣的時候,會計較一番,覺得她可能合適。但是對寧寧——”
蕭瀾淵想起了和傅昭寧第一天認識的情況,有點想笑。
“當時未曾掀開車簾看到寧寧的相貌,我就已經對她頗感興趣。”
所以,在傅昭寧自薦要和他成親的時候,他才會答應。因為他當時被傅昭寧激起了心裏的興趣。
但現在他看到了福運長公主,卻是完全沒有這種心思,甚至覺著無趣。
他和福運長公主之間,連開口,交談的興趣都沒有。
可能他本來就不是那麽一板一眼正經的人吧,像是普通夫妻那樣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不是他想要的。
這一切在遇到傅昭寧之前他都不知道。
“不管如何,現在你已經和昭寧成親了,那些衝著地位身份前程,甚至是性命相關的思量,以後都不能想。”沈玄說。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可能想。”
“那說回正題,剛才昭寧說的,何獻安對福運長公主的反應,你怎麽看?”
“不知道舅舅有沒有注意到寧寧提起福運長公主時的神情和語氣?”
蕭瀾淵也知道沈玄是想聽聽他的意見,看看還能不能和福運長公主合作。
“她對福運長公主不怎麽喜歡。”
這一點沈玄倒是看得出來的,不過,他是覺得這個很正常,畢竟蕭瀾淵之前還去救過長公主,還跟著一起吃飯去了呢。又聽說福運長公主和他的命數相合,對於這樣的“情敵”,傅昭寧怎麽可能喜歡得起來?
蕭瀾淵卻不是這麽想的。
“寧寧不會因為我的原因無緣故討厭一個人,她就算是不樂意接近,也不是厭惡,隻是立場而已。她提起福運長公主的時候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情緒和喜惡,但這才是奇怪的。”
“奇怪?”
沈玄這會兒其實還挺樂意聽蕭瀾淵分析傅昭寧的。
蕭瀾淵點了點頭,“對,她說起這事太平淡了。”
第1163章
第1163章
蕭瀾淵想著傅昭寧說起這件事那個時候的神情,突然有點想笑。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傅昭寧的反應還挺可愛的。
因為她那點小心思,他在聽到她講的時候有點兒探到了。
比如說,在福運長公主走了之後,還給何獻安看到了她自己的手腕。
兩個人都被何獻安拍過手,但是兩個人的反應可是完全不同。
這樣子讓何獻安對福運長公主更有意見了。
“因為昭寧其實也是個好湊熱鬧好聽閑事的姑娘,像是福運長公主傳得這樣聞名的福運造化,連她的皇長姐都想讓她摸摸何獻安,想著用這樣的方式給何獻安祈福,昭寧對這件事情卻隻是一句帶過,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跟沈玄說著。
沈玄挑了挑眉,驀地笑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舅舅,那我去看看寧寧。”
“去吧。”
沈玄看著蕭瀾淵出去,替他關上門,往椅背上一靠。
他低眸看著自己案上的一本書,拿別的紙蓋上了。
那本書,其實就是他之前想要給福運長公主的。
但是這一回福運長公主的表現,總讓他有些怪怪的感覺。剛才聽到了蕭瀾淵的那些話,也算是證實了他心裏的那點怪異。
福運長公主還是要再觀察觀察啊。
但要是福運長公主不能成為合作的對象,沈家要選誰呢?
二皇子嗎?
蕭瀾淵回去時,傅昭寧還在挑燈寫著治療方案。
“寫好了嗎?”他走了過去,給她倒了一杯水,“我能看的嗎?”
他怕她寫的東西是他不能看的,所以先問了一句。
傅昭寧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寫了下去,“可以。”
蕭瀾淵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看著她寫的東西,吃了一驚。
“毒蟲?”
“嗯。”
蕭瀾淵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可能性,他覺得很奇怪。
因為傅昭寧寫的醫案,寫的就是腿部有某種毒蟲鑽入,毒素麻痹了腿部神經,而且毒蟲在骨隙和神經裏遊走,帶來劇烈的疼痛感。
“怎麽會有鑽進腿部的蟲子?”蕭瀾淵問。
傅昭寧一邊寫一邊說,“我仔細地問過了,何獻安在那一次大病之前沒有任何問題,他們一家人都回憶過,那個時候也沒有吃什麽不對勁的,一切都在那次進山之後發生的。”
“何獻安回憶進山之後病倒之前有個細節,就是當時他摔下過一個泥潭,幸好站住了,不是全身摔下去,就是雙腿站在了泥水裏,還曾經感覺腿部有點針紮一樣的刺痛。上來之後發現褲腿劃破有傷口,出血了。”
蕭瀾淵見她一邊寫還能一邊跟自己說得這麽仔細,倒是真聽得來了興趣。
他覺得就這麽看著她,聽著她講著病例分析,也很有意思。
“深山裏的那種泥潭,很有可能滋生毒蟲,腿部受傷出了血,毒蟲很有可能會從傷口直接鑽進去。回來之後他就病了一場,可是那個時候他自己說也沒有感覺到很冷,自己覺得不可能是受寒著涼了,因為當時的天氣也不冷,而且從泥潭上來之後他還把濕了的褲腿袍擺直接割掉了。”
何獻安的說法是,已經髒了,而且沾了很多泥,他就幹脆割掉了,好輕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