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例行檢查
十二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風間差不多是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觸發了圖鑑的升級，到半夜的時候圖鑑就能升級完畢。只是風間對睡眠的要求向來高，回家后寫完作業就洗洗睡了，壓根不期待圖鑑升級後會是什麼模樣。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寧願晚點面對。
事實證明風間的預感沒有半點差錯，准得讓她想要找時光機回到昨天午休前，在里包恩開口前就跑得遠遠的。一睜開眼睛，風間就看到了伴隨著撒花特效的文字框：「歡迎使用『拯救強迫症』圖鑑正式版，是否閱讀新手指南？」後面跟著「是」和「否」的選擇框。
風間揉著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坐著盯了文字框一會兒，老老實實選了「是」。
撒花的特效逐漸消失，文字框里也換了別的話，大段的文字看得風間剛睡醒還在犯迷糊的腦袋都疼起來了，索性先這麼放著，等忙完了要做的事再來看。
「拯救強迫症」這個名字本身很有槽點，然而好不容易啃完新手指南后，風間更想吐槽「拯救」這個詞：這個圖鑑分明是在「逼死」強迫症吧！
原本風間就對圖鑑「不集齊就無法使用」這點很傷腦筋，現在更新成正式版，圖鑑就更麻煩了。當存在未集齊的圖鑑時，會時刻在視野里出現當前收集進度的提示條。雖然能設置成隱藏狀態，但是隱藏狀態是有時限的，根據圖鑑的重要程度時限會有所不同。
這簡直跟軟體廣告彈窗有一拼！風間滿頭黑線，她寧願有個收費版把這些提示條全刪了！
不過正式版的圖鑑也有好處，拿當初的糖果來舉例，只要附近出現新口味的糖果販售，圖鑑就會即刻因為未集齊而無法使用。正式版則是給了收集期限，在期限結束前圖鑑還能正常使用。
類似的小功能還有不少，如果將圖鑑比作一個軟體，那就是人性化多了。
最大的變動在於那個「新模塊」，人物檔案。之前的圖鑑收集都屬於物品收集，只要有這樣物品就行。比如「普通廚房用具」圖鑑，對於用具的品牌規格等無所謂，人物檔案就要麻煩多了。
資料完整度……這種東西更新起來比糖果快多了吧！風間用力壓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大腦里的腫脹感。她有點低血壓，起床后心情一向不好，現在又被塞了一大堆信息，頭都開始痛了。她現在就開了兩個人的檔案，里包恩和綱吉，資料完整度更是低到可怕。
更麻煩的是，物品圖鑑收集了好歹能用，人物檔案是幹嘛用的啊？
掃了一眼裡包恩和綱吉的檔案，風間就果斷把圖鑑關掉了，她已經不想再看了，如果今天在學校看到里包恩，把更新的內容告訴他就好了。至於要怎麼挖掘出正式版圖鑑的價值，她只要配合里包恩就行，他肯定會想辦法做實驗的。想通了這些，風間就無所謂了。
到出門的時候，風間已經把自己的心情調整完畢。一個人住就是這點好，心情再差也不用擔心會對著別人發火，更不會引起別人的不快，她有足夠的時間把心情調整好。不過認真想想，對於其他人來說，區別不大吧？她本來就是「全校最難接觸的學生」，表現得更差也沒人會在意。
收拾妥當，風間拎起書包出門，同時還提上了一個袋子。昨晚因為比較倉促，她只是把一年級的筆記交給了綱吉，那些一直放在她的書架上，拿起來很方便。課本和參考書則是收在箱子里，翻出來得花點功夫，她就沒讓綱吉等，而是之後自己再找，反正還沒開始正式補習，不用著急。
走出家門沒多遠，風間便在路口看到了同樣穿著櫻章校服的男生，對方微微低著頭，走在路上就像是還沒睡醒。她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打了個招呼：「早上好，久我。」
男生聞聲側過頭，看清是風間后才說道：「是你啊……早上好，風間。」
風間推了下眼鏡，對於久我直樹的低氣壓視而不見：「你一年級的筆記還在嗎？」
「還在，可以借你，把你的英語筆記借我。」久我習以為常地給出了回答。
「只要理科類，文科的我有把握，我們班今天沒有英語課，可以借給你。」風間也平靜地接話，說完就從書包里把英語的筆記本翻了出來遞給久我。
她的動作這麼迅速，久我反倒是頓了頓：「沒英語課你為什麼要帶筆記本……算了，明天我會把理科的筆記本帶給你，午休的時候在圖書館見。」「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
如果現在有櫻章的學生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絕對會震驚得下巴都掉到地上：櫻章高中二年級最難接觸的兩個學生居然互相之間相處得還不錯？
風間和久我互相認識，其實並不意外，本來這兩個人單論成績都是尖子生，每次考完放榜在查看自己排名的時候，總能在前後看到對方的名字，久而久之自然記得住。不過兩個人真正碰面，還是在學校的圖書館，風間被圖鑑逼得得去收集一個系列的書，而其中一本當時正被久我拿在手上。
「你好，可以讓我先借那本書嗎？」兩個人因為這句話互相認識了。
久我看書非常雜，而風間又經常被圖鑑逼著去找很多書，在圖書館碰面的次數多了，漸漸就變成了能聊得上幾句話的關係。久我的英語稍差，話是這麼說，應付考試其實也足夠。只不過偶爾幾次在英語上略遜一籌，他就直接找風間借筆記了，風間也會拿不擅長的數學請教，關係挺正常的。
當然，對於他人來說，這兩個難以相處的人居然能正常相處，還真是人以群分。
風間沒有和久我一起走，她在半路上看到綱吉從街道的另一頭走過來，就站在原地等他。久我也沒在意，拿著風間的英語筆記本一邊看一邊繼續往學校走，也不怕撞到人。
看到風間，綱吉還很高興，跑過來笑著打招呼：「學姐早上好。」「沢田君早。」風間說著，把手上拎著的袋子遞給綱吉，「課本和參考書，有的內容我是記在書上的。」
綱吉接過袋子正要道謝，風間又補充了一句：「理科的筆記我做得不是很好，已經找人借過了，明天就能拿到，今天放學后先幫你補習文科的。」櫻章不分文理科，只要必修科和選修科的學分足夠就行，風間托圖鑑的「福」，一年級三個學期把所有的課都上了，幫忙補習很簡單。
「……謝謝學姐。」綱吉張開嘴，卻是頓了頓才把道謝的話說出口。風間的成績有多好，里包恩的情報顯示得很清楚，都這樣了還覺得自己做得不夠，想要更好地幫他補習……她人真的很好。
風間的耳中忽然響起了「叮」的一聲，非常清脆，就好像是三角鐵被敲擊的聲音。她捂住耳朵，四下看了看：這個聲音從哪兒傳來的？明明很近，聲源在哪兒？
「學姐怎麼了？」綱吉奇怪地看著風間的舉動。「沒事，大概是耳鳴。」風間放下手，想著大概是自己聽錯了，隨即對著綱吉擺了擺手，「好了，去學校吧，再磨蹭可能會遲到的。」
「好的。」綱吉說著，就和風間並肩往前走。只是走在街道上，周圍還有別人來往，綱吉就沒說有關重生和圖鑑之類的話題，只是很平常地說些學校里發生的事。
真難得，風間在心裡感慨，她這輩子好像還是第一次跟人聊得這麼輕鬆愉快。這或許確實是因為綱吉知道她的底細，所以她潛意識裡能夠接納他，不過也有綱吉自身的原因在。里包恩能夠接受她的身份還有同為重生者的原因在，綱吉也能這麼坦然地接受她，就很出乎意料了。
就算擁有超能力，在風間看來，綱吉在本質上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這點實屬難得。
「沢田君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風間突然問道。綱吉疑惑地反問：「哪裡可怕？」「就算排除現在這副模樣，對你來說，我這個異類難道不可怕嗎？」風間問得乾脆。
「說什麼異類……」綱吉習慣性地吐槽，「我還見過有六道輪迴的力量的人，以後有機會說不定能和學姐你介紹一下，那個人光是看起來就比學姐異類多了……」
他說得有趣，風間忍不住想笑，嘴角剛揚了揚，又因為看到路上的行人收斂起來。有人的時候她的警惕心要重得多，不過察覺到自己的表情變化，風間只能歸結於綱吉。
「沢田君，」風間用溫柔的、長輩看小輩的眼神看著綱吉，「謝謝。」怎麼說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活了三十多年，對著十幾歲的綱吉下意識用長輩的眼光看待。
謝謝這個人能夠毫無芥蒂地接受她，本來她還覺得和他們扯上關係會很麻煩，現在這種想法已經消失了，倒不如說能夠認識他們，她覺得很慶幸——原來她還能被他人認可。
「咳！」突然被道謝，綱吉臉都紅了，他真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麼，為什麼學姐要道謝啊？而且還說得這麼鄭重，他都有點緊張。他乾咳一聲，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心情。
與此同時，風間的耳中又響起了「叮」的響聲，依舊又輕又快。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可是實在找不出聲響的來源，她正想著會不會和圖鑑有關係，就注意到校門口鬧哄哄的。
綱吉顯然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就「哦」了一聲：「今天是例行檢查。」
其實就是檢查學生的儀容，不至於檢查書包，大部分人只要把校服穿好了就能安全過關。綱吉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收回視線才發現風間的臉色不好：「學姐？」
「等會兒你先進校門。」風間的語氣平淡，「我要等一會兒再進去。」
櫻章對女生的儀容要求不高，就算畫個淡妝只要不明顯也沒事，可是，例行檢查的那個老師跟她有仇，每次都會說她的頭髮把臉全擋住了，一定要她把頭髮撥開來才放她進去。
或許正因為那道疤痕是自己弄出來的，她才更不想讓別人看到它——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