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阿保機

  “你剛才是在裝死?”我的語氣已經完全是僵直一片,心中難免浮起好象被人耍弄的不快感覺。


  “這點箭傷對於草原上的勇士可是算不了嚴重的。”這樣的語句從耶律倍文雅清麗麵龐的口中道出,不免讓我感覺難以聯係在一起。


  “去死!”


  我額角的糾結已經被他突變的嬉笑著臉所打敗,增加到無以容納的滿布,揮動著雙拳向他正在賊笑的麵容上一陣蓋章,憤怒的高調的音量在馬車中向外擴散。


  “戀陽,倍怎樣了。”雷動的響聲,驚動了馬車外正守侯原地的耶律德光,他似道光束般的一躍跳上馬車,探頭到了耶律倍與我麵前,眼角殘留著兩道明顯的鹹漬淚痕。


  “光,我沒事。”耶律倍畢竟是受了重傷,胳膊的力量微弱的伸手想要替耶律德光擦去水痕。


  “倍,你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此刻的耶律德光更像是一位害怕失去依靠的無助孩童般,撲麵埋入耶律倍的胸前,也不顧及皇子的形象,便這樣放任著情緒宣泄著。


  “我沒事,不要擔心我。”耶律倍隻是輕拂著他的慌亂不定啜泣著抖動的後背安慰道。


  看著眼前這對因為剛才的遇刺的瞬間,所萌動的真性情而頓然化解猜忌的隔閡的兄弟,我一時感動其中,不知所措的隻好待坐在他們的身旁,雙目窘直的盯望著他們。


  “苯女人,你怎麽還在這裏?”哭了小半陣後,耶律德光終於抬起了深埋的腦袋,瞥向身畔的我,質問的語氣說道。


  “我一直都坐在這裏!”我沒好氣的白了眼滿臉梨花的他,繼續開口更正道:“另外,請某位不知恩圖報的皇子,不要在一直詆毀我的名字!”這家夥擺明了利用完我,便立即轉變臉色。


  正當我與耶律德光互相瞪眼,在傷員麵前大演電光閃影視線搏擊時,後方的馬陣忽然響起了揚土疾馬奔騰的聲音,隔著馬車門板,能夠辨認的出小對的飛揚正在向我們靠近。


  跨馬而下著地的巨力聲響伴隨著急切開啟車門的人,正是聽聞前方耶律倍遇刺的消息而半道中反的大遼國主阿保機,隨同進入狹小馬車空間還有那位曾蒙一麵之緣的述律後。


  我與耶律德光的鬥嘴聲停駐在了白光映射入馬車內昏黃的一刻,頓時關切的詢問聲自那位英壯鐵漢的草原霸者口中道出:“倍,怎麽樣了?”親子間的切膚關愛自然的湧上平日中那雙肅殺戾氣的雄鷹般的雙目。


  “父皇請安心,我可是耶律家族的男子,哪是那樣容易被謀算暗殺的。”耶律倍的語氣明顯還是十分的虛弱,胸口的箭上雖然已被水晶瓶內的白色霧體治愈,可是流失的體力還是沒能恢複如初。


  “父皇一定要揪出膽敢刺殺倍的人,讓他受盡最為殘酷的刑法而死,居然敢傷害倍,我定不放過他!”耶律德光眼含熾烈火光,憤恨的賭誓重語說道。


  “光,調查的事情自然會有人處理,你也不必這樣激烈,等待遼軍入城後,你還有重責在身需要與我和你父皇一同回到京都,難道你不記得倍離開之後,你應當付起的責任嗎?”述律後眼色中分明的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絲,我卻恰好的捕捉到她不尋常的神態,似乎有絲慌張的破綻在她的麵容上滑過。


  我的目光落回到耶律倍的臉龐,他流轉波動的茶色雙眸似乎也察覺到了剛才的異動,但卻不流神色的微笑帶過,轉而望向正凝視著他的我。


  淡然的語調從他蒼白的麵容口中平緩說道:“母後所言及是,我離開後光便要支撐起協助父皇處理國事的重任,所以光今後不可以在那樣的任性。”耶律倍的茶色雙眸恢複以往的淡雅,眼神溫和的看著立誓為他複仇的耶律德光開口道。


  “可是倍的傷那樣重,我起碼等待到他痊愈才能起身回去京都,所以如此漫長的時間,我大可為倍尋出刺客。”耶律德光顯然還是不甘心,可愛麵龐如他,看來最無可能傷害耶律倍的人就是他。


  “皇後,你就依隨光的意思吧,畢竟他們兄弟二人一樣屬你膝下,想必長久的情感相積,更何況今後要再想見惟恐也是千裏之外,路途遙遠。不如你也留下伴隨些時日,待倍的傷勢康複再與光一同回來京都為好。”耶律阿保機看來是極為讚同手足間的照應,並且提出了讓述律後留在上京的主意。


  但是一聽聞此言,嬌媚顏容的皇後,原本平和的臉龐忽然冒起了絲縷猜疑的青煙,立刻神色不悅的說道:“大汗希望我長留與上京,恐怕不單是冀望我照顧倍那樣簡單吧!”看來一定是他們夫妻間的內隔,我滿臉看戲神色的觀望著即將開始的妒婦戲碼上演,嘴角更是顯露出期待的彎度。


  “父皇,皇兒認為這隻是一些小傷,況且征戰之事還沒有完全的結束,後宮廷事需要母後協助處理,所以請不用為我擔心,國家之事應為先首。”耶律倍的茶眸撩過了我的心思,一語便輕鬆合理的解決了兩位的還未開始的爭辯。


  “到底還是倍見識長遠,看來往日母後對你的疼惜不是作假的。”耶律阿保機誇讚欣賞的眼神望著他這位聰穎為人仁慈和善的皇兒,卻惟獨的遺漏了背後那道凜冽的一閃即逝的冷眸。


  “父皇請通知遼軍繼續進城交接,不能在這時候熄滅了我軍的士氣,讓渤海的國民因此看了笑話,既然已經獲得大勝,我們必定將如此的氣勢一直延續,請允許我作為遼國親王的身份,執行我的職責,繼續代表遼國接任渤海國。”


  耶律倍雖然有傷在身且體力尚未恢複,但是他堅定的顏容懇切請求道,那樣才是一位應當芳名流世的帝王,應該具備的責任感,可惜他的帝王之路隻能止步於此,看著他那張俊秀的散發著清雅氣質的臉龐,我的心中不由暗自惜歎。


  “倍,你現在有傷在身不可以像往常一樣逞能。”一旁的耶律德光立即關切的焦急阻止道。


  “沒事,戀陽會一直在我的身邊支持我,對嗎?我未來的王妃。”耶律倍一臉壞笑的盯望著我,看得我窘迫的兩眼開始四處找不到焦點的飄動起來,我隻是感覺到馬車內的四雙八隻眼在他話音落地的時候,一齊關注在我的身上。


  “苯女人,你已經決定了?”耶律德光忽然轉變了溫煦的臉色,怒焰中帶著些委屈不舍的神情直視著我的雙眼。


  在他銳利卻滿含著複雜情緒交織的眼神下,我逃避著低垂下了雙眸,不知該如何回應。


  “光,也許任何的事物我都可以相讓,惟獨她我不能答應,所以請你顧及到手足之情,祝福我們。”耶律倍在我還沒有反應之前,居然一臉正經肅然的說道。


  “耶律倍。”我遲疑的轉麵向他,他該不會是假戲真做了吧!狐疑的神情躍上了我的麵容猜想著。


  “光,男子怎可以拘泥在兒女之情上,你皇兄的婚事已然經過了我們的認同,所以若你還是我耶律家族的子孫,此刻應該心胸坦蕩的祝福他們。”耶律阿保機袒護著耶律倍,神色井然的大力拍擊著耶律德光的後背說道。


  “父皇,很痛!”應聲拍擊後,我抬頭同情望向耶律德光那張扭曲驚叫的麵容,看來耶律阿保機果然是位力大如虎的壯實男子。一臉汗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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