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完婚

  雨夜過後的清晨,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草木芬芳,晶瑩的露水俏皮在葉芽間跳躍,滋潤著如光蠟般色澤油綠的樹葉。鳥兒在枝椏上回旋輕舞,似乎也是感應的迎接雨過天晴的俏麗晴空。


  “耶律德光,這麽好的興致觀鳥呢!”剛出房門走到了宮殿的花園,便看見了正在凝視著二鳥爭食場麵出了神的二皇子,我乘機調侃道。


  “本皇子要做什麽需要通過你的同意嗎?苯女人!”耶律德光轉過身看見身後一臉嘲弄神情的我,不爽的說道。


  “心情不好嗎?這麽大火氣,難道你是舍不得耶律倍即將離開大遼?”我探試問道。


  “苯女人,你就像是那條被掙搶的蟲子,越是用力的拉扯反而會因為一味的自以為勝利而放鬆了警惕,失去了原本已到口的食物。”耶律德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突然的平靜下神色,黯然的望向樹椏上繼續進行的二鳥奪食的景象說道。


  “什麽?我是蟲子?耶律德光,你才是螞蚱呢!”我呼哧的不滿抨擊道。


  “算了,隻憑借你的智商恐怕是體會不到我話中的隱意的,遲鈍的人注定一輩子都不可能變的聰明。”麵前的他居然一副憐憫神情的搖頭說道。


  “你!”我咬牙切齒的忿忿不平的怒視著耶律德光,心中怨念的小火山即將瀕臨極限的爆發。


  “我有說錯嗎?”他聳肩怡然道,看見我扭曲做一團的包子臉,他一定是在暗自得意呢!幼稚的家夥!


  “呼,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我默念著處世謹言,平複心情強壓下熊熊燃燒的心火。


  “苯女人,你在念經誦佛乞求變的聰慧些嗎?其實你這樣做也是無用的,多此一舉!”耶律德光再次挑戰著我的忍耐極限。


  “去死!”臨走我在他那張貌似陽光少男的俊臉上,快速的饋贈了一記跆拳道的下劈腿,乘他還處於被突襲踢懵,腦袋空頓時,我已衝刺的速度一溜煙消失在了花園的門晉外。


  “跑得那麽急,後麵有人在追趕你嗎?”正當我回頭偷看耶律德光是否追上來時,一道悠然聲音突襲入我的耳畔。


  “哇!你怎麽在這裏?”明媚下柔黃的剛才流溢將正站立與光影中的耶律倍輕似環繞,我驚嚇過度的望著他半晌後才開口反問道。


  “屋內沒有看見你的身影,我自然四處尋找,不過倒是沒想到不經意的遊蕩反而更能發現你的蹤影呢!”笑靨如嵐的弧度輕揚上了他清雅的麵龐,他的聲音仿若世間清泉一般伶仃擊蕩,擴散入耳,將我看的迷醉。


  “找我有事嗎?你的一切不是都已經伴隨昨日的暴雨而消逝了嗎?”如同所言,既然任務完滿的完成,當然也將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所以為了報答你,我自然會依守約定在今日國宴後,便放你離去。”耶律倍的神情似乎蒙上了一絲紗彌,隔礙著他眼眸中不舍的宛然情緒。


  “國宴?你的意思是我要參加一場大吃大喝的送別會?”我質疑問道,看來此次大遼之行的待遇還真是不錯呢!沒想到即將離別,還能享受豐盛的餐會,我的嘴角不禁上揚歡快中。


  “你還真是容易滿足,不過如果世間之人皆能向你一樣懂得知足常樂,那也許那些爭奪的陰謀詭計也將不複存在。”耶律倍不知是褒是貶的言語著,即而茶色的雙眸仰目望向徹藍若湖的天空。


  “但是起碼在你身上的那些算計陰謀已然落幕,不是嗎?在片刻後你也將得到永久的自由,與屬於你的那份常樂。”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戀陽,這是你對我的祝福嗎?不過若是真的希望我能夠常樂,不如考慮下與我同去大唐,你也好回歸你故土去。”茶色流轉著,夾雜著懇切的意念,但言語卻是半開玩笑的自他的口中悠然道出。


  “我當然會會去,隻是我們不同路,所以抱歉,圖欲皇子你就一人獨遊大唐盛世吧!”我假顏俏麗的輕快說道,但這也是最終的結局,不同時空的人,本就不該相遇。所以即使會心有不舍,也隻能埋藏心底。


  “既然你不願意,我自然不會勉強。”落寞盛滿了他的顏容,停滯的哀傷空氣仿若凝固在我與耶律倍之間。


  “那個,你不是說有國宴嗎?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一起去吧!”我不自然的急轉著尷尬的氣氛道。


  “也是,想來時辰已經差不了多少,父皇母後還在前殿等待著我們呢!”說完耶律倍引步與我一同向前殿走去,可是那份無形的落寞仍然飄散在我與他最後的相處間。


  前殿

  “東丹王爺,戀陽姑娘到!”剛至門檻時,殿內的守衛就響聲報告來人道。


  “那麽大場麵的歡送會,不愧為大遼國宴呢!”我驚歎道前殿內竟然景貌華飾,雲燕輕舞,歌姬媚音,一派風流情景,大臣們正迷醉觀賞著宴席間表演的妖嬈舞娘們。


  “進去吧!”耶律倍倒是習慣於這樣的豔美場麵,麵色依然沉靜如若無物的從這群搖曳的身姿中,攜著我的手穿行至大殿正位高居的阿保機與述律後麵前。


  “父皇母後。”耶律倍躬身向他們請安道。


  “今日國宴特為你的遠行而設,也不知這一別將是何年才能歸來相見。”阿保機顯然不舍眼前這為最為欣賞的皇子即將遠行他國,肅穆的顏容也不禁沉寂的留戀道。


  “倍,母後自知虧欠與你,希望我的皇兒能夠既往不咎,原諒我這位曾經傷害深及你的母後,此次你遠赴異土大唐,自然不及在大遼國內的那般安生,所以我特意請法師為你祈福,這把鎏金銀刀將會保護你沿途的安全。”述律後婉轉的溫和說道,手中拂出了一柄精細刀工的短刃將它遞交到耶律倍。


  “多謝母後的好意,其實身為您的養子,雖然不及親子那般的血脈相連,可是您的養育之恩皇兒必定會永存與心間,所以自然不會在怪責母後過往的迷途。”想必他的心結已經完全釋解,才能如此坦然的道出原諒的言語。


  “對了,你與戀陽姑娘準備幾時完婚呢?”述律後轉而關心起之前娶妃之事,和顏望著我說道。


  “皇後,這事應該等到我們回大唐後在作商量。”我麵有羞澀的立即回答道,側目環顧著四周觀察是否有旁人聽到。


  “恭喜!”果然小聲的口型中,傳遞而來的是好管閑事的大胡子的‘祝福’之音。我回贈了記白眼給他,八婆壯漢!

  “這也是,大唐畢竟是戀陽姑娘的故土,依照你們漢人的習俗也應當由男家上門去提親,方為誠意。倍,稍後母後便會為你準備迎娶的彩禮,希望能為你做些完滿的事。”述律後笑顏道。


  “謝母後。”耶律倍隻是處若不驚的淡然回道,也許他心中明白那份祝福其實也隻會成為虛無的念想,畢竟在宴席過後,我們即將各自踏上歸途。


  “怎麽此時還不見耶律德光呢?”剛才的一眼掃視,並沒有尋見向來喜歡熱鬧的耶律德光,不會是被我飛來一腳踢暈了,到現在還未能出現吧!我疑問道。


  “對呢!光,怎會不來送別。”阿保機回問道身旁的述律後,也許背後的真相惟獨隻有他是蒙在鼓中的。


  “隨他去吧!想來他也是因為離舍不得皇兄的突然離開,所以正鬧著孩子脾氣呢!”述律後輕言帶過其中明了的隱語。


  豐豔流彩的國宴在離緒之中進行著,側顏凝望身旁淡若雲絮的淡雅男子,一抹從始至終的落寞沉降朦朧於他雋秀文雅的麵龐,化不開的濃愁流溢在他那雙清澈的茶色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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