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窮則思變
傍晚。
西邊升起一片火燒雲，很是漂亮。
麻蛋正在往家走的路上，身後傳來車鈴聲，他下意識往旁邊閃了閃，沒想到那輛自行車卻在他身邊停下。
騎車的女孩沖著麻蛋一笑。
「曉梅？下班了，你咋沒回家？」
「呵呵，特意來找你的啊，你那塊表我給你賣出去了。」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沓錢拍在麻蛋手裡。
麻蛋看著錢一愣。
「這麼快就賣出去了。」
「那當然，我是誰，關曉梅啊，這事還不簡單，行了我先走了，回頭如果廠里工友有想要買表的，我再找你。」
關曉梅說完瀟洒的蹬著車子離開。
留下麻蛋在那裡發愣。
關曉梅回到家，老媽喊他吃飯，炒白菜、炒土豆、大饅頭，很簡單的晚餐。
吃完晚飯關曉梅幫著老媽收拾好后，回到自己那屋，躺在床上把手慢慢伸到被子下面，手指觸碰到一樣東西，關曉梅臉上露出笑意，慢慢抽出來。
就是麻蛋給她的那塊電子錶。
房間里沒有開燈，
她輕輕一按。
錶盤裡面亮起一個小燈，照亮上面的數字。
【8：25】
電子錶關曉梅並沒有賣出去，從麻蛋這裡拿走電子錶后，她就起了心思，中午回到家，把自己偷偷攢的錢拿出來，不夠，下午去紡織廠又找工友借了十幾塊，這才湊夠五十。
下班她就騎車找麻蛋，最後在去麻蛋家的路上碰到。
這塊電子錶她確實喜歡。
另一個原因是，
這塊表是麻蛋送給她的第一樣東西，也或許是此生唯一一樣東西，關曉梅把電子錶戴在手腕上，臉上帶著幸福的笑，鑽進被窩，把表放在胸口。
……
麻蛋回到家，家裡正好開飯，貼餅子、鹹菜、玉米面粥，弟弟妹妹看大哥回來，趕緊動動地方給他讓出座位。
老媽看兒子頭上的紗布，還有臉上的淤青，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最後又咽了回去。
「鍋里有粥，自己盛一碗。」
麻蛋在廚房自己盛了一碗玉米面粥，啃著餅子吃了，吃過飯後弟弟妹妹回屋睡覺，麻蛋躺在床上，摸了摸兜里的50塊錢，翻來覆去睡不著。
並不是他想吞掉這50塊錢，
而是因為賣表，
他心裡生出了其他心思。
為什麼人家林逸就能帶著兄弟們發財，他就只能靠著歪門邪道打打殺殺。
他想賺錢，
想讓老媽弟弟妹妹吃白面饅頭，家裡過上好日子。
雖然這次和姜武發生衝突，可現在自己幾個在幫林逸賣貨，搭上了關係，還錢之後未必不能繼續跟著對方做。
就不說提成的6塊，只是一塊表提成兩塊，其實已經讓麻蛋很動心了，按照姜武的說法，等以後打開門路，一天賣三五塊不是問題，那一天他就能賺6到10塊，一個月就是180到300，即便是鋼鐵廠的工程師也沒這麼高的工資啊。
如果自己有了錢，關曉梅或許不是夢。
麻蛋越想心情越熱切。
這一刻他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賺錢，
賺大錢！
而現在，跟著林逸干就是最好的路。
……
翌日。
麻蛋早早起來，趕往和兄弟們集合的湖邊，時間不長大波、二奎、松子都過來了，四人匯合在一起。
「麻蛋哥，昨天我那塊表賣出去了。」一見面松子就喜滋滋的說道，臉上帶著得意。
「你們呢？」麻蛋看向二奎和大波。
兩人搖頭。
「麻蛋哥，你那個賣了嗎？」二奎問道。
「賣了。」
「麻蛋哥厲害啊。」
時間不長姜武過來，知道麻蛋四人賣出去兩塊，收了錢后又給麻蛋和松子一人一塊表。
「小武哥，你給我們說說賣表的訣竅吧？」麻蛋打算向姜武取取經，其實昨天他們都賣的稀里糊塗。
姜武看看這幾個傢伙，道：「賣表這事確實有竅門，第一是從有關係的人下手，第二就是人拉人，讓客人幫你們宣傳.……」
姜武沒有藏私，把之前的經驗告訴幾人，畢竟麻蛋幾個賣了錢他也有提成。
得到姜武傳授的經驗，四人再次信心滿滿去開拓市場，姜武離開后，又來到捲煙廠，現在他在捲煙廠已經趟開路子，經常是生意自動找上門。
「小武，這是建設哥，他打算要一塊電子錶。」姜武的同學帶著一個人過來。
姜武掏出表，對方接過仔細檢查了一番，電子錶沒毛病，喜滋滋的交錢帶著手錶離開。
不多時又有一個熟人帶著買表的過來，一個戴眼鏡的技術員，這人準備結婚，需要一塊女士石英錶。
石英錶80，比電子錶貴30塊，不過依舊比商場的手錶便宜50多，還不要工業券，還是進口原裝表，技術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後喜滋滋的掏錢。
……
林逸出門，買了幾份報紙回來。
如今報紙是第一大媒體，想要了解國內大事小情必須看報，通過看報紙能知道很多東西。
報紙上依舊在進行改革開放的爭論，到底要不要放開，放開到什麼程度，私營經濟和公有制經濟如何并行。
他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能明顯感覺出放開程度越來越高，之前農貿市場還躲躲藏藏的，可人們發現沒人管后，來賣東西的農民變得越來越多。
窮則思變。
這是廣大人民群眾心裡的要求。
還有關於高考的消息，結束動亂后恢復高考，報名條件包括回鄉知青、農民、應屆畢業生等，範圍很寬泛，今年就有330多萬參加高考，錄取了28萬人。
最近報紙上公布，明年高考的政策將有所變動，不過林逸並沒有太過關注，雖然他有資格參加高考，可沒打算參與，自己來這個世界總共只有一年時間，參加個毛線的高考啊。
報紙上還報道了林逸更關注的事情，
最近社會治安狀況愈發惡略，有些地方經常發生打架鬥毆事件，搶劫強間案件頻發，甚至嚇得婦女晚上不敢出門，某些地方政府需要重視云云。
看到這樣的報道，林逸腦海里立刻閃過一個念頭，
【八三嚴打】
林逸又在一份江城日報上，看到關於漢正街的報道，標題寫的很大，「對外開放看深圳，對內搞活看漢正街。」
「既然農業有家庭聯產承包制，商業也可以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成為公有制商業的一個補充。」
想到當初自己最初的計劃，感覺現在時機差不多了，林逸決定去漢正街看看。
沒有猶豫，
推車出門騎上車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