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外匯
時間進入十二月。
天氣轉冷。
人們穿上毛衣棉服。
掛歷生意依舊很火。
那些客商批發掛歷拿回去，一本賣六七塊，黑一點的甚至賣八塊，賣的又比供銷社便宜，還是新奇的美女掛歷，老百姓自然願意購買。
林逸再次帶著李向前到岳陽印刷廠提貨。
林逸去拜訪王廠長，李向前和梁滿意去裝車，李向前把梁滿意拉到隱蔽處，往他兜里塞了一個紅包，梁滿意一愣，伸手進去掏，摸到厚度估摸不會少於二百。
「向前，咱們什麼關係，你還跟我來這個。」梁滿意推辭，就要拿出來。
李向前壓住梁滿意的手，「滿意哥，不是我給的，是逸哥的意思。」
梁滿意想了想這才收下。
……
王廠長辦公室。
林逸依舊提著一個帆布包。
「又帶來新圖片了？」王廠長笑著問道。
「不是，給您帶了點茶葉，不知道您愛喝什麼，就多買了幾樣，還有一些土特產。」林逸道。
「你呀~~行，放那吧。」王廠長讓林逸把包放到角落。
「小林，上次聊天時聽你說，你經常去南方提貨對嗎？」王廠長問道。
「對，您是有什麼想要我帶的嗎，您想要什麼，我下次過去給您帶來？」
林逸以為王廠長想要錄音機電視機之類的東西。
王廠長頓了一下，道：「是這麼個事，省輕工廳組織省內部分輕工企業到香港進行考察，這次我也會去，不過省里給的外匯指標，每個人只有兩百港幣。」
「這個機會難得，大家都想到處多走走多看看，可200港幣，估計連出去吃頓飯，打計程車的錢都不夠，你經常去南邊，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弄到外匯啊？」
當時國家政策規定，出去一次可以免稅購買兩大件六小件，香港付款深圳提貨，那邊20寸的彩電2400港幣，摺合人民幣不到800元，而在國內商店，同樣的彩電至少要2400元人民幣，而且還要指標。
即便是某些領導，也難得出去一次，所以都想藉此機會多買一些東西回來。
而這些領導有錢，可卻沒有外匯。
正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路。
王廠長他們沒有這方面的門路，林逸這個經常跑南方的未必沒有，所以試探性的問下。
「您要換多少？」林逸問道。
王廠長一聽林逸這語氣，這是有門啊，立刻來了精神，「要是能多換自然多換一些。」
現在外匯是個好東西，哪怕在香港用不完，拿回來在友誼商店也能買到好東西。
「不瞞您說，我還真認識一個做黑市外匯的，不過黑市兌換價格真挺黑的。」林逸道。
王廠長反而不以為意。
「我找人打聽了，外面那些搞兌換的，好像是一塊錢兌換一港幣，據說比南方貴不少，價格也就算了，關鍵是他們手裡根本沒多少錢，能拿出個兩三千就不錯了。」
林逸記得上次在走私市場，他問的價格是1塊錢換2港幣，江城這些外匯販子夠黑的。
「您打算換多少？」林逸問道。
王廠長想了想，「你這次的貨款還沒交呢吧？」
「沒呢，這不是先拜訪您來了嗎，一會兒出去我就去交。」林逸道。
「別交了，就用這次的貨款換港幣吧。」王廠長道。
林逸微微一愣，「三萬六全換了？」
「對，全換了，這也不多啊，不止我一個缺外匯，領導們也要用不是。」王廠長道。
看來王廠長是準備用外匯拍領導馬屁，沒準未來還能提一步，進輕工廳混個一官半職。
「您什麼時候用？」
「元旦前出發，還半個月。」
林逸略微沉吟。
「怎麼小林，有難度？」
林逸好似下定決心，「我保證給您換過來，只不過比例我說不好。」
王廠長笑起來，「比例你看著辦，只要外匯拿到手就行，三萬六的貨款，怎麼也能一比一的換吧。」
領導關心的不是錢多與少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辦成。
「都這個點了，吃完飯再走吧，我給食堂打個電話，讓大師傅給你們多做幾個菜，吃了再走。」
「那謝謝王廠長了。」
至於貨款沒有交給會計，這個林逸沒有擔心，現在的廠子，都跟自治領一樣，自治力度非常大。
他們的貨款，本就是進印刷廠的小金庫，每次林逸他們交錢也都沒條。
只要拿到貨，其他的林逸才不管。
印刷廠食堂安排的晚餐很豐盛，有雞有魚，很顯然王廠長特意吩咐的，梁滿意作陪，林逸和李向前、司機師父好好吃了一頓。
就在林逸他們準備出發時。
王廠長的小車又返回廠里，把林逸他們攔下，王廠長在車裡探出頭，「小林，上車。」
林逸上了212吉普後排。
司機早已經下去，車裡只剩林逸和王廠長。
「怎麼了王廠長？」
林逸詫異王廠長怎麼又風風火火返回來了。
「小林啊，能不能在多換些港幣？」王廠長問道。
「多換些，加多少？」
幾萬港幣還不夠花，你們這是想來個中環大採購，還是打算逛逛中國城大富豪？
「把下批貨款也換了。」王廠長道。
林逸聽出王廠長話里的意思了，他不掏錢，用貨款頂，這筆錢暫時讓林逸墊上。
他心裡略一沉吟。
「成，下周我給您送來。」林逸滿口答應。
王廠長露出笑容，拍拍林逸的肩膀，「我就知道小林是個能人，那就麻煩小林了，你的掛歷放心，保准沒問題。」
林逸下車，
和王廠長告辭。
貨車啟動王廠長揮手告別，看著貨車離開才上車回家。
路上林逸稍微琢磨了一下，不用王廠長說，他也能大致猜出裡面的來龍去脈。
肯定是王廠長回去，向自己的領導做了彙報，說外匯有來路了，領導很高興。
然後呢，領導又給自己的領導打電話彙報，領導的領導那邊也需要啊，轉頭就把問題壓下來，能者多勞，讓王廠長再多準備些，最後問題就又來到林逸這邊。
至於說林逸墊錢，
還真不算。
他這次交的錢是上批的貨款，第二筆錢是這次的貨款，怎麼算也坑不了他。
貨車12點才抵達江城，姜武幾個在門店宿舍打牌，臉上貼滿了紙條，聽到外面貨車聲裡面跑出來搬貨。
貨全卸下去，林逸又讓李向前給司機師父安排好，轉頭對姜武道：「明天一早你去給我買張卧鋪票，我去南方進貨。」
「逸哥，你這剛回來，要不休息一天？」
林逸拍拍姜武肩膀，「沒事，在火車上可以休息三天呢，這次過去還有其他事。」
「好，我明早就找人買票。」
……
三天旅程，
林逸基本上都在看書中度過。
依舊在上次的旅店入住。
讓老闆聯繫船，第二天凌晨四點登船出發，在船上，林逸想到一件事，和賣墨鏡的可以比比劃划，和外匯販子最好能交流才放心，他想到系統商城語言包。
心裡默念打開系統面板。
點開語言包。
「購買『粵語方言』。」
頃刻間，
林逸腦海里多了粵語語言知識，現在他的粵語和當地人已經沒什麼區別。
他這次的主要目的除了進貨，就是兌換外匯，少不了要和那些外匯黑市販子交流，學會粵語肯定會方便許多。
漁船抵岸。
林逸沒有著急去進貨，而是直接來到兌換外匯的地方，「雷猴，港紙幾多錢啊？」
「一港幣六毛錢。」
「漲了這麼多，上次來問還是一港幣五毛呢？」林逸驚訝道，上次過來他問的時候確實是一港幣兌五毛。
「兄弟，你有半個月沒聽信了吧，這段時間價格天天漲，你今天不換沒準明天七毛啦。」對方道。
「多換點能給個好價嗎？」林逸討價還價道。
「你兌多少？」
「八萬。」
八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對方看了看林逸，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青年，一下子兌換這麼多。
老闆想了想。
「五毛八。」
林逸點頭。
把提包放在桌上，一摞摞往外拿錢，老闆招來兩個人點錢，他們並不是一張張的點，一沓錢拿在手裡，捏一捏捋一下就丟在旁邊。
看林逸有些驚訝的眼神，外匯販子笑著道：「莫看他們隨手一摸，絕對有準，就算有差也不會超過一張。」
這個林逸到是相信，
什麼事情做多了都會孰能生巧，就比如我做了二十年的電工，一摸電線就知道……呸呸，怎麼忽然想起網上那個破梗。
八萬塊，一分不少。
當然不會少嘍，系統出品必須精準嗎。
對方拿出港幣，「兄弟，要什麼樣的，金牛、大牛、紅底、花蟹、還是青蟹。」
林逸知道金牛是1000塊，大牛是500塊，紅底是100塊，花蟹是50塊，青蟹是10塊。
「一樣來一些好方便用。」
「冇問題。」
一沓沓港幣丟到桌上，一邊丟一邊記數，最後一捆錢砸到桌上，老闆道：「兄弟，一共十三萬八，都在這裡了。」
滿滿一桌子。
剛才拿錢是林逸已經清點，沒有異議直接裝袋，臨走時對方笑著道：「老弟，有生意還過來，我叫阿水，應該比你年長几歲，你可以叫我水哥。」
「那水哥再見。」林逸笑著揮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