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兄弟走好
《大富婆和小白臉》
晉/江/獨/家/連/載
文/羽飛飛
姜爺回到病房時,黃橙和黃敬孝已經離開了。只有黃白一個人靠坐在床鋪上,手裡頭正翻閱著何蔚剛剛送來的文件。
聽到開門聲,黃白抬頭看向他,指著旁邊柜子上的雞肉飯,「飯都冷了,我讓人再給你熱一熱?」
姜爺沒有答應,直徑走到床邊,面對她坐下,抽走了她手裡的資料夾,扔到旁邊柜子上。
「不吃了。也不餓。」
黃白看出他正煩躁著,也不多說惹他煩。她拉開被子,半跪著,往他那兒蹭過去,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貼在他後背上。
「我在床上躺著有點悶,你背我去窗戶邊看看風景?」
姜爺轉頭看她,露出「你是白痴?看什麼風景?」的眼神,坐在原地,沒有動。
黃白勒緊了環著他脖子的手臂,「快背我過去。」
姜爺是有點煩,懶得和她多扯,兀自站起身,讓她掛在自己身上。黃白見他也沒想伸手抬著自己,就用雙腿環住了他的臀部,緊緊吊在他身上。
姜爺身體高大,掛著一個黃白,走起路來也不吃力。他拖著人走到窗戶邊,雙手環抱胸前,對她說:「看吧。」
黃白故意用鼻尖在他脖子後面的傷疤上蹭著,「你怎麼那麼笨,沒看出來我在哄你?你當我真想看風景啊?這外面不是人就是房子,有什麼好看的。」
姜爺冷呵了聲,「還真沒看出來。大富婆也會哄人?」
黃白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掰過來,與自己四目相對。
「你什麼意思?聽你的口氣,你是在抱怨你老婆我不夠善解人意?」
「我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為了讓你感受到大富婆我滿滿的愛,說吧,要我怎麼哄你?」
他掙脫了她纖細的爪子,轉頭看向窗外,「老子沒事。別婆婆媽媽地搞事。」
這人說他糙吧,是挺糙的。但有時候,也彆扭得要命。
黃白趴在他肩上,隨著他望向窗外。
這棟樓後面就是醫院的一個小院子,有一整片大草地,平時常有病人會到樓下散散步之類的。
這會兒是午後,散步的人不多,倒是有幾個正坐在橫條木椅上曬太陽的。
頓了片刻,黃白率先開口,「爺,你看過我的資料,肯定知道,我爺爺是三年前死的。」
姜爺依舊看著前方,「嗯。」
「我爺爺身體一向很好的。四年前,我剛從美國回來的時候,他還親自到機場接我了。老頭子喜歡運動,整天拉著我陪他跑步和爬山。我一直以為他能長命百歲。」
「生我的那個女人,在我還沒滿月的時候,就把我丟給了爺爺和奶奶。爺爺奶奶對我一向很好,給我吃好的住好的,還把我送到美國接受最好的教育,就是希望我以後能學有所成,回來幫他們管理公司。所以,我從小學習就特別認真。也因此,爺爺和奶奶都特別喜歡我。」
「從小,我就沒怕過誰。有次,我二伯想把我丟掉。帶著我去郊區的遊樂場玩,趁著人多的時候,把我丟了。我早知道他心懷不軌,偷偷記著路,一個人走回家的。我記得那天,爺爺看到回家的我,眼角都掛著淚滴。他抱著我說,要是我找不到了,他會傷心死。就是在那天,他當著全家人的面兒宣布,以後要我出了什麼事兒,爺爺絕不會善罷甘休。」
「也是那天,我和爺爺說過,就算他老了,我也會照顧他。可是,三年前,爺爺和我二伯出門爬山,忽然就掉落山崖死了。」
就算是到現在,她都不願相信,作為爬了幾十年山的愛好者,爺爺怎麼可能那麼不小心失足摔落有著鐵欄圍住的山崖?
「以前,爺爺和奶奶關係很好的。自從爺爺去世后,奶奶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也不愛和我們這些子孫親近了,只會一個人躲在老宅里,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但就是這位老太太,安排了方助理在她身邊,掌控了她所有行蹤。甚至,故意將她和姜爺的關係暴露在眾人面前。
陪著黃正忠父子,去和魏明海吃飯的那天晚上,黃敬孝給她發了簡訊,就是告訴她,已經查證方助理是老太太的人。
方助理所做的一切都是老太太指使的。可這是為什麼?
沒聽到她繼續說下去,姜爺轉過頭看她,那雙眼睛恰是有一絲柔和。
黃白收起所有疑惑,繼續說道,「有時候,我挺想爺爺的。可是,已逝之人就該讓他安息。你說,對嗎?」
姜爺嘴角往右歪,「你這是犧牲自己來安慰我呢?」
黃白看著他的眼睛,「是你自己說的『人都是這樣,只要知道有別人和自己一樣苦一樣悲慘,瞬間就能接受事實了。』同理啊,知道我失去親人是怎麼走過來的,你也就能夠放開了,是不是?」
姜爺用額頭輕輕撞了一下她的,「歪理倒是挺多。」
黃白笑,「別忘了,這個歪理可是姜爺你發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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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天佑的葬禮,是在三天後舉行的。
舉行地點是在他們村的祠堂。
雖然那地方是個小村落,可是居民聚集而且人口不少,每個小組都有各自的祠堂。村裡哪一家有了紅白喜事,都是整組人幫著一起操辦的。
蘇家都是樸實的人,接到姜爺和姚安通知的消息時,悲痛萬分。蘇天佑的母親更是因此哭暈了好幾次。但是這之後,也全新投入了喪事的操辦。
畢竟是養了幾十年的孩子,就算是走了,也希望他能走得順順利利,風風光光的。
當天早上,夜行組織所有的精英成員在收工后,統一上了車,直接往蘇家村而去。
林曉光剛一上車,想到蘇天佑,就止不住開始抽泣。一路上都在擤鼻涕擦眼淚。
姜爺難得一次沒有罵他煩人,而是在快到時,特意提醒他,讓他待會得忍住,不要讓蘇天佑的老父親老母親更加悲痛。
林曉光聽言,胡亂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和鼻子,哽咽道:「姜哥,你放心。我不哭了。我不想讓叔叔和阿姨更難過。」
姜爺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等車子停下后,拉開門,帶著一行人走進了村子里。
他們這些人平日里,除了夜行衣,難得一次,穿著如此整齊。一排人都是黑色襯衫。
這是來之前,姜爺特意讓張駿馳買來讓大家穿上的。
既然是要來送兄弟,那就該有個他們夜行組織的樣子。隱秘的身份不能暴露,但作為一名特殊行動部門的職員,他們要拿出他們最好的狀態,來護送他。
剛走到祠堂門口,姜爺就看到門口擺了兩排很長的花圈。路的那頭,有兩三個人正忙著搬運礦泉水——想必是要分發給眾人的。
姜爺看到蘇天佑的哥哥蘇佑順也在裡頭。
眾人邁著整齊的步伐往他們的方向走去。即便是踏在泥土之上,他們的腳步聲也極其響亮,瞬間吸引了前方人的注意力。
理著平頭的蘇佑順看到他們,慌忙跑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你們來了。先到祠堂裡面坐會兒。追悼會得等一段時間呢。」
姜爺與他握了手,「不用客氣。有什麼活兒需要幫忙,吩咐我們這些兄弟來做就成。」
蘇佑順高中都還沒畢業,就跑去廠里做事,一雙手極其粗糙,掌心裡滿是繭子。他本來是不好意思和姜爺握手的,但不伸手又覺得不禮貌。勉強握了下,趕緊抽回來。
「沒什麼事兒,該忙的都忙完了。對了,還得謝謝你們公司,讓人送來這麼多花圈,還有那些礦泉水和飲料。就是送太多了,這壓根就喝不完啊。你們還送了那麼多肉和菜過來,可把我們這掌勺的師傅樂壞了。」
「送東西?」姜爺轉頭看了姚安一眼。
姚安明顯也很疑惑。那眼神就是在告訴他,組織的錢你又不是不知道,領個補貼都得簽好幾張單子,哪裡會送這麼多東西/
姜爺心裡納悶了。
蘇佑順倒是沒看出什麼,拉著她們,就把人往裡面領。
小祠堂雖然破舊,但場地大,蘇佑順張羅著讓人把桌子椅子搬到院子里。又拿來了茶具,招呼著他們喝茶。
村裡的習俗是,在給亡者送行時,需要以響樂作為陣頭送行。請的樂隊越好,就表示這追悼會越是風光,已逝之人越有面子。
在姜爺的人生里,第二次參加別人的葬禮。所以,明顯有點不習慣。
當村裡的樂隊成員穿著整齊的服裝,抬出他們的道具開始試音時,姜爺眉宇間的小山巍巍聳立。
他自然是不信這些,但也不能阻止,只能退到人群後面。無聲地摸出煙,點燃。
心裡頭想著蘇天佑,覺得悶悶的。
他剛吸了兩口,前面的人群中忽然響起吵鬧的聲音。他把煙丟在地上,踩滅,走上去,想看看情況。
然後,他就看到他的女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帶領著足有百號人,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今天,黃白把頭髮全部扎了起來,沒有化妝,卻顯得異常端莊。
她立刻就看到了他,但也只是看了一眼,隨即直徑往蘇天佑的父母親走去。
蘇家兩老一輩子都在村中的小廠里度過,哪裡看過這麼大陣勢。看到帶頭的朝他們走去,本能地站起身來。
在旁邊忙活的蘇佑順也跟著跑了過來,看到黃白並不驚訝,反而說道:「是你啊,黃小姐。你來了。」
姜爺剛走到他們身邊,聽到這話,疑惑問道:「你認識她?」
蘇佑順面帶感激地說,「認識了。昨天晚上黃小姐就來過了,還給我們帶了很多東西過來。我該好好謝謝你們的。」
黃白:「不用謝。這是天佑應該得到的。」
蘇佑順眼眶有些紅,「我一直都知道我弟弟有出息。連他走了,公司總經理都能親自來送他。真的,我弟弟以前就特別有本事。可是……」
蘇佑順伸手抹了下眼睛,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身對一旁的兩位老人家說,「爸,媽,這是天佑公司的總經理,黃小姐。昨晚就來過了,你們都睡了。她就沒讓叫醒你們。」
「黃小姐,你好。實在辛苦了。」
黃白伸手扶住了蘇媽媽的手臂,「你們好,叫我小白就行。」
老人家一輩子干粗活,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閨女,看她這麼親切,心裡想起自己的兒子,又是一陣心酸。
蘇媽媽伸手抹了一把淚,就見黃白從身後人的手裡接過一份文件,遞給了他們。
黃白對他們說:「天佑到我們公司后,一直跟在我身邊當助理,表現特別好。我都是把他當弟弟一樣看待的。說實話,他和我學了很多東西。就包括理財。前段時間,他剛付了首款,以員工價格在我們威潤二期買了套房子。可是,手續還沒辦好,他就出了意外。今天早上,我剛讓人辦好手續。現在,我代替天佑把這套房子轉交給你們。」
蘇爸爸和蘇媽媽面面相覷,都不敢相信,更不敢伸手去接。
老人家一輩子都呆在郊區農村裡,哪裡想過在城區買房子。這忽然送來一套房子……
蘇佑順也沒有接,「黃小姐,這個……」
黃白從檔案袋子里取出一張卡,繼續說道:「我們公司的福利中有人身保險這一項。天佑在入職的時候,公司就給他買了保險。保險理賠也下來了,我擅作主張,把房子的尾款都付清了。剩下的五十萬,我存在了這張卡上。現在,我也一併交給你們。」
蘇家三人各個都張大了嘴巴,滿是震驚地望著黃白。
黃白神色依舊淡然,「這是天佑留給你們的東西,請你們務必要收下。」
蘇家人都沒動。
黃白把房屋產權資料和那張□□遞給了蘇佑順,「天佑的哥哥,天佑在世的時候老是說,希望一家人能夠住在一起幸福開心地過日子。現在我把他的希望都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代替他,好好照顧你們的父母。」
蘇媽媽聽到這話,眼眶瞬間就紅了。想起兒子,心裡還是悲痛不已,眼淚嘩啦啦往下掉落。
蘇佑順接過那幾張紙和那張卡,覺得無比沉重。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嘴裡還在念叨著,「弟弟,你放心。我們一定好好活著。替你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