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左蔚的電話
他錯了，不會。
回市區的路上經過高架橋，周圍是大片海域，車上，左蔚雙腿交疊坐在車後排座，吳哥瞥了一眼左蔚，由於左蔚戴著墨鏡，吹著車窗吹進來的海風，吳哥看不到左蔚的表情。
隻是左蔚的手裏，一直擺弄著手機，開了合上，合上了又打開，反反複複如此。
可是這一路上，並沒有一個電話打進來，吳哥打開車門，左蔚長腿邁下，眉頭蹙起，回頭望了一眼公司大廈前的街道。
吳哥看了一眼時間，才八點十幾分，顧小姐，這個時候還沒來公司上班吧……
這個時間的陽光照在左蔚精致的五官上，舒適度正好，掩藏不住的疲憊在他眼神中蔓延，孤獨，落寞，許是因為感情有了缺口。
人的快樂多半建立在生活中大小事上，他的快樂無疑也是如此。人說，隻要明日天會亮，總是會有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好事被你遇見趕上，可是多個夜裏等到黎明，左蔚並未看到美好，哪怕隻一秒。
他佇立在那個樓層那個位置，等到街上她的身影出現，如同那些剛追求她的日子無異，可是，八點四十，過了上班時間，還是不見她的影蹤。
左蔚九點二十的時候離開那，回到頂層工作，除了工作忙碌，無法靜心。
顧熙本是在上班的路上，左左的老師打來電話，左左低燒，顧熙請了假，就去幼兒園接左左了。
“媽媽，我腦袋門兒好疼。”
左左可憐兮兮地用手背摸著自己額頭，他管這叫腦門兒，總把自己當機器人，左左憋著小嘴兒的樣子讓顧熙心疼的不得了，很久沒有抱著左左了，孩子也是大了，很少會讓她抱著。
可是現在的左左，小臉蠟黃，想必難受的很，顧熙心裏泛起酸意，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左左的，親了親左左的臉蛋，“哪兒不舒服跟媽媽說，打完針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我要吃薯條，坐在肯德基裏吃。”左左開條件。
顧熙點頭，平日對左左飲食上管的比較嚴，可每當兒子病了，顧熙無法拒絕，吃一次兩次無礙，片刻不耽誤，上了出租車，直接去了市醫院。
左左每次吃藥和打針不費勁，這也讓顧熙輕鬆不少，從不讓人操心，怕左左動，會碰到手上的吊針，顧熙一直看著，左左吵著要喝牛奶，顧熙下去給他買，隻拿了包包下去，手機還在左左手裏玩著，顧熙叫了護士幫看著點。
“阿姨，我要找我爸爸來可以嗎？”
護士點頭，摸了摸左左的臉蛋兒，笑著說，“當然可以啊。”
“我知道我爸爸手機號碼，我的手在紮針，阿姨幫我打電話好不好？”左左把手機舉了過去，左左知道媽媽不讓找爸爸，自己又不好意思找爸爸，隻好讓護士阿姨告訴爸爸他生病了。
護士聽著左左說，按了左蔚的私人手機號碼，發現這孩子爸爸的手機號碼他媽媽都沒有存儲名字，通了，可是無人接聽，打了兩次，都是無人接聽。
“你爸爸可能不在手機旁邊，等會兒再打好不好？”護士小姐態度非常好地問左左。
左左點頭，失望地低著頭。
顧熙很快就回來了，把兒子交給護士她也不能放心，打開牛奶，左左不敢說給爸爸打過電話，就低頭喝牛奶，十來分鍾之後，顧熙的手機響起。
***
“有人找媽媽，把手機給媽媽好不好？”
顧熙好言好語哄著左左，可是左左捏著顧熙的手機就是不給顧熙，眼睛可憐巴巴的瞅著顧熙，小嘴抿著什麽話也不敢說。
這無辜的小摸樣，是因何而來呢？顧熙親了親兒子的小臉，拿過手機。
“是爸爸。”左左說完低頭了。
顧熙看了一眼顯示的號碼，的確，真的是左蔚……
可是左左怎麽知道？這孩子記得住左蔚的手機號碼？唉，也對，母親的號碼和自己的，左左也是能倒背如流了。
他怎麽會突然打來？是要細問一下樂樂對他說的那件事嗎？要找她確認一下？
捏著手機，顧熙不知道該不該接起，其實沒什麽不該接的，隻是不好在孩子麵前接，怕是會說到一些私人的事情槳。
顧熙剛要起身出去病房，左左撅著小嘴立刻不樂意了，“我要跟爸爸說話！”很執拗的語氣，不說就不行。
“……”
顧熙回頭看左左，親生父子，大人之間的事情無關小孩子，而且左左的樣子都要哭了，兒子已經好多天沒見過左蔚了。
“是有事嗎？”顧熙接起，語氣惆悵地問。
“對不起，我剛才在開會，看到你的來電立刻給你打了過來。”左蔚已是把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最低處，聲音叫人心疼。
顧熙沒有掛，查看了一下電話菜單，才看到三通播出的電話，都是撥打給左蔚，顧熙看了一眼左左，左左明顯心虛，低下了頭。
“對不起，是左左亂按的號碼，我不在跟前，沒有打擾到你吧？”顧熙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樣說完，有些後悔，他一定是心裏不舒服了吧？
左蔚的聲音壓抑，“怎麽會打擾到我？為什麽會打擾到我？”知不知道，盼來盼去隻盼來這麽一個來電，卻是左左按錯的。
“……”顧熙無言以對，越說越不清不楚。
隻能轉移話題，“左左要跟你說話。”
把手機擱在左左耳邊，左左要抬起手按著手機，顧熙幫他按著在耳邊，沒讓他碰，怕他手舞足蹈的會影響到另一隻打針的手。
“左左，怎麽沒上學？”左蔚看了一眼，並不是星期六日。
左左頓時委屈，“爸爸……我生病了，腦袋門兒熱……還好疼。我在和媽媽打針……你在忙什麽呀？”
左蔚在那邊說了什麽，左左就抬頭問顧熙，“媽媽，那次那個老奶奶也在這個醫院裏嗎？”
“嗯？”顧熙沒懂。
“那次爸爸帶我來看的那個可瘦嚇人的老奶奶。”左左問。
顧熙點了點頭。
左左對電話裏的左蔚說，“爸爸，媽媽說是那個醫院，好啊，我和媽媽等你來。打針時間完了你一定要到哦，遲到了我就去吃薯條了。”
幾乎是在左左墨跡墨跡說完掛斷的同時，左薔跑著來了病房。
左薔走進來，“阿蔚讓吳打給我的，說左左病了，我查了一下登記。”
顧熙心裏有些莫名的慌，左蔚辦事倒快速，和左左通話不過十來分鍾，這十來分鍾，他卻做了這麽多事，難為他身邊被他支配的吳哥了。
左薔過去摸了摸左左的額頭，對顧熙說，“別擔心，沒事兒，小孩子夏天玩的熱了又吹空調，容易感冒發燒的。不嚴重，打個針就好了。”左薔說著捏了捏左左的臉蛋，“小家夥長得真帥，像你爸。”
“在學校老師也可喜歡我了。”左左不心虛，說完害羞了。
左蔚來的時候，左左一個吊針已經打完了，剛拔完，推開病房的門，看到了在吃東西的左左，看到了照顧左左的左薔，卻沒有看到顧熙。
“爸爸。”
左左丟下好吃的，去門口拉住左蔚的一隻手，拽進了病房裏。
“孩子沒事吧？”左蔚嚴肅地問左薔。
左薔搖頭，“沒事，顧熙剛去給你兒子洗水果了。”
“嗯。”
左蔚若無其事地點頭，很怕顧熙在躲著他，或許，不該通知讓左薔來病房，這樣，她會留下看著點孩子吧？就不會有機會躲起來了吧？
“爸爸，你在忙什麽？老是看不到你人影，比我媽媽都忙。”左左晃著小腿，問坐在前麵一把椅子上的左蔚。
左蔚手裏攥著手機，不時瞥向門口，回答，“忙著蓋房子，以後想爸爸，可以對你媽媽說，但一定要聽話，不能惹媽媽生氣。”
“哦。”左左又抬頭，“你給我媽媽蓋一個房子行不行？省的我老是聽她歎氣說，‘也不看看海城的房價漲成什麽樣了。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兩居室的。’”
“什麽時候的事？”左蔚問。
“我和外婆舅舅，剛跟我媽媽來海城的時候，樂樂阿姨讓我媽媽買房子，我媽媽就這樣說。”
左蔚蹙眉，剛回來海城時，一定生活很艱難吧？
顧熙的家庭情況複雜，總是租房子的確不是個辦法，可是給她買房子，她一定不會要，尤其是現在這個時期，要怎麽辦呢？左蔚思索。
左蔚會議結束後本就有正事要忙，可是抽空來了一趟醫院，看孩子固然重要，但，心裏想見的人，卻不出現。
手機響了幾次，各方人士催他，顧熙還是沒有回來病房，左薔理解顧熙此時的心情，便勸左蔚，“阿蔚，你有事就先走吧，孩子沒事兒。”
左薔也知道，左蔚在等顧熙，可是他馬上就要結婚了，這會兒見了麵又能怎麽樣。
左蔚認命了，跟左左交代了幾句，便出了病房，頭也不回的離開。
顧熙與左薔之間不需多說，左薔能體諒顧熙，答應了左左要去吃薯條，就不食言，在等車的時候，顧熙的手機響了，是左蔚。
除了私下裏的見麵，電話裏說事情顧熙可以應付自如，她接起，“謝謝你來看左左。”
“他也是我兒子！”左蔚張口就這麽一句。
他心情可能不好，顧熙便不說話，免得雙方心情都不好。
可是她不說話，左蔚卻在質問，“如果我跟你耗著不離開醫院，我不走，你是不是永遠不回來？你就不怕，我把左左帶走讓你永遠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