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我有主張
“嗯,我問問。”顧熙說。
她給左蔚打過去的時候,是吳哥接聽的。
吳哥說左蔚在見客人,不方便接電話,大概還要半個小時才能抽身。顧熙說好,沒什麽要緊的事。
還沒到半個小時,左蔚的電話打了過來,說今晚不能去她家吃飯,很抱歉。林曼曼要去他家,左父左母所在的那個家裏。
顧熙頓了頓,點頭說,“嗯,那就改天吧。”
“sry,顧熙,等案子判了,我這邊的取保候審消除,就帶你出去走一走,我們可以去很多地方,你喜歡去的地方,我都帶你去。”左蔚對她,有深深的歉疚。
顧熙點頭忍住不適開心地說,“好啊……我提前想想去哪……”
董雅有些失望,說他再忙,抽空來吃頓飯的時間總該有吧?不記得從什麽時候起,左蔚幾乎不來家裏了,無從發覺具體哪一天開始。
大概,隻有左蔚心裏清楚,從哪天開始,他無法讓自己麵對董雅這個嶽母。
讓顧熙愁的是,董雅在張羅著要見見左蔚的母親,父親見過了,就是不安排見他母親,這裏麵別有什麽事兒。
顧熙說絕對沒有什麽事兒,改日一定安排見麵。
左母知道她和左蔚的關係,正式的來說,才沒多少天,以前是真不能安排自己母親和左蔚的母親見麵,現在,找個合適的機會,是可以見的。
家長都見完了,董雅下一步,大概是該催著早點結婚了……
林曼曼出院後去了左家。
左父左母在見過顧熙之後,如果論上喜歡程度,還是喜歡顧熙比喜歡林曼曼多很多。但林曼曼被林琅傷了眼睛,左母左父看著,對林曼曼,就同情心泛濫了。
林曼曼手術過後的眼睛,要非常注意,不能強光,不能過度的用眼,要讓那隻眼睛修養修養,重返公司上班,還得一些日子。
林曼曼住院這段期間在想,這是不是老天都在幫她?讓陳海洋進去了,馬上案子審理,就會被判刑。
在左家吃過飯,左蔚開車送林曼曼回家。
車上,林曼曼語氣憂傷,她問左蔚,“阿蔚,你在利用我?”
左蔚點了支煙,放下車窗,示意她繼續說。
“你行賄的證據在我爸手中,在海城這些年,左氏樓盤開發的大小項目總共數量就是你行賄的次數總和。阿蔚你把公司20%的股份給我,是收買我,讓我去拿回那些證據?”林曼曼苦笑了下,“阿蔚,我爸跟我說過,在你行賄的證據隻剩下一張還有你名字的時候,我就停止參與。”
這個規矩是左父當年經營公司時落下的弊端。
行賄的證據在對方手中,而且不是受賄人的手中,是受賄人離了婚的丈夫手中。
如果是受賄人,那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隻能處處護著左父,不會處處威脅左父,那威脅的不光是左父,威脅的也是她自己。
當時就是左父的疏忽,防人之心太小,林琅從中作梗,讓左父入了局裏,跋涉不出去。林琅和那個受賄人的丈夫認識,出謀劃策,讓那個受賄人的丈夫在和受賄人離婚前,將證據握在手裏。林琅告訴那個受賄人的丈夫,你如果捏住了你妻子和左父這兩人之間行賄受賄的證據,你這輩子日日財源廣進。
這不止是左父的疏忽,也有合作受賄人的疏忽,最主要的因素,還是林琅一手策劃,才導致左父當時陷入絕境。
受賄人離了婚的丈夫當時攥著左父行賄的證據十六份,跟受賄人離婚,離婚後說得清楚,這十六份證據,他要攥牢十五份,你們再交易一次,就拿交易的單據在我這裏換回去一次最前頭的證據。
如此,就算是換一輩子,受賄人的丈夫手裏,也始終是保留著起碼十五份單據。
在左父被林琅玩的很慘那年,受賄人調走到別處,左父本想借機從這個困境中走出來,豈知林琅早有準備,新上任的年輕人三十幾歲,靠關係上任,精明勁兒不足,稀裏糊塗就參與進了這起受賄撈錢勾當裏。
後來左父都在想,如果在上一個受賄人下去的時候,換屆的時候,是左蔚接手了公司,也許事情不會這樣,左父大半輩子了,一直鬥不明白林琅。
幾年時間,上一任受賄人按照這種循環的方法,將當年寫著她名字的證據,都換了回去,就變成了是新上任的領導,受賄人,和左父簽字的證據。
再之後,左蔚接手公司,左蔚要用寫著自己名字和受賄人領導名字的證據,換回寫著自己父親名字的證據。
這個陰險齷齪的套路,讓人無從下手解決……
林曼曼是林琅的女兒,清楚這些問題和做法,從左蔚給她20%股份的時候,她就在懷疑,突然給她20%的股份是什麽意思?
當左蔚安排她參與行賄之事的時候,林曼曼便這樣猜測,左蔚難道是想將那些證據,慢慢都變成是寫著受賄人和林曼曼名字的?
所以林琅當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囑咐林曼曼,參與的次數,絕對不可以超過左蔚上來之後項目的總次數。
如果超過了,用林曼曼簽字的證據,就換回了所有左蔚簽字的證據,每次換回來的,左蔚都會銷毀,如果林曼曼甘心這樣去做,左蔚早晚就把自己的行賄事情洗幹淨了,從此被威脅的人將會是林曼曼。
如果不剖析開這些人一個吃死一個的關係鏈,表麵上是多麽分光。
左蔚,成功的企業家,在海城赫赫有名,隻要有標,左蔚想得,必然是可得,人人仰慕,可是沒人知道他得了標之後,並不開心。
這個洞是左父給他留下的,他將左氏做大了,做出了海城人信賴的地產品牌,走得越高,越危險,站的越好,越容易看見鬼。
林曼曼問左蔚這件事,這是左蔚很早就預料到的,隻是他以為,林曼曼會在他安排她去這做的時候就問,卻沒想到林曼曼這麽久才問。
他說,“曼曼,你可以不做的。”
林曼曼搖頭,不敢哭,怕眼睛受不了,她就低下頭搖頭,說,“我幫你,現在那上麵有我的名字了,隻是我並非法人。我甚至可以幫你很多次,但要留下一次你的永遠換不回來,我卑鄙了,像我爸一樣,隻是我爸要的是你的公司和錢,我要的是你這個人……留下一張你的證據,拴住你的人。如果阿蔚你實在無法喜歡我,實在想拋棄我,你就豁出去吧,一張證據,判刑會輕,也就是十年以內……”
那方不會威脅林曼曼,都是一夥的人。
林曼曼幫左蔚,但隻能幫到14次,如果這樣,等於沒有幫,日後還是要左蔚親力親為,慢慢,還將會是產生數個左蔚名字的證據,換回來的是林曼曼的。
林曼曼出院後,會繼續參與行賄的事,顧熙知道這件事,左蔚對她說過為何把林曼曼留在身邊。
但她知道後一直在問左蔚,林曼曼沒有那麽傻,不會幫你到底,除非她良心發現,成心為你洗刷汙點,否則怎麽會放過你?她喜歡你,她糾纏你,隻有這一種辦法。
最後,她仍是不放過你,那麽,左蔚你怎麽辦?
可是左蔚隻說‘放心,我有主張’。
這主張二字,叫顧熙提心吊膽的揣測不明白,又覺得他從來沒失手過,該聽他的,去‘放心’,但這事情不同於別的事情,它是一件死的時,不是活的,並非你想辦法就能解決的,顧熙自認自己不傻,也不愚笨,可就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左蔚的‘主張’是什麽,他的打算是什麽……
與左蔚經曆過太多波折,迎難直上的性子以前沒有這麽堅韌,都是被左蔚熏染的,被現實所逼迫出來的。但這次,是個怎麽走都沒有出口的死局。左蔚的‘主張’到底是什麽?
擺脫不掉那些證據汙點,意味著,這輩子林琅哪怕再落魄,都是
一個黑暗中能牽製左蔚的鬼影,左蔚想擺脫林曼曼,豈不是更妄想?顧熙那時是什麽?未知。
每當兩個人在說起這些事,討論,都如同共患難的夥伴,這夥伴不為利益,為的隻是對方,兩個人命連著命,他不好,她疼。怕她不好,他全擔。
就這樣,陷在這種分亦不能分,聚亦不能聚的境地。
璀璨的城市夜晚,共同的晚餐,話題中摻雜著一個放了話不會幫左蔚到底的林曼曼。林曼曼若幫左蔚到底,那方是不會把林曼曼怎麽樣的,林琅和那人想牽製的,隻有左蔚,想要的,隻有左蔚的公司。
除非林琅舍棄這個女兒,若不舍棄,林琅有辦法對抗另一個合夥人。林琅認識的人多,但他高利貸資金缺緊,沒人會幫,一碼是一碼,林琅跟別人也耍不起橫。
這幾天左蔚的情緒就不高,不曾笑過。現在他喝醉了,顧熙攔都攔不住,吳哥開車來接他,離開時,左蔚扯著顧熙不讓她走,非要讓她跟他一起回家,男人的力道之大,把顧熙的手腕已經攥紅了一片。
顧熙很無奈,又心疼他這樣,氣的眼睛潮濕,“左蔚……我媽找我怎麽辦?”
“那你知不知道一年356天我夜夜都想找你!!”左蔚的喉結動了動,喝酒後臉色有些紅,他仍是不放開她,“顧熙,我很不舒服!就一晚!隻要一晚,你給我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