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奪子
“你真的變成了一個讓人無話可說的瘋子!”顧熙音落,頭疼起來。
那邊林曼曼還在說服她,威脅她,林曼曼口中種種的話,利誘也要,逼迫也罷,她都不想聽。從知道這個電話裏是林曼曼打來的後,顧熙就照例像往次一樣錄音,發給左蔚。
到達目的地,董大德和她下車,手機還是沒動靜,那可能是左蔚還沒聽到,在忙。
左蔚並沒有在忙,到外麵去見董雅,車停在飯店外,手機也在車上沒有拿下來帶在身上。
飯店是董雅約的,左蔚沒來過這種規模的小飯店,找的有些費力,桌上隻有茶水,左蔚被服務員帶到小包房,“先生,這裏。”
“好,沒事了。”左蔚清清冷冷地說。
董雅見左蔚來了,又給自己的茶杯裏續了點茶水。左蔚單手按著西裝下數第一顆紐扣坐下,董雅說,“喝點熱乎的茶,外麵天兒挺冷。”
“謝謝媽。”登記注冊後,左蔚叫董雅媽,順口,不覺得別扭,許是因為心中早已迫切希望和顧熙共有很多親人,家人。
左蔚猜不出董雅找他談什麽,董雅不張口說話,左蔚亦不會,哪怕心中明白知道什麽。
他是個知道輕重的人,有些事,這輩子都該絕口不提。
董雅清醒正常時,心裏明鏡兒一樣明白事兒,左蔚和顧熙登記注冊後,很少來家裏歸很少來,但隻要來了,倒是和以前沒太大的差別,叫人挑不出什麽能拿到話上說的毛病。但這疏離是有的,董雅心裏的不安不是一日兩日了。
“阿蔚,你忙……媽知道,也理解,可這一個城市住著,也得帶熙熙回來時常走動走動。媽不圖你們回來給我買什麽,我這女兒長這麽大沒離開過我身邊兒,舍不得呀……”董雅心裏不舒坦,具體因何不舒坦,倒不見得是因為口中這話,心底想起了什麽而難受的眼眶發紅,隻有自己心裏清楚。
左蔚坐在對麵,眉目不動地對董雅道,“媽,這樣,以後我盡量抽出時間帶她回去。”
顧熙每個星期總要回家好幾次,不走動談不上。
董雅也不存在想見左蔚,姑爺和兒子的差別是有的。董雅口中這話顯然不是此次見左蔚的目的。
董雅腰板兒坐的直,揚起眉瞅著桌子上的茶杯說,“貝蘭是你妹妹,媽不是非得留她在這兒住,她喜歡喬聞森,媽這也是想幫幫她,她在這邊兒住,喬聞森時常的過來看我,也好給她們年輕人機會相處。你別多想,媽沒把她當保姆使喚的意思,也沒讓她幹重活兒,在我這兒,委屈不著她……這房子,熙熙早就說過,是你給買的,抽獎哪有那麽幸運,媽心裏有數兒……”
“媽,您誤會了,沒人說貝蘭在您那委屈,突然怎麽提起房子。”左蔚並非不擅長應付董雅這樣的人,是沒有太大的耐心而已。
董雅搖頭,不管左蔚怎麽說,她隻說著自己的,“媽知道,嫁你是我們熙熙高攀了。這要是找個普通上班的,頂多也就是結婚時買套房子,寫的還得是男方的名兒,現在這房子、車、公司,應有盡有,我養了這一回閨女沒白養,當媽的很驕傲,人家相中了,不是跟我們熙熙隨隨便便處一段兒就拉倒。可這說回來……我這當媽的,跟著沾點光就行了,也沒要求太多,這年頭,享兒女的福也不容易。”
左蔚已是不想再說任何話。
“回頭貝蘭搬吧,是誰在外頭給她買房子租房子出招兒,那都跟我這個幹媽無關。”董雅說著,抬頭看左蔚,“阿蔚,你要是對媽有成見,有看法,你就直說!我還是熙熙的媽,我這要是明天死了咽氣了,這話我今兒就不來說了,可這一時半會兒怕是死不了,你對媽有什麽看法現在就說,別讓熙熙知道了再說。”
左蔚何時應付過這樣的長輩?自己的父母他也不曾應付過,甚至父母吵架,會避開他,不會讓他知道,家中保姆更不敢給他打個電話。今日,卻……
麵對董雅,左蔚已是態度做到了最好的極限度,他蹙眉,舔了下薄唇,“媽,如果我做了什麽讓您誤會,很抱歉,有任何欠妥的地方,您擔待,指出……”
董雅搖頭,似乎是想從左蔚口中要一個答案,可左蔚隻是蹙起眉頭,耐著性子在跟這個丈母娘溝通。
這一刻,左蔚知道,換做對麵坐著的是另一個任誰的別人,他一句話都不會說,直接埋單走人,但這是顧熙的母親,生活中,最要顧及的,該是顧熙的感受為最主要。
左蔚心中輕歎,顧熙,一個重要的,親人。但凡跟她顧熙有點親情關係的,都能將他姓左的吃定,那麽懂事的人,他在想盡辦法去疼愛。
最終,左蔚提出送董雅回家,看了看時間,怕是顧熙要下班了,董雅見左蔚準備走,就撒口說了心裏藏得深的一句話,“阿蔚,熙熙她爸的忌日……那天,可還記得?”
左蔚征愣,“記得。”
“那天,你說你走錯路了,那就一條小道兒,怎麽還能給走錯了?”董雅問,這句話似乎把左蔚逼到了死角,是走不出去了,隻能回頭別逃避,麵對那裏站著等他給個說法的人。
“不清楚,走著走著發現找不到墓地。”這似乎是最直白最自然的回答,如果清楚知道為何走錯,反而像是說了謊言不對嗎。
這回答,讓董雅一時再也無話可說。
從左蔚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不同,董雅深呼吸著起身。
……
顧熙回到家中時,董雅一個人在家,貝蘭在學院那邊的房子裏收拾,樂樂下班就過去幫忙了,豪裝的房子裏什麽設施都齊全,就是缺了很多生
活用品的小物件兒,都要一次性買齊了。
上午顧熙聽了貝蘭說的,心裏就不踏實,心想母親是生氣了,回來趕緊勸,可是話還沒多說,董雅已經從眼圈紅通通到大哭了起來,顧熙伸手輕拍著母親的背,抽出紙巾擦母親的眼淚,嚇得聲音一股鼻音,也要哭了,低頭問董雅,“媽,有話慢慢說,我聽著呢,這是怎麽了啊。別嚇我……”
顧熙哪能知道董雅哭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董雅哭了半晌,抬頭靠著沙發喘氣,不緊不慢地說,“媽老啦,這房子是阿蔚給買的吧。我不住……這地段兒,這小區,這麵積,得值好幾百萬,你爸年輕的時候還有點小錢,那也得是掂量再掂量才買得起,你這登記了嫁人了,貝蘭也搬走了,你弟回來也要出國,媽一個人也住不了這麽大的房子,賣了吧,媽不想虧誰欠誰,能動彈我就租著個小房子住,也不要這帶電梯的,住著不習慣,上下樓這腦子都暈乎,實在不能動那天,我就去敬老院,挺好,誰也不連累……”
“媽,誰說你連累人了?我沒說過,貝蘭搬走是因為她上學方便,我和左蔚在想辦法,不管怎麽都不能讓您一個人在家住著,我也不放心哪。”顧熙心裏亂了,母親一哭,她就也想哭。
母親這輩子沒享著福,年輕時要強,在單位和家裏,都是拔尖兒的人,不服輸。醫生也說,這樣性格的人,再加上急脾氣,死心眼兒點,受了離婚的打擊精神出現問題的最多。
顧熙心裏想過,母親指望享兒子的福,眼前是不可能了。顧澤都得人照顧才行,哪會照顧人?母親苦了一輩子,也就是在她身上享點兒福,母愛小時候顧熙得著了,後來長大,諸多變故導致這些年過的挺苦,但就母親給了生命光這一條,也值得她好好感激回報。每次挨打,顧熙心裏也是想著母親懷胎十月生了自己不容易,也就忍下了那種疼。
顧熙當晚在這邊住的,給左蔚發了短消息,左蔚打過來電話,顧熙接了,跟左蔚說了一聲,就住下了。
第二天早上,顧熙得去上班,左蔚打電話問她家裏怎麽樣,顧熙說沒事兒,合上手機回頭看母親,董雅正在廚房裏做菜,聽到她跟左蔚打電話,表情有點不高興。
不明白母親因何這樣,也許是心靈孤單的人不習慣身邊孤單,貝蘭走了,她等於是嫁人了,雖然她和貝蘭會輪流回來,但是否母親心裏覺得,這是給女兒造成了生活壓力,而心裏不舒服?
可對左蔚的氣又有那麽點說不過去,如果是因為左蔚讓自己去外麵住,這合乎常情,夫妻,豈有分開住的?讓左蔚來女方這邊住那更是不可能。如果是因為左蔚給貝蘭租房子在校外,那也不對,當哥的照顧妹妹,給妹妹安頓好,也實屬正常。
帶著種種疑惑,顧熙早上去了恒科。
才得空喘口氣,給左蔚打電話,左蔚問起林曼曼昨天那個電話的事,顧熙說內容都在錄音裏,後來沒有再打來過,但她覺得,林曼曼不會是想一出就說了這麽一出,一定是有過什麽打算才敢這麽說。
行賄證據上林琅不敢跟左蔚撕破臉,女兒又拴不住左蔚,就想到來拴住左蔚的兒子,可這兒子,林琅找不到。想到此,顧熙對上次和左蔚去香港見左左,感到心驚肉跳,如果林曼曼說這話在前,看兒子在後,左蔚再如何保證沒事,顧熙都是不敢去看兒子的。
左蔚在電話中對顧熙說,“奪子,讓我想起了羽凡。”
那個可憐的孩子,顧熙說,“她是不是見過她爸林琅了?你覺得這會是她自己的想法麽。對了,我一直想問問,她幫你參與行賄簽字的事,進行到多少了?”
左蔚說,“左氏最後接的一個項目涉及四個中間人,都要她來簽字,錢已經打過去了三個,簽字她也簽了三個,還差最後一個人,最後一次簽字。”
顧熙心一顫,最後一次,如果林曼曼最後一次簽字參與了,帶有左蔚名字的單據,該是如數毀掉了,從此就沒有任何把柄在人手中。但是,別說有林琅在出謀劃策,就算是林曼曼她自己,也不會傻到繼續幫左蔚完成這重要的一次。
如果這最後一次就是洗清左蔚行賄行為時,左氏也已沒有實力再接項目,資金已空,也不存在任何官商勾結的勾當發生。恒科這邊,做任何事,都幹淨,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