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釋放之日
“他是想……”林曼曼被林琅的話一點,明白了。
林琅點頭,“他是想洗清他行賄的罪,估計也是折騰的累了,這麽些年,他玩兒也玩兒夠了,什麽樣的女人他沒見過。身體殘了,他也該收場了。娶妻過安生日子這話興許是他姐左薔說服他的。”左蔚的性格,林琅多少了解,也隻能猜想到這一步。
“那我就先答應,什麽時候把公司過到我名下,什麽時候我簽字幫他處理這筆款,公司在我手裏了,他也洗淨了那個汙點,隻是我不和他登記注冊,他能答應公司過給我嗎?”林曼曼怕自己的嘴皮子不厲害,說服不了左蔚。
“那就跟他耗著,眼下他洗清汙點的機會就這一個,你這些日子爭取讓他消除戒心,把公司先過給你。”林琅想了想,又說,“等事情解決後,他若做了手術,記得告訴爸,想想,他那條腿如果截肢,不小心感染了……他這輩子也就真……”
截肢這種手術,感染率非常大,個別患者,感染後幾年都是未見好起來,人發燒,皮膚發炎到可怕的地步。但那都是普通的感染,若人為的根據化學醫學依據惡意在病人身體上做手腳,且做到沒有辦法查出病因,這個人,慢慢的也就完了。
林曼曼的眉心皺了起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從後視鏡看著車後座上的父親,不敢相信父親口中那殘忍的話,是要左蔚,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
顧熙是在第二天清晨知道的消息,左蔚打算讓林曼曼接管公司,這消息是吳哥通知她的。除了左蔚打電話過來,她沒有打過去,怕病房裏有人他不方便接聽。
她在家中吃了早餐,準備中午去醫院處理胳膊肘的傷,心裏在琢磨,左蔚這次受傷,是否就是他的一個計策?他說過他有辦法的,他早就說過,一定有辦法解脫出來,成為一個自由的人,然後睜眼看這藍天,呼吸這大千世界,擁抱老婆兒子,嗬護著他的親人。
顧熙以為是這樣的,真的以為是這樣的……
她總是在回憶起往昔時發覺現在的自己成長了,可明日的明日,這讓自己都歎服的成長,隻是她證明又一次成長的確據。事情,永遠是在不簡單中陸續發生。人與人,真的是存在來日方長……
醫生說她的胳膊恢複的非常好,撤了石膏和繃帶,但顧熙發現這樣自由的動,是會受不了的,醫生見她皺著眉忍著,叮囑她不要急於運動這條胳膊,還是要輕些,別碰到東西,也先別去拿重物,以免抻到。
走出這家醫院時,顧熙護著自己的胳膊,怕醫院裏外匆匆而過的人會不小心碰到,胳膊上的傷口處有些癢,是在好起來的現象。縫針的地方有疤痕,在胳膊肘處,形成了像一條蜈蚣般的難看疤痕。
還有兩天,平安夜,她抬頭看著灰色天空,然後邁步,離開。
……
病房中,林曼曼陪在左蔚身邊,給左蔚削蘋果,但削過的蘋果擱在那半天了,左蔚沒有要吃的意思,他本不愛吃除了正餐以外的東西,除非顧熙逼他吃,說那很營養,你必須吃。
幹坐了很久,林曼曼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阿蔚,每天都在催款,我答……”
‘應’字還沒說出口,林曼曼的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號碼,對麵無表情地左蔚說,“阿蔚,我出去接個電話。”
左蔚點頭。
林曼曼出去接了電話,五分鍾之後回來,坐了又足有五分鍾,左蔚在看報紙,上麵的數字和文字都是女生怎麽都看不進去的,而對於左蔚來說,那些文字和數字吸引著他。
“阿蔚,你真的打算把公司給我管理?”林曼曼問,問完訕笑,實在是不太會偽裝,尤其是在左蔚麵前,她怕泄露了心思,而讓左蔚看出什麽。
左蔚的眼眸仍是盯在報紙上,平靜地道,“如果想好了,告訴我。這公司不隻是給你,一份罪證,換取大半個公司是你的,這已經可以滿足你,亦或你父親。”
“不是把整個公司給我嗎?”林曼曼詫異,立刻皺眉問。
左蔚轉頭看向林曼曼,笑的頗為高深,隻是那目光中有什麽,是林曼曼與他四目相對都參不透半分的,左蔚道,“貝蘭是我妹妹,這個公司起初是我父親的,貝蘭的身世你比我先清楚許多年,公司你可以控股,但貝蘭要有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百分之三十……
未免有些多,這是林曼曼的想法。
手機沒有震動,林曼曼隻能裝作是震動了,“抱歉阿蔚,電話又響了。”
“去接吧。”左蔚示意。
林曼曼出去,走到沒人的地方打給林琅說,“爸,你剛才打電話說阿蔚可能是給咱們設了個套兒,不可能把整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公司給我們。但是剛才我回去病房,他才跟我說最終的實話,這個公司不隻是給我那麽簡單,他要貝蘭這個他父親的女兒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那邊林琅問了什麽,林曼曼想了想之後說,“他怎麽可能知道我跟您通話呢,哪有那麽會猜。隻是先前我沒有就這件事跟他深入交談,我才覺得他是要把整個公司給我,其實不是都給我。”
若左蔚隻為換取一份證據而傾覆整個公司,這是可疑的,林曼曼也許傻,但林琅在幕後並不傻,餡餅掉下來,不是什麽人都敢張口吃的,他林琅一樣,怕被毒死!
但若左蔚隻是要給林曼曼一大部分股份,而換取那個證據,百分之三十給貝蘭,這可信度便增加了許多。林琅自己在合計,左蔚留下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許是留了後手,待他徹底康複,以他的精明,這百分之三十在他手中假以時日,還怕不會變成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九十,百分之百麽……
林琅讓林曼曼回去病房,婉轉的答應左蔚,而林琅不擔心左蔚的那個假以時日,隻要他動了截肢手術,他必然可以讓左蔚此生再也見不到天日。
回到病房中,林曼曼跟左蔚聊了一下具體的事情,便應承了下來這個公司,也準備明天就著手辦這件事,後天就平安夜了,走時,林曼曼跟左蔚說,“晚點兒我聯係貝蘭,讓她明天空出時間來辦理這件事。”
在林曼曼離開病房後,左蔚蹙眉,拿出抽屜裏的煙盒和打火機,點了支煙,無顧忌地吸著煙,然後目光迷離地望著燃燒的煙頭,眨著火星,他輕輕一吹,呼出一口氣,仿佛那雙好看的眼眸前消散的不隻是煙霧,一並帶有,這麽多年以來胸腔內的盡數悲涼……
成事全在人謀劃,也不全在人謀劃,大概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很險,但險中求了勝。左蔚沒有把握林曼曼要鬆口時接到的電話是林琅的,在林曼曼回來時他也不確定她出去那幾分鍾都與人商談了什麽,隻是碰了運氣,而恰好,正式他揣摩的那個問題,也就自然給了林曼曼恰好的答案。
這反複才達成的一件事,就是在賭。跟那些古代電視劇或者電影中的戲碼一樣,酒中下了毒,那蓄意下了毒的人總是倒滿自己的杯子,舉起說,‘先幹為敬’,喝的一滴不剩,向下控著酒杯,那下毒的人說著那話,做著那讓人心無芥蒂的事,然後其餘的人消除了心中顧慮,喝下毒酒,終被毒死。
否則,捧在手心中的,一直會是美酒,或是擔心有毒的美酒。就像林曼曼,明日過後捧著的,是一筆她時刻擔心對她個人有害的財富,而這財富是否致命,日後全在左蔚。
……夜裏又下起了雪,接起左蔚的電話,顧熙軟軟的聲音是小睡一覺後醒來導致,“平安夜想吃什麽,我給你做了帶過去,還有……聲音怎麽這麽啞?”
她皺起了眉,問。
“沒事,抽了兩支煙。聽話,別讓我掛心,早點睡,別壓著那隻胳膊。”聲音如何能不嘶啞,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種種的事,錯綜複雜的排成一個迷局,他生怕棋差一招,憂心時,她不在身邊,煙是最好的伴。他不知何時竟變得這般多話,可能,是疏忽不起,想她安好,他才不至於亂了陣腳。
通過貝蘭,顧熙知道明天白天會有重要的事情,手續辦理過後,左氏正式變成林曼曼的,接管左氏後,林曼曼有義務出麵簽字,那是左蔚被禁錮了多少年的釋放之日啊……
翌日,天藍的不得了。
貝蘭早上打給顧熙說,她正在趕往市區,見林曼曼,手續辦理過後,事情就已成定局!晚上見麵,不如就狂歡吧。
樂樂在顧熙家,顧熙的手還是不太方便,樂樂全職的保姆,在董雅那兒吃了董雅做的早餐,跑來給顧熙送一些,樂樂說,“你媽不知道左蔚住院的事,放心。”
樂樂用勺子給豆漿裏加了糖,很甜,抬頭說,“你媽和左蔚到底怎麽回事,不存在晚輩不孝,左蔚往你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也太重了,對你家人也一樣,我在那邊住了幾天,也沒弄明白你媽在想什麽,,不過你媽半夜總做夢嚇醒是怎麽回事兒啊?”
“嚇醒?”顧熙皺眉抬頭,看樂樂。
她心不在焉,在想著等會兒林曼曼和貝蘭,左蔚派吳哥處理的股份轉讓這事,能否順利。